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方城在院中树下负手徘徊,长吁短叹,满脸忧思,听到动静,向院外张望,看到怜卿和灵字兄弟,强笑道:“世子闲暇,光临寒舍,请进。”灵岳、灵川抱拳为礼,灵暄不等哥哥绍介,上前施礼道:“水灵暄拜谢老丈借犬相助之惠。”连方城哈哈笑道:“是你被强贼所骗,害得母亲忧伤在床?”灵暄脸色一红,怜卿嗔道:“外祖,这也是取笑的?三世子不过仁心为怀,想要借机救那些孩童罢了。”连方城笑道:“女生外相,不向着外公,向着外人。”怜卿满面羞涩,叫了声“外祖”一扭身进屋去了。
连方城请三兄弟进了堂屋,分宾主坐了。灵暄又重新行礼正式道谢。连方成道:“公子不必多礼,些许小事,多礼就是见外。”灵岳道:“冒昧动问,老丈心绪萧索,可是生计艰难?”连方成一谔,说道:“非为此也。我祖孙十余年来粗茶淡饭相依为命,虽艰难亦可为生,从未为此蹙额愁心,况且前些时日府中送来好些物什,足以过活。”灵川道:“不知我等可否略尽绵薄?”连方城道:“是老朽家中事。老朽年迈,恐不久于人世,想到外孙幼弱,依傍无人,将何以为生,心焦气损。”
灵岳道:“老丈体康寿建,怎会如此?楚姑娘冰魂玉魄,终身自会有托,不必过虑如此。”灵暄道:“卿姐姐到我家去好了,我家有好些姐姐妹妹,可以相伴。”灵川拿出玚珏玥珠道:“我母亲试过,此物确可强身健体,老丈留下,滋养身体。”连方成推辞道:“多谢公子,玚珏玥珠在我祖孙身边久矣,孙女曾给我试过,对我无有功效,这也是能慷慨相应赠与世子的原因,并非真是不贪爱于宝物。世子还要珍藏妥当才是,勿要显耀于世,为贼人觊觎。”
灵川无奈又收起宝物。连方城带要说什么,欲言又止,叹气说道:“有朝一日,老朽身遭不测,还望三位公子照料外孙女。”灵川道:“何须老丈吩咐?”灵岳道:“老丈何出此言?”连方城强笑道:“人老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应邀前去面见阎君,喜欢安排后事,世子勿疑。”怜卿已在外面制作菜蔬,连方城道:“三位公子在此小酌尽兴。”灵岳道:“奉父母之命,带来些物事,给卿姑娘添置肴馔。”灵暄生长富贵之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看过调制羹汤之类,看着好奇,跑出去看怜卿做菜,灵岳、灵川也出来从马上拿下东西,一一放进厨房,两人虽生在权势豪门,却幼从师训,长在深山大泽,凡事自己动手,经过磨砺,任何活计都会一二,做吃食更是拿手的,看着怜卿做活一时兴起,也在院中搭了简易炉灶,拿出从府中带来的腊肉、鱼干等物炮制起来,怜卿看他二人锦衣玉袍,却做这些下人女子做的活,感到有趣,从门里往外看,灵暄更没想到两个哥哥有此本事,亦自惊奇,跑到跟前,看得眼都不眨,灵岳看他那样子好笑,说道:“愣着干什么,把油料拿出来,帮着烧火。”灵暄赶忙进厨房看到那么多瓶瓶罐罐,却不知哪个才是哥哥要的油料,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闻闻,踌躇不定,灵岳在外面一迭声的催促,怜卿找着递给她,灵暄拿了出来,交给灵岳。
灵岳在院中做菜,灵暄往灶里添柴,灵川看在外面插不进手,便到厨房里帮怜卿忙,给她打下手。怜卿道:“听说你们这样人家,都有成群的丫头仆从服侍着,公子怎么也会这种贱役?”灵川道:“民以食为天,做吃食求生之本,如何是贱役。我在山上学艺时,什么不做。”怜卿道:“公子不是在南海学艺吗,如何又在山上?”灵川道:“开始,我和哥哥都在山上,下山之后,我去南海,哥哥去昆仑,才分开习艺。”怜卿道:“这么说公子广学博览,集众家之长于一身。”灵川道:“哪里就谈得上集众家之长了,不过走马观花,见识各处不同罢了,还须深研细钻苦练才成。”看锅里一块肘子肉烀成四五分熟,忙用钩子钩上来,怜卿道:“还没好呢。”灵川道:“我知道,姑娘把那个瓶子拿过来。”怜卿把那个水氏兄弟从王府带来的官窑烧制的蓝花大瓷瓶捧过来,问道:“这里是什么,这么重?”灵川道:“蜂蜜。”说着打开盖子,用勺子舀出少许,均匀的涂抹在肘子上,盖上盖子,又把肘子放回锅里继续用文火炖。怜卿道:“这是做什么?”灵川笑道:“一会儿吃时就知道了。”怜卿道:“你们富贵人家吃食上这么讲究?”灵川道:“这怎算讲究?姑娘没见过那讲究的呢。”转身出屋去了后院,摘了一些花瓣和榆树钱汇来放在清水中,怜卿好奇道:“又做什么?”灵川道:“做菜羹时放里,增些馨香和清新气。”灵岳已烧制好几个菜,连方城把桌子搬到院中,拿出了自家酿制的酒,灵暄帮着把菜肴端到桌上。
灵岳想到在昆仑之时,与紫铭一起做饭,紫铭看着自己那欢乐的笑容,而现在却难得一见了。说道:“紫铭在这里就好了,她就喜欢做吃食,在王府里,她没有施展的机会。”灵川道:“即使有,我们也无福享受到。”怜卿道:“紫铭是谁?为何你们无福享受?”灵暄道:“紫铭姐姐只给哥哥做,我们如何吃到?”怜卿仍然不解其意。连方城却知道富贵人家的底里,笑道:“世子有这样忠心为主的丫头真是福气。”灵岳道:“她不是王府的丫头。”一言半语又说不清楚,只道:“不说她了,下次再来,带她一起来。”灵暄道:“你如何能带她来?母亲怎能让?紫铭姐姐来,二姐和灵烟还不得闹着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