1987年,美国印度裔经济学家莱维.巴特拉写了一本题为“1990年大萧条”的书。该书在《纽约时报》评选的当年15本非小说类畅销书中名列第三,销售25万册,可谓红极一时。该书的中心是预言90年代美国经济将全面衰退,甚至会出现30年代一样的大萧条。此后不久,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克莱因预言,90年代不会发生严重的衰退,更不会出现大萧条,90年代世界经济仍会增长。现在90年代已经过去了,历史证明克莱因是正确的,巴特拉错了。
为什么克莱因能作正确预测,而巴特拉会错,也许其间原因很多,但关键的一点是克莱因在作经济预测时依据了宏观经济计量模型,而巴特拉仅仅是进行一般性归纳和推理。由此也就可以看出宏观经济计量模型在宏观经济学中的重要地位。
现代宏观经济学实际上包括了三部分不同而又密切相关的内容:宏观经济理论、宏观经济政策和宏观经济计量模型。理论是宏观经济学的基础,政策是宏观经济学的运用,计量模型则是这两者之间的桥梁。宏观经济计量模型以理论为基础,可用于经济形势分析、政策分析,以及经济预测,是理论的运用,也是制定政策的重要依据,分析政策效应的工具。从这种意义上说,宏观经济计量模型是十分重要的,克莱因正是由于在这方面的开创性贡献而荣获198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
经济计量学是30年代由挪威经济学家弗瑞希和荷兰经济学家丁伯根创建的。他们为此获得首届诺贝尔经济学奖。这一时期也正是凯恩斯主义现代宏观经济学的创建时期。美国经济学家托宾把经济计量学的建立作为现代宏观经济学建立与发展的基础之一。可见宏观经济学在建立之初就与经济计量模型结下了不解之缘。
经济计量学是经济理论、数学和统计学的结合,既有微观经济计量模型,也有宏观经济计量模型。建立宏观经济计量模型首先是根据一定的经济理论建立模型,即用数学公式来表述经济理论,或者说根据一定的理论用数学公式表述经济变量之间的关系。例如,根据凯恩斯主义理论用数学公式表示消费、投资、利率与国民收入等变量之间的关系。然后在此基础之上估算表示相关变量之间关系的参数。例如,估算边际消费倾向或投资的利率弹性等参数的数值。这时可以代入各种相关统计资料得出结论,用这些结论进行经济预测或政策效应分析等工作,达到预期的目的。
经济计量学的奠基人之一丁伯根在1939年出版的《经济周期理论的统计检验》第二卷《美国的经济周期:1919~1932年》中为美国经济建立了一个完整的宏观经济计量模型,这个模型也被作为经验宏观经济学的开端。
“二战”后在宏观经济计量模型的研究中最有影响的还是克莱因。早在40年代,他就根据凯恩斯主义理论建立了美国的宏观经济计量模型。1950年,克莱因在《1921~1941年美国的经济波动》一书中建立了三个宏观经济计量模型,分析美国经济波动及政策。50年代,克莱因又和另一位经济学家戈尔德伯格建立了著名的克莱因—戈尔德伯格模型,运用于经济预测。60年代许多经济学家共同努力建立了包括226个内生变量、218个外生变量、119个随机方程、107个非随机方程的庞大宏观经济计量模型,用于短期经济预测。70年代还有运用于结构分析、预测和政策评估的数据库模型,用于失业率和国民收入预测的诺顿模型,用于逐季短期预测的查斯模型。此外,还有用于货币政策分析的圣路易斯联邦储备银行模型等。这些模型对经济预测和政策分析都有积极的作用。
尤其应该指出的是,克莱因从60年代开始建立了分析全世界经济的林克模型。该模型由诺顿模型发展而来,把全世界160多个国家的人口、实际GDP、工资、消费、物价、投资、进出口额、利率、汇率等涉及宏观经济的数值代入,用于预测未来的发展趋势。克莱因关于90年代世界经济持续增长的结论正是根据这一模型得出的。
计算机技术的飞速发展和经济资料的完善为建立大型复杂的宏观经济计量模型提供了条件。不同的经济学流派都有自己的宏观经济计量模型,用于检验自己的理论或进行经济分析。我们所介绍的许多经济理论和政策分析都以一定的宏观经济计量模型为依据。例如,货币政策在6~9个月后才发生作用,就是根据圣路易斯联邦储备银行模型得出的结论。现在各国都建立了分析自我经济的模型,我国在这方面也有了重大进展。中国社会科学院数量与技术经济研究所建立的模型成功地预测了我国农业生产发展情况。许多模型的结论已成为制定政策的依据。
当然,根据宏观经济计量模型所作的预测也不一定完全正确,因为经济的运行十分复杂,模型不一定能包括这些所有因素,所采用的统计资料也不一定十分准确,而且,许多随机因素的突然变动也不是模型能完全考虑到的。但根据模型进行预测总比那种推理式猜测强。巴特拉和克莱因的不同预测正说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