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灵烟的话,黛玉抬手阻止,情急之下,却说不上话来,一口气哽住,晕了过去。
众人连哭带叫,黛玉方慢慢醒来。雪雁让众人散去,只与灵烟、幽兰服侍着,喂她喝了些汤药。黛玉令她们休息。雪雁见黛玉神情还安静,吹熄了灯火,可谁能睡得着?
黛玉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想着水溶也不能安眠吧,自己没了,女儿不见了。他最在乎的两个女人就这样从他身边消失了。身边的灵烟坐起身,抱着膝盖。不哭也不动。知女莫若母,她自然知道灵烟的倔强。怎么也不能让灵烟一人在外,北静王水溶的女儿小小年纪,孤身飘零,岂不令其遗羞天下?
黛玉醒来时,天色已明。幽兰奉了水上来。还好,韵竹细心,走时带了些黛玉平时喜食之物,与黛玉做了,端上来,黛玉扎挣着在灵烟与幽兰扶持下起来,进了些饮食。不肯再躺下,虽然身乏力弱,强撑着坐了些时候,方又躺下歇着,睡了会儿,起来又吃些药。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几日,黛玉方有好的迹象,灵烟喜极而泣。众人一颗心才定下来,用心调理黛玉。
一日,四更时分,黛玉忽地醒来,发现身边灵烟不见了,惊出一身冷汗。怕是灵烟出恭,便下炕出屋来,却见灵烟盘膝坐于石磨之上,如观音坐于莲花宝座。知她练功,没有打扰,坐于一旁陪着。直到卯时,灵烟方才睁开眼睛,看到黛玉,笑了:“母亲如何起得这样早?身子可好些了?”
黛玉道:“烟儿怎知用功了?”
灵烟一双眼睛如朝露般晶莹闪亮:“母亲,以后是不是就我们母女相依为命了?”
黛玉眼睛一酸,泪涌上来。灵烟为黛玉擦了泪,道:“若母女相依,必得凭恃自己,我必得练好功夫,象哥哥似的,方能行走四方,立于世间。母亲看我练剑如何?我对天鼎玲珑剑有所悟啊。”
灵烟游目四顾找何物可做剑,张寒出来见灵烟找剑,拔出自己的佩剑,递给她道:“小姐用我这把。”
灵烟接剑在手,舞了起来,看得张寒张大了嘴。没想到这弱不禁风的小郡主剑法竟如此精奇。黛玉悄悄从袖中拿出那把秋水剑,剑身上字迹宛然:心纯似秋水,皎皎映明月;情坚如锋刃,能斩磐石碣。
黛玉苦笑,何心为纯?何情为坚?泪落连珠,一滴滴落在剑身上,如荷露滴湖。灵烟舞罢,将剑扔还张寒,说道:“母亲看我舞得如何?”
黛玉忍悲拭泪,对灵烟说道:“你父亲当年与我两样东西,一是灵露珠,一是这把剑。灵露珠水,你大哥、二哥得了;这把剑本是水氏传世之物,原想留于你三哥。今日就留于你吧。女孩儿家本不适于利器,既学些武艺,留着防身也是好的。也算将它归于水家,烟儿不要堕了名头令父兄蒙羞才是。”
灵烟接过秋水剑来回把玩,欢喜道:“谢母亲。我必为父兄争辉。”
这一日,黛玉感觉精神尚好,只是身子倦怠,便躺在炕上歇着。
傍晚时分,灵烟端着药进来:“母亲身体可又强些,先吃了药,外面夕阳衔山,景致颇好,一会儿,我扶母亲去看看?”黛玉喝了药,灵烟扶她到了院中,在院中磨盘上坐了。张寒、财珍等人也在院中。财珍道:“夫人瞧着精神好多了,今日让雪雁做些好吃的,大家庆祝一番,她做吃食还能入口的。”
雪雁怒道:“什么叫还能入口,这些年你都没入肚吗?”
财珍道:“自能入我肚,就不知能不能入大家的肚了?”
李昂道:“别说大嫂子做的饭能入肚,连大嫂子都能入肚。”
张寒等人大笑起来。雪雁笑骂:“你们那些杂三夹四的胡话以后少说些。这院里姑娘们还小,听着像什么?”
张寒等人始觉王妃、郡主、姑娘们面前不能太过放肆。都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们是粗人,说话不知忌讳,夫人莫怪。”
黛玉道:“罢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们。”
张寒道:“我们不辛苦,比这辛苦的多着呢,惯了。倒是王妃、郡主吃了苦头。”
幽兰抢白道:“什么王妃、郡主?是夫人、小姐。这些日子了,还没改过来。”
张寒看着幽兰明眸皓齿,低了头,挠了挠脑袋。大家一说笑,气氛活络起来,亲昵了不少。
黛玉在院中转了转,见院子一角围着秸秆篱墙,到近前去看,里面竟是水灵灵的菜蔬,瞧着喜欢,说道:“雪雁既能做菜,今晚就做些来,看大家能不能入口。”
雪雁瞋视财珍:“都是你多嘴,今番使我出丑。”
财珍向不与妻子角口,便不答言,拉着赵煦说话去了。雪雁道:“你们别干等着吃,帮着摘些菜来。”
几个男人笑答一声,进了篱墙里面摘菜。傲菊淘米,又有人来帮着烧火。忙得不亦乐乎。灵烟傍着黛玉笑着瞧这新鲜情景,对黛玉道:“母亲,这样日子倒是热闹得紧。”黛玉看着这红火场面,一阵凄楚涌上心头,偷偷拭去眼中的泪:“烟儿,母亲累了,扶母亲进去歇歇。”
灵烟扶了黛玉进屋,坐于炕上,黛玉捶着背,说道:“这背酸得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