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水溶冠带上朝,他虽有日不参朝政,又何人敢轻北王?诸臣纷纷施礼问候,左相杜凡上前道:“王爷一向可好?”
水溶道:“左相别来无恙?近来朝上可有事宜?”
“近来整肃吏治,有州府官员入京为职,亦有京官罢黜。”
“如此巨变,本王竟然不知。”
“王爷久未上朝,不知变局。”
“何人进京?”
“进京者多,有一人是由县令任上直提而进。”
“哦?什么人提升如此之速?”
“是。原冀州平阴县县令李少翔径升通政副使。”
“县令提升通政副使?”
“因政显名,圣上特选。王爷应记得其乃乾熙年一甲头名。奇在今科状元李少喆是其胞弟。皇上惊异兄弟同为状元,乃命兄弟同时登殿,要见见。”
“兄弟同是状元,确然奇异。”
早朝时刻已到,水溶与杜凡边说边步入金殿。静鞭响处,群臣噤声。皇上步入金殿,于龙椅上坐定,说道:“昨日朕命通政副使李少翔与新科状元李少喆今日上殿,可曾来了?”
杜凡上前说道:“回陛下,李少翔、李少喆殿外候旨。”
皇上道:“宣李少翔、李少喆进殿。”太监一声声传出去。不一时,两个年轻人步上殿来。
状元于士子来说乃梦寐以求,于官来说,只是仕途起始,未入品级。水溶自不会注意,又久未理政,对此二人都不熟识。今见兄弟俩形貌甚异,哥哥方脸矮胖敦实厚重,而弟弟鸭蛋脸面,目若悬珠,齿如编贝,身材修长,是个秀丽男儿。
皇上看水溶瞩目李少喆,心中一动。说道:“李少翔、李少喆,能中状元者才非一般,你兄弟竟双中状元,可见家学渊源,籍上何处?祖、父为谁?”
“回皇上,臣籍先奉,臣祖李怀安,臣父李尚。臣兄弟幼受业父亲。”
“你祖、父可曾任职?”
“臣祖曾官居兰台,后告老归乡,臣父未出仕。”李少翔躬身而答。
“吏部核考,卿政卓然,甚有吏干,朕用人不拘,拔擢越级。卿当不负朕意用心于政。”皇上嘉勉道。
“臣谢陛下隆恩盛德,必当竭尽肝胆以报陛下。”
皇上满意点点头,又问李少喆:“卿年齿几何?可曾婚配?”
“臣一十八岁,尚未娶妻。”
皇上点头问朝臣道:“殿试时,朕钦考对策,李少喆言辞紧密,引经据典,甚有出处,道理周详。朕甚喜之,卿等以为李少喆该任何职?”
杜凡道:“李状元之祖曾任职兰台,李状元又熟知史事,臣意可令李状元袭祖志仍就兰台之任。”
“卿之议甚合朕意。李少喆,朕令你兰台任职,需勤敏于事,不可怠则。”
“臣谢主隆恩。”李少喆跪倒谢恩。
皇上转向李少翔:“近来通政司事务不通,玩忽于事,卿任通政副使,当有起色。”
“臣遵旨。”李少翔答礼之后后退入班。
“今日众卿有何本议?”皇上问众臣。
吏部尚书提出应罢免官员名册,交于庭议,礼部请示祭典之事,户部说赋税财政,御史们又弹劾某某官员,不一而足,直到巳时方散,水溶未发一言。
散朝之后,水溶随众臣出殿,刚步下白玉桥,徐庆从后面赶来,大声叫道:“皇上有旨,宣北静王、勇诚公御书房进见。”
水溶、水洛兄弟俩远远互看一眼,返身随徐庆入宫。
皇上看他兄弟进来,哈哈笑道:“水溶有日不上朝来,今日鲜露一面,又惜言如金。”
水溶躬身道:“微臣身子日虚,精神月损,蒙陛下之恩,休养有时,于朝政生疏之甚,不敢妄言。”
“哼,少来。身子日虚?生儿子怎不虚呀?休养,竟生养儿子了。快些理事是正经。”
“臣年齿日衰,常恐执辔轻轮,操刀割锦。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主一朝屡出奇才,今有兄弟同为状元,陛下珠玉在握,何忧天下之治?臣贺陛下。”
“水溶,你如此看重李少翔、李少喆兄弟?”皇上玩味地看着水溶。
“臣曾见过李少翔,事隔经年,模糊不清,与李少喆初次谋面,未知其浅深,臣不敢妄议。”
“朕甚喜李少喆沉静有度,风雅辞辩。除你那儿子外,朕还未见过如此人物。朕有意为你水氏为媒如何?”
水溶、水洛都惊异,皇上怎么想起为水氏做媒来了?若是喜欢李少喆,本可赐婚宗室。奈何为水氏为媒?水溶偷眼观瞧皇上,看他神色颇耐人寻味,又看看水洛,恍然而悟,皇上又抢先一步。
皇上道:“朕思水府三小姐待字闺中,可堪为配。水洛,你看李状元可能为婿?”
水洛怎说不应,遂道:“臣谢陛下恩典。”
皇上又看向水溶道:“水溶,你意如何?”
水溶说道:“三姑娘乃勇诚公之女,本家在此,无臣置喙之地。”
皇上道:“李少喆人俊才英,是少有之杰。三姑娘当不委屈。水洛若无异议,朕即刻下旨赐婚。内廷赏赐以为三姑娘之嫁。”
“臣谢恩。”水洛跪倒磕头。
“罢了,徐庆带勇诚公下去领赏。”
水洛起身随徐庆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