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海权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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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个案分析:1778年的海战(2)

华盛顿和亨利·克林顿爵士在之前已经提到过海上力量和武装舰队。如果把它单独作为一个战场而言,在沙弗伦战役的条目下,虽然东印度群岛的形势在前面的章节中已经提到过,但是我们这里还要重复论述一下,那里的一切都取决于对海上的优势控制。对没有基地的法国舰队而言,占领亭可马里是至关重要的,然而,就像占据斯塔卢西亚一样,这是一个意外收获。本来应该是只有在击败对手或者在对方的舰队没有迎敌时,这种机会才能出现,而法军在此刻正好捡了个大便宜。在北美和印度,正确的军事政策指出,真正进攻目标的敌军战舰非常依赖其与本土的联络。还有欧洲战场,把它作为一个孤立的战场分析研究是极为不合理的,因为它与整个战争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十分肯定的是,在欧洲只有两个重点:直布罗陀与梅诺卡岛,这也是这场战争唯一的目的。由于西班牙的强烈催促,直布罗陀完全成为同盟国的进攻目标。显而易见,对这两个地方的占据都取决于对海洋的控制。

在一次海战中,有两件事情是至关重要的,一个是位于海岸线的基地,军事行动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另一个是要有一支海上舰队,它的规模和海军的素质都要同这次军事行动相协调。如果这场战争跟前面提到过的一样,在距离本土很远的地方展开,那么,每个遥远的地区都要有可靠的港口,作为局部战争中的临时性基地。在这些基地和本土之间,必须要有稳定的、安全的交通线,而它则完全取决于对这片海域的控制权。这种控制权必须要由这个国家的海军来实施,要么是驱赶来自各方的敌舰,从而使本国的船只顺利安全航行;要么通过武力为船队护航,这些提供军事补给的船只在远距离作战中是非常必要的。前一种方法要求将这个国家的海军力量扩散到非常宽广的领域,后一种力量则是将力量集中在运输船队指定时间内航行的局部海区。无论采取何种方式,都需要动用军事力量在航线上隔一段距离就要控制一个港口,比如好望角、毛里求斯,这样的话,无疑将进一步加强其交通线。像这样的据点在以前必不可少,现在更加显得重要了,因为比起以前的供应补给,现在的油料补充要更加频繁。这些国内外据点的配合和它们之间交通线的状况,可以称之为一般军事形势的战略性特征,我们根据这种特征,就能够确定军事行动的性质。在欧洲、美洲和印度这三个战场,都将对海洋的控制作为决定性因素;敌军的舰队被指定为真正的进攻目标。现在,让我们把前面的各种考虑运用到战争的各个领域中去,看看同样的结论对整个战场的适用程度究竟如何。如果适用性强,那么参加战争的每一方作战活动的本质又是什么。

在欧洲,英国本土基地在英吉利海峡沿岸,有两个重要的军需库——普利茅斯与朴次茅斯。同盟国的基地在大西洋沿岸,主要的军港是布列斯特、费鲁与加的斯。在这三个港口后面,还有位于地中海的塔兰与卡塔赫那造船厂。它们和英国在梅诺卡岛上的基地马翁港遥相呼应。但是马翁港可以不作考虑。因为在整个战争期间,它被划作一个防御部分,而英国舰队没法抽调出任何一支力量来地中海。相反的是,由于直布罗陀特殊的地理位置,可以用来有效地监视来自直布罗陀海峡的分遣队或者增援部队,所以它可以作为承担监视任务的基地,但这一点并没有得到实现。英国的欧洲舰队被死死拖在了英吉利海峡,主要用来防御本国国土,偶尔为直布罗陀送去得以维持部队生存的给养。而马翁港和直布罗陀的作用是不一样的,马翁港在当时来说并不是非常重要,直到战争后期,根本没有被同盟国所重视,经历6个月的围困后便被盟国攻占了;而后者被认为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在战争一开始便吸引了同盟国的大部分火力,因此也有力地钳制住了同盟国的兵力,这点对英国非常有利。

在北美洲,战争刚刚爆发,纽约、纳拉甘西特湾以及波士顿就成了局部性的战争基地。当时前两者被英国人占据,从其位置、防御可靠性和资源来看,它们应该是北美最大、最重要的军事基地。唯独波士顿落入了美国人手里,这就成了同盟国的一张王牌。从战争的实际进程来看,1779年,英国的主要作战活动已经转移到了南部各州,所以波士顿已经处于战局之外,而且从波士顿的地理位置来看,它在军事上也变得不重要了。但是,如果采用控制哈德逊和尚普兰湖一线来孤立新英格兰,并将军事主力全部集中到东线的话,我们将看到纽约、纳拉甘西特湾及波士顿这三个港口对战争的胜负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在纽约的南面,特拉华和切萨匹克湾成了为海上提供支援最具有诱惑力的战场。但是海湾入口处的宽度、海区附近缺乏适合防守的据点,以及地面部队为占领更多的地方而导致的大范围分散,加上在那一年大部分的时间里,一些士兵水土不服,使它们在最初几次战役中没有起到重要的作用,所以没必要将它们归类于战争的局部性基地之中。在美洲大陆的南端,英国人被从人民中得到支援的幻想所迷惑,指望在那里能得到民众的支持。但是他们没有考虑到,即使是在最南部,那里的人也绝大多数喜欢自由的生活,正是这种思想阻止他们联合起来反对革命政府,按照英国人的经验,他们遭受到了这个政府的压迫。然而,英国人将希望完全寄托在南部人民的造反上,这无疑是非常不幸的。查尔斯顿是这场战争中的另一个局域性基地,它在第一批英国远征军在乔治亚登陆18个月后,落入英军之手,时间是1780年5月。

在这场战争中,西印度群岛的局域性基地已在前面的论述中被我们提到,而属于英军的有斯塔卢西亚,还包括影响并不深远的安提瓜。在下风的1000英里之外就是牙买加岛,在金斯顿拥有一座能力十分巨大的船厂。同盟国按照战略次序,先后占领了马提尼克的罗伊堡以及哈瓦那,其次才是瓜德罗普与开普弗朗西斯。当时对战略形势的一个控制特征便是信风,以及随之产生的洋流,这些在我们这个时代里也是非常重要的。克服种种障碍,占据有利的上风,对于单舰或者庞大的舰队来说都是困难重重的任务。能够理解的是,船队只有在自愿或者确认敌军也在驶向同一方向的时候才会驶向这些西部岛屿,就像罗德尼那样,在圣茨战役之后,当他得知法国舰队已经驶向开普弗郎西斯时,他便率领舰队驶往牙买加。风的状况使得向风群岛或者东边的岛屿成为欧洲和美洲之间自然交通线上的战略要点。同样我们也可以理解,在两个战场之间,在大陆与小安的列斯群岛之间,有一片广泛的重要海域,在这个海域内,除非是某个交战国的海军实力非常强大,或者在某一侧翼具有决定性优势,否则就没有把握进行大规模的作战行动。

1762年,当英国人依据强大的海上实力占据了所有的向风群岛时,它肆无忌惮地吞并了哈瓦那。但是从1779年到1782年,法国在美洲的海上力量和法国对向风群岛的占有情况几乎跟英国平分秋色。这就使得哈瓦那的西班牙人能够随意进攻位于上述重要海域内的彭萨卡纳和巴哈马。

因此,像马提尼克与斯塔卢西亚这样的军事基地对战争来说,就比牙买加、哈瓦那和其他背风的岛屿具有更大的战略优势。他们控制牙买加、哈瓦是由于地理位置上的优越性,通过它们向西航行比返航要快得多;而在大陆斗争中起决定性作用的一些要点和这些岛屿之间的距离实际上差不了多少。被称为小安的列斯群岛的大部分岛屿都同样具有这种优势;而位于最上风的巴巴多斯小岛则更具有特殊的优势,不但有益于进攻,而且有益于防守,敌人的大型舰船即使从罗伊堡这样近的港口出发,也很难靠近它。人们永远要记住的是,曾经准备开赴巴巴多斯的远征舰队由于信风的暴虐被迫停在了圣基特。在当时条件下的巴巴多斯,特别适合作为英国进行战争的地区性补给站,也可以作为通向牙买加、佛罗里达,甚至于北美的交通线上的沿途避难港,更加适合于成为英国参战的局部性军需供给站;与此同时,可以用武力控制住逆风100英里开外的斯塔卢西亚,将它作为一个舰队的前哨基地,密切地监视罗伊堡的敌人。

印度半岛的状况明显地说明东海岸或者科罗曼德尔可能成为战场,这是由半岛的政治状况决定的。亭可马里位于毗连之岛锡兰之上,虽然状况不是很好,却是一个非常优越的防御港口,所以具有非同寻常的战略意义,而其他所有的锚地都在海岸线上。从这个地区的形势来看,这一地区的信风和季风也具有相当重要的战略价值,从秋分到来年的春分,经常刮东北信风,而且时常风力很大,巨大的浪花拍打着海岸线,这时候登陆就变得十分困难;一旦到了夏季,盛行的风向就来自西南方,海面相对平静,天气也晴朗。9~10月份的季风更替常常伴着猛烈的飓风,从这时起到东北季风的平息,不要说是出港作战了,就是把舰船停在岸边都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亭可马里是唯一能够退居的港口,在天气较好的季节里,它处于主战场的上风,因此,它的战略价值是独一无二的。英国人在西海岸线上占据了印度的孟买,但是孟买港离得太远,不能把它作为一个局域性基地,就像法国的毛里求斯与波旁岛一样,孟买应该是同宗主国相连的交通线上的第一个港口。

以上所说的就是交战双方在国内外的主要补给点和基地。需要强调的是,那些海外基地一般都资源匮乏,而这恰恰是构成其战略价值的一个重要因素。海陆军的军需和装备,以及在海上所需的食品都需要本国来运输。波士顿可能是这种断言的例外,它的周边非常富庶,居民也很友好;哈瓦那也是个例外,当时它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海军弹药库,许多舰船都是在那里建造的。但以上两个基地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都离本土太远。

美国向纽约与纳拉甘西特湾推进太多,以至于跟邻国索取资源过于迫切,在很大程度上没有收获,而印度和西印度群岛的远距离港口又完全依赖本国的供应,所以说,战略交通线的问题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拦截一支大的供应舰船是仅次于消灭一群战舰的军事活动。在很多备受关注的军事目标中,动用足够的兵力护航或者让其逃避敌人的追捕,则需要政府和海军统帅手头有足够用的战舰以及他们的判断力。坎彭菲尔德的杰出才能和北大西洋的德·吉尚的手足无措,再加上一股大风让德·克雷斯在西印度群岛的处境异常艰难。在印度洋的沙弗伦由于在大西洋的小股运输船队被劫掠,也遭受了类似的打击,后者利用巡航舰成功地捕获了英国的供应船,将功折罪,并打乱了对手的部署。因此,只有海军才能确保或者袭击这些至关重要的交通线,而海军也关系到整个战争的延续,对于它的各个部分我们已经做了详尽的叙述。海军将整个战争联系在一起,从而被交战双方视为最需要的进攻目标。

从欧洲到美洲的距离虽然远,但是还没有到非得在中间设立供给港的地步,如果因为种种无法预测的原因而出现了困难的时候,只要不与敌人碰面,就可以返回欧洲或者在西印度寻找一个友好港口休整。这种情况与经过好望角去印度的航行大相径庭,比克顿于2月率领一支护航船队离开英国,至9月抵达孟买,被认为战绩卓著;而同样热情洋溢的沙弗伦于3月起航出发,花费了相同的时间抵达了毛里求斯,再从那里起航到达马德拉斯又花去了两个月的时间。进行这样一次长时间的航行,除了停下来补充淡水和新鲜食品,还要经常对战舰进行维护,当舰船上的储备可以提供这些必要的材料时,还需要一个可供维修的港口,所以说一条好的交通线需要好几处分布合理、防御充实、补给丰足的港口。就像英国目前在它的一些主要贸易通道上所控制的港口一样,这些都是在历次的战争中收获的。

在1778年战争中,之前没有任何一方拥有这样类似的港口,直到荷兰同意把好望角让给法国人控制,并且得到沙弗伦及时的巩固和加强。由于毛里求斯和亭可马里都在这条航线上,同盟国与法国之间的交通线得到了非常合理的保护。英国虽然占有圣海伦,但是为了维修和补给其驶向印度的舰队和在大西洋上的运输船队,它必须依靠中立国葡萄牙提供的马德拉岛与维德角岛以及巴西港口。在防御方面,中立确实不够可靠,就像在约翰斯顿与沙弗伦之间于维德角的那次遭遇战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但是那里的确有几处可以提供休息的地方,而且敌人根本不知道使用了哪个地方,这种隐蔽性本身就是一种保护。如果说那位军官能够正确地派遣手中的军队,就像约翰斯顿在普拉亚港那样。不可否认的是,由于情报从一个点到另一点非常缓慢且不可靠,面对这样一场战争,让敌人疑神疑鬼、无所适从,总比小规模的防范要有效得多。

就像前面说的那样,有用港口的组合以及它们之间交通线的状况,构成了整个战争局势的主要框架。作为把各个部分连接为一体的有组织的力量——海军,已经被指定为军事进攻的主要目标,而为了达到某种军事目标采取的战争方式和所依据的原则依旧值得我们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