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对灵岳、灵川道:“送娘娘、公主、敏王爷与付大人回京。”
德妃走到元和墓前:“元儿,你能令他兄妹团聚,使姨娘冤屈昭然,母亲放下多年心事。母亲感激。阴间路长,阳世路艰,不知母亲还能否前来看你,抑或你我母女相聚之期不远。彼时再叙。”蹲下身捧了一捧落花,撒于坟上。良久方回身道:“我们回去吧。”
水溶走到柳霆英身前道:“也得麻烦柳公子到天牢住几日了。”柳霆英点头。
灵岳、灵川带着人护送这些人回京。
水溶等人回青闼,众人散尽,换了衣服,夫妻对座,黛玉对水溶道:“王爷因何要将此事揭穿,放走柳霆英也就是了。”
水溶道:“今日情形,断不能放走柳霆英。即便放走他,他能不认妹吗?定会再寻时机。柳霆英、付钰俱已现身,掩饰真相愈难。怕皇后会孤注一掷,血腥收场。”
黛玉惊道:“王爷是说皇后会灭口,杀了这些人?”
水溶道:“皇权之路都是踏着亲人的血走下去的。皇后为人深沉有谋,从她一步步逼迫柳霆英离开京城甚而不惜陷柳霆英于死地以掩真相,可见其一斑。此事牵连愈广,不仅柳霆英一人。众人安危不能不虑。不能再让付棣之凶在今日扩大。纸包不住火,不如揭开纸层,任火燃烧,再思灭火为妙。”
“圣上会如何处置此事?付大人、付夫人都是心善宽慈之人,王爷当思周全。”
水溶道:“看情形吧,见机行事。”
晚间,灵岳、灵川回来禀报:“皇上回宫之后,雷霆震怒,下旨将皇后、德妃、付大人一家下狱,父亲,敏王爷请您保全皇后娘娘。”
水溶问道:“圣上以何罪名处置?”
灵岳道:“未言罪名,直接下狱。”
水溶道:“明日你叔叔回返京里,你二人跟回去,帮着叔叔打理王府之事。”
“是。”
水溶以黛玉身子欠安为由上表告假,居住青闼没有返京,陪着黛玉在田间看牧童放牛,水边看群鸭戏水。灵暄干脆弄了条牛,自己骑了上去吆吆喝喝的,却怎么也不能让牛行半步,一人一牛开始较劲,惹得众人大笑。最后气得灵暄运气举牛而行,唬得黛玉忙叫:“快放下。”
灵鹮举竿赶鸭,没有把鸭赶进水里,却把水中的鸭吓得扎煞着膀子四散奔逃,惹来牧鸭的孩子一顿怒骂,灵鹮待要还嘴,也觉自己理亏,摔了竿子气鼓鼓地回来。灵娉上了船,让人划进菱荇深处,掬水摘叶,笑道:“今儿可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之境了。”惟有灵烟一步不离地跟着黛玉和水溶,黛玉、水溶俱不理她。灵烟自觉无趣,撅了嘴,逗弄着佳丽,沉默无声。
水溶纵目四野,道:“清溪一曲,池塘处处,四野皆碧,事事俱幽,水中鸥鸟相亲相近,梁上燕子自去自来,何等快哉?人生有此,夫复何求?杜少陵有云‘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你我夫妻对弈一局若何?”
黛玉道:“王爷何时回京?”
水溶看她笑道:“此境是玉儿梦寐以求,适安此镜,如何要回去?”
黛玉道:“京城之中,德妃娘娘、柳霆英、付大人一家俱陷渊沉,王爷该有所作为才是。”
水溶笑笑:“不急,让皇上自己先泄泻火气再说。”
“王爷?”黛玉皱眉道,“天威不测,皇上盛怒之下将人斩杀就来不及了。”
水溶道:“玉儿放心,连罪名都未施与,不至加以极刑。且泰和公主、敏王亦会求情。”
话虽如此,黛玉哪有心情享山水之乐,品田园之趣,满心想的都是付家之事。想付夫人侠心义胆,不可因此枉送性命。柳霆英情有可悯,该怎样为其脱罪。
水灵岳送来信息,皇上下皇后于狱,群臣震惊,窃议纷纷。左相杜凡径入宫中,询问因由,皇上只说事涉柳霆英案,未及其他。荥城县发生农夫抢田械斗,伤及甚多,惊动朝廷。圣上令人察查。
水溶听了就皱起眉头,荥城县与此毗邻,隶属京畿辖县,风吹草动即可上达天听,农忙时节,出此事件,干系非小。黛玉道:“王爷可要回京?”
水溶笑道:“玉儿平日是喜本王陪伴的,今日看着为夫碍眼。”
黛玉恼道:“京里诸事纷纭,王爷闲置于此,于君不忠,于民不义。”
水溶哈哈大笑:“脱世间纷繁,寻林下清净。我等梦寐思服。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哎,清净易得,俗心难制。荣辱易安,人情难抑。”
黛玉道:“仙家脱己尚思民生疾苦,存救世之念。可见清净之心于己而言,看破红尘在通透世情,万事皆理,贵贱穷通、荣辱是非,于心达然。非漠观他人寒暖,冷对世间非义。”
水溶道:“夫人所议甚是,于己于人应有别。于己则清心下气,于人则热肠沸腑。”
冯麟急匆匆进来:“王爷,圣旨到。”
水溶赶忙穿戴齐整前去接旨。传旨的正是徐庆,命北静王回京。
水溶面圣,刚进宫门,延晟已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