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带着子女出来,让兄妹俩去玩,没回琴剑堂,往灵翮住的惠雅阁走去,边走边对紫鹃说:“找两个勤快本分的丫头婆子服侍,别慢待了,既投奔了来,就好好照应,这才是姐妹的意思。”紫鹃道:“不用你吩咐,昨日我已让人来了,春和、秋肃都是老实肯做的,不会看人下菜碟,那些小丫头们,我也都吩咐过了,孙嬷嬷也叮嘱了又叮嘱。一切日用东西、饮食穿戴的也都送了来。”
黛玉道:“这就好,再想想她们缺什么?——可找郎中给妹妹看过了?”紫鹃道:“在鄯业就找郎中看过,昨日到这里又请了从御医馆中退居此地的梁太医,梁太医说,病势本来很重,似有外力消除,如今轻了些,说开几副药看看情形再说。”黛玉道:“这云妹妹也灾灾难难的,幼时依傍叔父居处,受尽苦楚,好容易嫁了如意郎君,脱离了是非之地,没两年又守了寡,如今连安身之处都没有了,我们不照应谁照应?一人得道,自是鸡犬升天,一旦落败,全家遭难。”紫鹃道:“姑娘越来越大胆了,竟敢妄论朝政,传出去,老爷岂不获罪?”黛玉道:“我只与你说说,难道你还能说出去?”紫鹃笑道:“那也说不定。”黛玉正了正神色,说道:“不知灵翮怎样了,那孩子,那孩子……”感叹了两声,便不言语,紫鹃跟着往灵翮所住的院落而来。
黛玉一进院子,就有丫头婆子迎出来,小丫头们忙着往里送信,昨夜灵翮听说黛玉在听竹轩,早晨也没去请安,后听说黛玉回来又去了安仁居,还没拜见,听说来这了,忙出来迎接,见到黛玉眼圈就红了,蹲身万福,说道:“应该去拜见母亲,何劳母亲前来?”黛玉扶起她,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叹息一声,携着她进入屋里坐了,说道:“姑娘不要伤心,时里、命里的事谁也难讲,也就罢了。”灵翮点点头,含泪答道:“我知道,以后我就伺候母亲了。”黛玉说道:“姑娘快别这么说,还没成亲,这也不算什么。以后的事,还有的说。”灵翮没有说话,只微微摇摇头。黛玉说道:“你跟他连面都没见过,更别说感情,用不着就这样苦自己一世。只可惜了江东才俊,当年你父亲很是欣赏,却如此短命。”小丫头进来回报:“徐姑娘来晋见王妃。”黛玉瞪了她一眼,说道:“不是说了,不许再提王妃吗?”看到徐莲已经进来,起身相迎,灵翮也站起来。徐莲盈盈下拜,说道:“民女徐莲叩见王妃。”黛玉扶起她,说道:“徐姑娘远来是客,我理当洒扫庭除以待宾,没想你们早到,让我迎接不及,失礼了。”徐莲道:“王妃如此说,折煞小女了,我父母双亡,无处依傍,还望王妃垂怜。”黛玉看她一身素衣,衬的人更加娇媚可人,想到当年自己进京投奔贾府,虽是亲外祖家,也有寄人篱下之感,何况徐莲和水府这尴尬的关系,便更加怜惜,携她坐了,说道:“徐姑娘客气,既是亲戚就不要见外。以后这里就是家了,有什么不如意,尽管说。不要藏着掖着才是。”徐莲道:“谨遵王妃吩咐。”黛玉又问了些徐家二老治病发丧等事,说道:“你们姊妹二人,长途奔波,很是劳苦,好好修养,我就不打扰你们清静了。过几日,领你们到乡下去看看,山清水美,清凉着呢。不比城里。”黛玉把她们说成是姊妹,而没说姑嫂。徐莲心里微微一颤。灵翮已起身相送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