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站在院子中,发呆地看着自己住的屋子就要被大火吞没,德妃与泰和赶到她身边,太监、宫女们往来救火,冲冲撞撞,德妃拉着元和往后拽,“元和,往后一点,看他们碰到你。”
元和公主忽然想到什么,往屋中冲去,德妃大惊,喊道:“元和,危险!”忙忙地追上去,泰和公主年轻快捷,虽后觉后动,却与德妃一同赶进前堂,前堂四周木制的门窗、幔帐已然烧着,火舌直舔房梁,元和已经转过屏风,屏风后面一片火海,元和一咬牙,直蹈烈火冲了进去,眼睛睁不开,却凭着感觉,直奔内室。德妃与泰和正要拉住她,大伙卷上屏风,屏风“呼拉”倒塌,火焰四散,崩上德妃与泰和的衣服,两人忙扑息身上火头,回头看处,心胆俱灰,原来门口已被大火封住,泰和大急,想要冲出去,堂上一根带火的梁木“轰”地落下,正砸在泰和头上,泰和一阵晕眩,扑倒在地,头发烧了起来。德妃赶紧过来救她,大呼“救命”。
皇上、皇后赶到,太监们忙禀报:“德妃娘娘与公主在里面。”
皇上声嘶力竭地喊:“快救人。”看着那灼灼烈火,谁敢往里进?正在面面相觑之时,忽然从天而降落下两个人来,侍卫刚喊“有刺客”,两人已然从太监手里抢过水桶,浇到自己身上,冲进屋中。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两人抱着德妃和泰和公主冲破屋顶,腾空而出,几个旋跃,落在院中。皇上与皇后定睛细瞧,却是水溶与灵岳。
皇上喜道:“水溶,你怎么来了?”
水溶、灵岳放下德妃与泰和,皇后忙过去查看二人,一迭声地让太监快些施救,又让快叫御医。
水溶父子给皇上见礼,道:“见宫中火起,怕有不测,特来护驾。”
那边德妃推开扶着自己的小太监,叫道:“快救元和,元和还在里面。”
灵岳闻言迅急冲回屋中,太监、侍卫们忙乱着救火,泰和公主被抬回锦霞宫,皇后亦哭着跟过去。皇上急得直转圈,水溶清眸映着烈火,目不转睛地盯着正房,突然,屋顶上的火焰“忽”地分向两边,一个火球冲向空中,旋转着落到院中,就地翻滚,火焰息处,现出灵岳、元和公主的身形。
德妃娘娘跑到近前,扑上去哭叫:“元和,元和。”皇上和水溶也上前来,只见灵岳怀中,元和公主双目紧闭,面目衣服都被烧灼,还冒着烟。烧焦的双手紧紧护住胸前衣服里的物事。德妃泣道:“元和,醒醒。元和,醒醒。”元和一动不动。德妃扑在元和身上痛哭失声。
皇上亦泪如泉涌,蹲下身来,手颤颤地拿出元和衣服里的物事。灵岳如遭雷击,“轰”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元和以命护住的东西竟然是那个“水晶球”,由于受到震动,水晶球里宁静的农家小院,落花飘飞,迷蒙而艳丽。一对少年男女手拉着手沐浴在缤纷的落英中,情深款款。
皇上把元和抱在自己怀中,气断声吞:“元和……”,德妃握住元和的手,哽咽无声,灵岳呆愣愣地看着皇上与德妃从自己怀中抱走元和。看着这个本该属于自己的少女被人从怀中移开……
德妃娘娘拿起那个水晶球,狠狠地扔出去,哭道:“什么稀罕物,为这破东西。”水晶球翻滚着,花雨盈盈,溢满整个圆球,耀人眼目。不知何时,延晟走来,默默地拣起那个水晶球。
水溶步履沉重,走到近前:“陛下,娘娘,请节哀,保重龙体凤身要紧。”
德妃恨声道:“水溶,你可知罪?”
水溶单膝跪地:“臣知罪。”
皇上强忍悲声,挥了挥手:“水溶,你起来吧。”
徐庆过来低声道:“陛下,勇毅亲王、明亲王、康武郡王、勇诚公、辅国公等人在宫外候旨。”
皇上怒道:“他们来做什么,要造反吗?”
徐庆道:“宫内走水,诸王公怕是宫中有变,特来探听消息。”
皇上看到大批人马赶到救火,对徐庆道:“传旨明亲王带近卫驻防宫中,勇诚公、辅国公率左、右营禁卫军护卫京畿。”
“是。”徐庆答应着下去。
皇上又命把元和公主遗体暂且安置在怡春殿,太监们手忙脚乱,抬了元和公主下去。德妃娘娘哪里肯放?皇上命人强行拉走德妃,让宫女太监好生看护,送回晋德宫。灵岳仍是最初半蹲半跪姿态,一动不动,目光空洞,表情木然,对周遭的杂沓纷乱丝毫无觉。皇上与水溶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的延晟都没说话,转身出了绣锦宫。
五鼓之时,朝臣在朝房议论着夜间宫中的大火,猜测着今日能否早朝。静鞭响处,太监们鱼贯而入,朝臣立即噤声。太监尽处转出皇上与明亲王、北静王,明亲王与北静王都没穿朝服,家常便衣。明亲王也就罢了,北静王夜间水浸火烧,这身上好看之极。朝臣们愕然地看着他。
明亲王、北静王面色肃穆,朝臣更惊。龙信豪迈,万事不愁,向来英气勃发,水溶温和,做事胸有成竹,素来喜怒不惊。今日如此,朝臣猜测宫中定生不祥。水溶与龙信各归文武朝班,率众臣山呼万岁,三拜九叩朝王参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