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岳惊道:“柳霆英杀了抚远将军?怎会?他有何因由要杀抚远将军?”
水溶道:“不能断定就是他所为。他使的剑若似暄儿所说,必是雪魄剑无疑。此乃一条线索,明儿你们兄弟去找找他,看他可还在京城,问问情形再说。”
“是。”三兄弟躬身应答。
水溶又问了问他兄弟课业,方回栎园。一夜无话。
次日三兄弟四处查访柳霆英。水溶严禁灵鹮出府,自己上朝。朝堂之上,皇上询问陈栋、马万年昨日查察情形。陈栋回说,昨日对将军府中上下人等都讯问过,除了翠喜,无有任何可疑之人。翠喜说她未去书房,可翠喜的丫头春儿说,四更天,她醒来并未见翠喜在房中。另已抓捕李虎,李虎供认早已与翠喜有奸情,翠喜住在府外时,奸情未断。且昨夜李虎不在家中。可见翠喜之言有假。
水溶出班说道:“陛下,臣观付将军伤口,一剑穿喉,而血流凝结,此等创伤只有冰寒之器方始为得,此等利器,天下难寻,非常人所有。那翠喜只是寻常农夫之女,何处寻此等利器?人命关天,理应慎重。”
陈栋向上行礼道:“陛下,北王所言有失常理。想世间利器莫过于龙泉、太阿之属,北王府有家传昆吾剑和秋水剑,乃上古神兵利器,寒气袭人,已是极品,会否造成此等创口?还有比这更冰寒之利器吗?那创口之处血迹定有人擦拭,直到血迹凝结不流。能做此事者定是翠喜,即便被人发现,亦可说来服侍老爷,却见老爷惨死,加以搪塞。”
水溶道:“若翠喜做此事,她又意欲何为?”
陈栋道:“装神弄鬼,把我等引入歧途。北王不就想到是冰寒利器吗?世间无有,查办不来,遂成悬案,她与奸夫即可蒙混过关。”
水溶知道说出雪魂剑、冰魄剑,他等亦不会相信,反说自己是凭空捏造,便问道:“擦拭血迹之物可曾找到?行凶利器可曾寻得?”
陈栋道:“还未寻得,假以时日定会有所获,彼时案可破矣。”
皇上在上说道:“两位爱卿不必争了,陈栋言之有理,可速去查证,尽快破案,为付将军正理。”
“是。”陈栋躬身行礼而退。
皇上又道:“付将军忠心为国,不得善终,朕深憾之。休朝三日,众卿俱去吊孝,以致哀思。”
众臣领旨。
水溶回府心绪难欢,也无心逗黛玉,黛玉见他神情郁郁,轻轻走来坐在他对面为他削了个水果递给他,道:“可是圣上令王爷办案?”
水溶道:“若圣上令我办案也就好了。”
黛玉道:“既不令王爷办案,王爷落得清闲,如何这般愁眉苦脸?”
水溶道:“陈栋怀疑是付棣小妾伙同奸夫所为,我看着不象,今日朝上辩争,圣上采用陈栋之言,若此下去,必造冤狱。人命攸关,岂能清闲?”
黛玉道:“又是你们三妻四妾闹出来的。”
水溶吃着水果,道:“别带上我。再说那一夫一妻的,也有闹人命的。”
黛玉道:“王爷可有良策救那小妾一命?”
水溶摇头道:“我若有,也就不愁了。就看那三兄弟能否找到线索了。”
黛玉转进小书房拿了两把扇子出来,道:“我为王爷画了两把扇子,王爷瞧瞧可好?”
水溶知道黛玉为他排遣心绪,去接扇子连同黛玉的手一起抓住,把黛玉带进自己怀中,道:“难为夫人。”一边展开扇子,那扇子上画面的前部作一隅坡脚,缀以数块荒石。坡脚上有三株老树,交错而立。中间一株是夹叶树,稍事勾勒,却枝叶备见;旁边两株的树叶,则充分发挥泼墨的作用,左以直抹示盘曲,右以横点示傲岸,浓淡相间,一派生机。画面上部以淡墨一抹而就,远山横贯,仅见轮廓隐人天际,山体却茫茫然,仿佛烟岚萦绕,雄浑无比。用浓墨在一片淡远的景色中,染出几处高低错落的树叶,远近有致,层次丰富,烟云流动,充塞渚岸。左侧绘有小坡,坡上以横墨抹出数株直树。中间汪洋大水,不施笔墨,而万顷湖面浩瀚无涯之气势跃然纸上。
“好一幅‘遥峰泼翠图’,”水溶赞道,“‘王洽泼墨,李成惜墨,两家合之,乃成画诀’,此言不虚,夫人得画中三味矣。”
又展开另一把扇子,山峦林壑,绵延无际。右方重峦叠嶂,气势沉雄。中间幽壑重重,峭壁矗立,村落、丛林、流泉、山径,错落有致,杂而不乱;大江曲折跌宕其间,虽有干岩万壑,亦无窒碍不通的感觉。左方云烟弥漫,浸淫树石,路遥山重,隐人微茫,深远莫测,意味不尽。题款“关山雪霁图”。落款:水门黛玉。
水溶赞叹连连,爱不释手,道:“夫人此画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诗意,以疏旷之笔,画出凝寒淡远景致。爽朗潇洒,自具风格。当绝世矣。”
黛玉倚在水溶怀中,道:“王爷巡行,我在家无聊,只好借此消磨时日。终成这两把扇子,王爷看着若可,就拿着,若不可,只在家里使,别拿出去让人笑话。”
水溶亲着黛玉的脸颊道:“夫人此画,匡绝古今,当成我水氏传家之物。千金不易。谁敢笑话?谁有资格笑话?”
黛玉推开水溶的脸:“这大年纪,儿女绕膝,王爷此性还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