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匮乏性动机促动的大多数人,其主要需要的满足(爱、安全、自尊、威信、归属)只能来自他人,那么,他们就必然离不开这些有用的人。但是,由成长性动机推进的人实际上却有可能被他人妨碍。对于他们来说,决定满足以及良好生活的因素存在于个体之内,而不是社会内。他们已变得足够坚强,能够不受他人的赞扬甚至自己感情的影响,荣誉、地位、奖赏、威信,以及人们所能给予的爱,比起自我发展以及自身成长来说,都显得不重要了。我们必须记住,要达到这种超然于爱和尊重的境界,最好的方法(并非唯一的方法)是事先就有完全同样的爱和尊重的充分满足。自我实现者具有奇妙的反复欣赏的能力,他们带着敬畏、兴奋、好奇甚至狂喜,精神饱满地、肆无忌惮地体验人生的乐趣,而对于其他人,这些体验也许已经变得陈旧。
欣赏存在价值的时时常新
自我实现者具有奇妙的反复欣赏的能力,他们带着敬畏、兴奋、好奇甚至狂喜,精神饱满地、肆无忌惮地体验人生的乐趣,而对于其他人,这些体验也许已经变得陈旧。对于自我实现者,每一次日落都像第一次欣赏时那样美妙,每一朵花都温馨馥郁令人喜爱不已,甚至见过许多花以后也不会减少分毫。他所见到的第一千个婴儿,就像他见到的第一个一样,认为是一种令人惊叹的产物。在他结婚30年以后,他仍然赞叹他的婚姻的幸运;当他的妻子60岁时,他仍然像40年前那样,为她的美丽而倾倒。对于这种人,甚至偶然的日常生活中转瞬即逝的事务也会使他们感到激动、兴奋、迷恋。这些奇妙的感情并不常见,它们或者只是偶然有之,而且是在最难以预料的时刻降临。这个人可能已经摆渡过河10次,在他第十一次渡过时,仍然有一种强烈的感受,一种对于美的回忆以及油然而生的兴奋,就像他第一次渡过一样。研究对象们在选择美的目标方面存在着一些区别。
一些人主要向往大自然,另一些人主要爱孩子,还有几个人则一直主要热爱伟大的音乐。但确实可以这样说:他们从生活的基本经历中得到了喜悦、鼓舞和力量。然而,他们却不能够从参加夜总会,或者得到了一大笔意外之财,或者一次愉快的宴会中体会到上述感受。
此外,也许还可以加上一种特殊体验:对于我的几个研究对象,他们的性快感,特别是情欲高潮,提供的不仅是一时的快乐,而且还有某些基本力量的增强和复苏。有的人是从音乐或大自然中得到这种增强和复苏的。
或者大家只能体验到这种主观色彩与新鲜具体的现实之间相通的一方面。也许我们所说的陈腐的体验是停止以丰富的感觉去洞察所有领域的结果,因为这些领域现在表明已不再具有优点、益处或者威胁性,否则就不能再和自我和睦相处了。
我意识到,忽略了自身的幸福,往往会引起人类诸多罪恶、痛苦以及悲剧。尽管这种忽略是非邪恶的,我们轻视那些在我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我们往往用身边的无价之宝去换取一文不值的东西,留下无尽的懊恼、悔恨和自暴自弃。不幸的是,子女、丈夫、朋友在死后比生前更容易博得爱和赞赏。其他现象,如身体健康、政治自由、经济富强等也是如此。它们的真正价值只有在失去以后才被认识到。
赫兹伯格对工业中“保健”因素的研究,威尔逊对圣·尼奥兹“阀限”的观察,我对“低级牢骚、高级牢骚和超级牢骚”的研究都表明,如果我们能像自我实现者那样对待身边的幸事,我们的生活将得到极大的改进。非高峰型的自我实现者似乎是讲究实际、追求实效的人,是成功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中间变体。而高峰者除了上述情况外,似乎还生活在存在领域中,生活在诗歌、伦理、象征、超越的境界里,生活在神秘的、个人的、非机构性的宗教之中,生活在终极体验中。
神秘的美好幸福体验
那些主观体验往往被称为神秘体验,对我们的研究对象而言,这种体验是很普遍的。威廉·詹姆斯对此有过精彩的描述。那种强烈感情有时变得气势磅礴、浑浑沌沌、漫无边际,所以可称为神秘体验。我在这上面的兴趣和注意,首先得到我的几个研究对象的支持,他们用暧昧而又通俗的措辞来描述他们的情欲高涨。我后来想起这些措辞曾被各类作者用来描述他们称为神秘体验的东西。在这些神秘体验中都有飘飘欲仙的感觉,从未有过更加有力但同时又孤立无助的感觉,巨大的狂喜、惊奇、敬畏,以及失去时空的感觉。这最终使人确信,某种极为重要、极有价值的事发生了,在某种程度上,感受主体结果被改变了、增强了,这种体验甚至在日常生活中也是如此。
但很重要的一点是,必须将这种神秘体验与所谓的神学或超自然分离开,尽管它们已经混淆了上千年之久。虽然在后来的谈话中,有几个人引出了半宗教的结论,例如“天生我材必有用”等,但是,我们的研究对象没有一个自发地制造这种束缚。因为这种体验是一种自然的体验,很可能属于科学研究的范围,也许用弗洛伊德的术语来描述它更为合适,如海洋感情。
我们的研究对象可以使我们了解到,这种体验能够以较小的强度出现。神学作品一般地假定,在神秘体验与所有其他体验之间,有一种绝对的性质上的差异。一旦从超自然的关系中发现了神秘体验,并把它作为自然现象来加以研究,就有可能把神秘体验按从强烈到微弱的数量上的连续体加以整理。我们从而可以发现,微弱的神秘体验在许多人那里,甚至可能在大多数人那里都会发生,并且,如果一个人幸运的话,一天可以发生数十次。
神秘体验强烈时,可以产生一种忘记自我或超越心灵的感受。正如本尼迪克特所描述的:以问题为中心高度的集中,献身行为,强烈的感官体验,对音乐或艺术的忘我、热切的欣赏。我有时把它叫“高峰体验”。
自从研究这一问题以来,我已逐渐将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高峰者与非高峰者的区别上。两者之间很可能只是程度与数量的差别,但这却是非常重要的。如果需要简单的概括,非高峰型的自我实现者似乎是讲究实际、追求实效的人,是成功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中间变体。而高峰者除了上述情况外,似乎还生活在存在领域中,生活在诗歌、伦理、象征、超越的境界里,生活在神秘的、个人的、非机构性的宗教之中;生活在终极体验中。
我意识到这将是关键的性格逻辑的“种类差别”之一。这对于社会生活来说尤为重要,因为那些“健康的”非高峰型的自我实现者似乎更可能成为社会的改革者,成为政治家、社会工作者、改良者、领导者;而那些超凡脱俗的高峰者,则更可能去写诗、作曲、研究哲学,献身宗教。他们具有帮助人类的真诚愿望,就好像他们都是一个大家庭的成员。一个人对于兄弟的感情总体上是爱的感情,尽管这些兄弟愚蠢、软弱,甚至有时显得很卑鄙,但仍然会轻易原谅他们。
人类社会感情的风范
“社会感情”一词是由A·阿德勒首先提出来的,它很形象地描述了我的自我实现研究对象们对人类的感情的风范,在这方面,它是唯一可通用的术语。尽管自我实现者偶尔也暴露出对别人的气愤、不耐烦或者厌恶,但他们对人类怀有一种很深的手足情、同情和爱的感情。正因为如此,他们具有帮助人类的真诚愿望,就好像他们都是一个大家庭的成员。一个人对于兄弟的感情总体上是爱的感情,尽管这些兄弟愚蠢、软弱,甚至有时显得很卑鄙,但仍然会轻易原谅他们。
如果想充分体会到这种与人类一体的感情,就需要一个人有开阔的视野、丰富的历史知识。自我实现者的思想、冲动、行为、情感上明显区别于其他人。当自我实现者在这些方面要表现自己的时候,在某些基本方面上,他就像一个旅居异乡的异客,很少有人真正理解他,不管人们多么喜欢他。他经常为普通人的缺点感到苦恼气愤,甚至被激怒,而普通人对他来说,通常不过是一些不断给他制造麻烦的人,有时甚至变成痛苦的不幸。不管有时他与他们之间的间隙有多大,他总是感到与这些人有一种最根本的亲缘关系,同时,如果不说有一种优越感,至少他必定认识到,许多事情他能比他们做得更好,对许多事情他可以明察而他们却不能,有些在他看来目的是如此清楚明了的真理大多数人却看不见。这也就是被阿德勒称之为老大哥态度的东西。大多数人毕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他们本来有可能很了不起。他们犯各种愚蠢的错误,以致感到极为痛苦,但仍不明白他们本意是好的为何会落得这个结果。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人往往会在深深的痛苦中付出代价。他们应该受到怜悯而不是攻击。
自我实现者的人际关系
自我实现者与其他人相比,还有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具有更高一层的人际关系。他们比一般人具有更多的融合、更崇高的爱、更完美的认同,以及更多的摆脱自我限制的能力。然而,他们的这些人际关系有着一定的特殊性。首先,我观察到,这些关系中的其他人员比一般人很可能更健康,更接近(常常是非常接近)自我实现者。考虑到在全部人口中,这种人口只占很小的比例,这里就有一个很高的选择标准。
这些因素决定了一些情况自然发生,与自我实现者保持特别深的人际关系的只有少数几个人。他们的朋友网很窄,亲密朋友在数量上更是少之又少,其部分原因在于在这种自我实现状态中去接近某人似乎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忠诚不是一时的事情。一位研究对象对此这样说:“我没有时间照应许多朋友,也就是说,如果要交真正的朋友,是不可能同时交很多的。”在我的小组里,唯一的一个例外是一位妇女,她似乎特别善于交际,简直使人感觉到她生活的天职就是与她家庭的成员、家庭成员的家庭成员,以及她的朋友们、朋友的朋友们保持密切、温暖、良好的关系。也许,这是因为她没有正式的工作和事业,是一个未受过教育的妇女。这种专一的排他主义的确能够与普遍的社会感情、仁慈、爱和友谊(正如上面所描述的)同时存在。这些人几乎对所有人都很慈善,或至少对他们都有耐心,他们对儿童有一种特别温柔的爱,并且为儿童们所喜欢。在一种非常真实而且是特殊的意义上,他们爱或者更准确地说同情整个人类。
这并不是说由于他们缺乏鉴别能力而产生了这种爱。事实上,他们的确能够以严厉的口吻,认真地谈到那些应受谴责的人,特别是那些伪善者、狂妄自大者、自命不凡的人。然而,这种实际的低评价甚至在与这类人面对面地接触时也并未表现出来。对此,大致可以做出这样的解释:“大多数人毕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他们本来有可能很了不起。他们犯各种愚蠢的错误,以致感到极为痛苦,但仍不明白他们本意是好的为何会落得这个结果。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人往往会在深深的痛苦中付出代价。他们应该受到怜悯而不是攻击。”
因此,可以简明地解释出他们对他人的敌对反应的原因是:第一,这是理所应当的;第二,这是为被攻击者或某一个人好。按照弗洛姆的意思,他们敌意的基础并不是来自性格,而是反应性或情境性的。
我的材料中所掌握的那些研究对象还同时表现出另一个特点,在此也不妨说明一下,他们至少吸引一些钦佩者、朋友,甚至信徒、崇拜者。自我实现者与他的一系列钦佩者之间的关系往往是一厢情愿的。钦佩者们要求的总是多于被钦佩者愿意给予的,而且钦佩者们过分的热情常常使被钦佩者为难、苦恼、甚至厌恶,因为他们常常越轨。情况总是这样:当被迫建立这种关系时,我们的研究对象通常是和蔼的、令人愉快的,但是,一般都尽可能有礼貌地回避那些钦佩者。只要是一个人,就给他一定程度的尊重,甚至对于恶棍,他们似乎也不愿超越某种最低限度去降低、贬损或侮辱其人格。
培养民主性格的方式
我的研究对象都是在深刻意义上的真正民主的人。以前对于民主的和集权主义的性格结构的分析是这个观点的根据。但这些分析过于复杂,这里不便重复,我们只可能简单地描述这种表现的某几个方面。这些人都具有显著的民主特点。他们的确也可以对任何性格相投的人表示友好,完全无视该人的阶级背景、教育程度、政治信仰、种族或肤色。实际上,他们甚至好像根本意识不到这些区别,而普通人对于这些区别却是十分计较的。
除了这个明显的品质外,他们还具有更为深厚的民主感情。例如,他们觉得不管一个人有什么其他特点,只要某一方面比自己有所长,就可以向他学习。在这种学习关系中,他们并不试图维护任何外在的尊贵或者保持地位、年龄之类的优越感。甚至应该说,我的研究对象都具有某种谦虚的美德。他们都相当清楚,与可能了解的以及他人已经了解的相比,自己懂得太少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可能毫不做作地向那些可以向其学习的、在某方面较自己有所长的人们表示真诚的尊重甚至谦卑。只要一位木匠是位好木匠,只要某人精于自己使用的工具或是本行中的能手,他们就会向他表示这种真诚的尊重。
简单地将一个人等同于另一个人,并不因为这种民主式感情而缺乏对各种趣味的鉴别力。这些研究对象本身就是杰出人物,他们选择的朋友也是杰出人物,但他们是性格、能力、天赋上的杰出人物,而不是出身、血统、家族、家庭、寿命、青春、声誉或权力方面的杰出人物。
自我实现者有一种模糊深奥而难以理解的倾向:只要是一个人,就给他一定程度的尊重,甚至对于恶棍,他们似乎也不愿超越某种最低限度去降低、贬损或侮辱其人格。然而这一点与他们强烈的是非观、善恶观是共存的。他们往往更倾向于挺身抗击邪恶的人和行为。对于邪恶引起的愤怒,他们不会像一般人那样表现得含糊不清,不知所措或者优柔寡断。可以这样说,这些人的道德力量很强,有明确的道德标准,他们只做正确的而不是错误的事。但是,他们的是非概念往往是不合习俗的。
如何把握现实生活的善与恶
在区分自己实际生活中的是非时,我的研究对象都是很有把握的。不管他们能否用言语将这种状态表达清楚,他们很少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混乱、疑惑、自相矛盾,或者冲突,而这些在普通人处理道德问题时是最易发生的。可以这样说,这些人的道德力量很强,有明确的道德标准,他们只做正确的而不是错误的事。但是,他们的是非概念往往是不合习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