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典】
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译文】孔子说:“颜回就是这样一个人,他选择了中庸之道,得到了它的好处,就牢牢地把它放在心上,再也不让它失去。”
【诸儒注疏】“回”,孔子弟子颜渊名。“拳拳”,奉持之貌。“服”,犹着也。“膺”,胸也。奉持而着之心胸之间,言能守也。颜子盖真知之,故能择能守如此,此行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
【理学讲评】回,是孔子弟子,姓颜名回。择,是辨别。善,即是中庸之理。拳拳,是恭敬奉持的意思。服,是着。膺,是胸。孔子说:“天下事事物物都有个中庸的道理,只是人不能择,那能择的,又不能守。独有颜回之为人,他每日间就事事物物上仔细详审,务要辨别个至当恰好的道理,但得了这一件道理,便去躬行实践,拳拳然恭敬奉持着在心胸之间,守得坚定,不肯顷刻忘失了。”这是颜回知得中庸道理明白,故择之精而守之固如此。此行之所以无过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
右第八章。
【心学讲评】夫知而不能守,则终归于不知。道由不行而不明,则以贤者行有余而心德不足,不肖者心未尽而行因之以不勉。然则能行道以明道者,其惟仁者乎!夫颜子,则夫子所望以明斯道之传,而致力于克复以存仁者也。夫子尝称之矣,曰:学者非知之难,而能行之难也。乃其行之,非能得之难,而弗失之难也,其唯回乎!回之为人也,择乎理欲之际,公私之间,而知夫人欲之所溺,必自画于不及,私意之所驰,必妄引于太过,乃以审夫天理自然之则,所为大中之极,见于日用者。即得一善焉,则自知之,自信之,以此善为不可忘也。遂专固其心,不使妄动,拳拳然所之为已得,依之为久安,若服于胸膺间者,而不使私欲复惑,私意复动,以迷失其所得,而使理不与心相终始也。夫如是,其存诸中者皆可措之行,而视听言动之交无有不当于大中之矩者矣。由夫子之言思之,则知颜子惟纯其心于仁,故所知者常默识于心而不昧,故圣人之道可以其心得者而发明之,而夫子望之以修明斯道之统。彼贤者锐于一往而不继,不肖者倦于持守而不力,则始于有知,终于大惑,其不足以明道明矣。而中庸之道,必待仁如颜子而后明,君子所以务存乎仁,亦必有其功矣。
右第八章。
【心理穿梭】章句于舜用中,说个“行之至”,“至”字微有病,似只在身上说,未及于天下。则是舜行道而道因以行矣。至颜子,却作三节说,又于“择乎中庸”上,加“真知”一层。愚意《中庸》引夫子说,既只重行,而夫子所言颜子之“择乎中庸”,亦与“予知”之人同词而无异,则更不须添一“真知”于上。
且章句以“言能守”系之“奉持而着之心胸之间”之下,则“弗失之矣”四字,别是一意。此一句不是带下语,勿仅于“拳拳服膺”句仅作一读。“弗失”者,“默而识”之“识”也。颜子既能得之于己,则至道皆成家珍,了了识念,使以之立教,可无恍惚亿中、不显不实之病矣。颜子早世,固不得见其明道之功,与舜之行道于天下者等。然观夫子“丧予”之叹,则所以期颜子者,非但取其自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