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钰接了伯鸾,轻声笑斥道:“有何美的?”
黛玉故意一板脸,冷声说道:“你水家风水好,祖宗有德,石头缝里蹦出好孩子来。”
灵岳一听此言,方知不妙,得意忘形之下得罪了母亲和媳妇儿,冲付钰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付钰抿着嘴轻笑出声。一屋子的丫头婆子也都笑了,说道:“自是咱们府上福德之报。也是王妃与两位少王妃之功,若非王妃仙子一般,哪里有两位爷这等人间仙品,更不用提两位小少爷了。若非两位少王妃花颜玉貌,绝世姿容,两位少爷或有缺处也未可知,怎会如此水晶玉瓷一般?”
瞧着这情景,灵烟忽地想起延晟那边也有这母子拌嘴、夫妻戏谑的热闹吗?心底就沉重起来。竟将眼前自家的天伦之乐视若不见了。
灵岳与母、妻说了一时,方告退往前面去了,泰和从里面出来,灵谦也由奶子抱着来栎园凑热闹。四个孩子你抢我夺地玩了一阵子。众人闹着给孩子喂奶,因灵谦能够吃米粮,伯鸾、伯颜都能吃些米粥,又让人去弄饭,煮烂烂的粥来。水府因这几个孩子在这一天中增添了无穷乐趣。
勇毅王府的丧事告一段落,灵烟的抑郁之情丝毫无减,延晟那一双哀伤的眸子睁在她的心里,压抑着她,让她高兴不起来。每天离群索居,独自在巽风楼出神。好在她这个神思妙想郡主无事之时常独自发呆,想些荒诞不经无人能知之事,别人以为她故态复萌,也无人去管她。
这一天灵烟从巽风楼往乾行苑来,伯鸾在睡晌,灵岳伏身案上奋笔疾书,付钰一旁微笑地瞧着,都没注意灵烟进来。灵烟道:“哥哥、嫂子,这是做什么?”
那二人抬头,付钰笑着迎过来,说道:“妹妹来的正好,瞧你哥哥的诗如何。”
“哥哥做什么好诗来?”
“我能做何好诗?有你嫂子大家在此,怎能显出我的好来?妹妹瞧这首可还能入目?”灵岳放下笔对灵烟道。灵烟过去见案上两纸诗笺,翻开一张是付钰笔迹:
玉砌粉堆乳燕痕,黑漆一点化龙魂。
摇摇细步黄鸭态,宝树白罗胜父勋。
想是身为母亲的弄璋之趣。写自己儿子的玉雪可爱,乳燕一般的小巧玲珑,双目炯炯的龙马精神,刚学步时摇摇摆摆如鸭儿一样的憨态,又有对儿子超过父亲的期许。写得富有情趣,特别是“摇摇细步黄鸭态”惟妙惟肖,灵烟想着伯鸾、伯颜学步的样子,不禁笑起来,说道:“嫂子的诗有趣。”而另一纸是灵岳的:
六瓣莲花塑造身,粉藕扎扎舞乱尘。
娇啼轻语呕哑句,句句解来费精神。
灵烟回想两个小家伙漫空挥舞着嫩藕一般的胳膊,一会儿指这儿,一会儿指那儿,咿咿呀呀地冒着话,无人知他二人说些什么,胡猜乱解,拿这个不对,拿那个不要,急得众人冒汗的情景。说道:“哥哥的也有些趣味。”
又看灵岳刚刚写下的:
冰塑远山日照华,绿窗轻笼月华纱。
梦围锦玉山中事,他日浮槎弄紫霞。
“这首好。境界高寒宁静阔远,清辉流转而幽谧。哥哥的诗何时写得这样好了?嫂子快好好做一首来,压压他的气焰。”灵烟知他夫妻日常诗词相贺。
“罢了,我不及也。还是让王妃压压他吧,也只有王妃能压住他。”付钰笑道。
“夫人过谦,夫人诗才,愚夫难及。”灵岳含笑说道。
“罢了,瞧你们俩夫妻和乐,交相称誉,母亲听了不笑话才怪。我可走了,一会儿牙掉满地。”
灵岳、付钰撑不住也大笑出来。问道:“妹妹来可是有事?”
“无事就不能来找哥哥、嫂子玩?原来我这样惹人厌了。唉,还是以前好,三哥在家,有柳大哥、敏王爷。人多,在一起热闹些。而今三哥、柳大哥不知行踪何处,敏王爷也不来了。”
“敏王爷来的。”
“我怎没见过他?”
“常在和易堂与馨怡堂,没往里来,你自是没见过。”
“他怎不进来了?”
灵岳瞅瞅付钰,两人都笑了。灵岳道:“一年大似一年,怎能还象小时候毫无顾忌?”
灵烟有些黯然,大了也有不好处,以往相识渐行渐远。
从乾行苑出来,灵烟奔了坤德馆去找灵川。
灵川在书房端详着刚画好的山水,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说道:“去告诉大爷,我在青木园等他。”双胞胎兄弟本是同止同栖,如今各自娶妻生子,兄弟相见,得另约地方了。没听到身后的应答,灵川放下画笔,转身一看是泰和端着托盘站在那里,笑道:“是你啊,我以为是嫣香、纤云她们呢。”兄弟俩分开后,原尚清馆的婆子丫头被分遣到乾行苑和坤德馆,和阳、清湖、映溪被分到乾行苑,嫣香、怜星、纤云被分到坤德馆。
泰和将茶托放在桌上,说道:“新鲜的鸡汤干香卤豆腐丝拌着新摘的香葱丝,王妃送来新炸的红豆春卷,恰好佐茶,给二爷送来。”灵川重坐回椅上,拿起托盘上的竹筷,说道:“一起吃些吧。”泰和归置桌案上的纸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