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侄儿本也以为十年辛苦不寻常,必拔头筹的。前些日子与兄长们闲坐说起京内武艺大家,兄长们异口同赞表兄与表弟的神异功夫,说表妹虽是女孩儿家,年纪小,功夫也不一般,侄儿甚是艳羡,方觉自己是井底之蛙,未识大境,以后还望姑父多多教诲,也想请表兄多多指教。”
“罢了,他们能指教什么,自己还不知如何呢。”
“父亲怕我在家中舒适久了,染了懒惰习气,有负老王爷所望。说府上不废习练,让我常到府上来与表兄弟同练,不荒疏所学,还能有所增益。”
“你父亲会给你安排。”水溶哈哈大笑。延熙也笑了,说道:“侄儿理会得父亲对侄儿殷勤之盼。”
“能理会父母之心,是好孩子。”
“侄儿幼时不知是非,胡言乱行,前日众兄长说起,大家还笑呢。”
“小时的事,说他做啥?谁小时不这样?”黛玉微笑着说道。
“侄儿闹得太不像了。”延熙有些不好意思。
“今儿既来了,就不要回去了,在这儿吃了饭再去,和你表哥闲叙一时,他兄弟深居简出,有人来访也一概谢绝,都与世隔绝了,这些日子又深研什么,昨儿一夜未睡。”黛玉道。
“一夜未睡?他们做什么?注意身子才是。”水溶道。
“适才大奶奶说的,还说他兄弟要闭关呢。”
“不知又悟到什么了,我是远远不及了。”水溶笑道。
“去看看两位爷在做什么,让他们到这里来。”黛玉吩咐倚剑道。
灵岳、灵川未到,灵烟先来了,进门笑道:“父亲可要祝贺一番了,哥哥有新进境了。”
“这孩子,没规矩,不看这里有客,就闯进来?”黛玉嗔道。
“表哥又不是外人,在老王爷丧礼上见过的。”灵烟笑道,又给延熙施礼,“表哥万福。”
延熙起身含笑施礼:“表妹好。”
灵烟福了一福,侍立黛玉身侧。水溶问道:“你哥哥有何新进境了?”
“他们……”灵烟话才出口,倚剑急慌慌地回来,说道:“王爷、王妃,不好了,大爷、二爷争执起来。连两位奶奶都被置于门外,不让进去。”
水溶、黛玉一愣,这是从没有的事。
灵烟笑道:“无须大惊小怪,我还与他们吵了呢。”
三人不解地望着她,灵烟道:“大哥说,归元之功,应先分混元之气,取清去浊,方能清纯之气厚,暴戾之气除,提气之纯,精之清,神之净。奠定根基,再吸纳混元,方能超凡入圣,别于邪门截道。二哥说混元之气含阴阳二极,人理阴阳二气,必得二气和谐俱进,归元应混元一体。不可偏废一处,气海归一,再理清浊。”
延熙听不懂灵烟的话,愣愣地听着。水溶惊喜非常,二子竟已至归元之境。问灵烟道:“依你之见呢?”
灵烟道:“孩儿记得混沌初开,清气上升,为阳;浊气下沉,为阴。这阴阳、清浊本是一理,他二人有何争处?他们只顾自己说,不听女儿的,我就出来了。”
黛玉不耐他们说这些,问倚剑道:“两位爷可是往这里来了?”
倚剑道:“青木园天元阁门扉紧闭,此时里面一丝声音也无,大奶奶、二奶奶在门外急得不行,婢子在门外告诉爷,说王妃找二位爷,二位爷应了,说是就来。”灵岳、灵川依己所好修整青木园、白金园,建天元阁、浮黎殿,水溶任其行事,不予阻拦。
延熙道:“姑姑不必打扰表哥静修,潜心深研天机至理,小侄还要给四姑姑请安,改日再问候表哥一样的。这以后,小侄在京内,必会经常来府上搅扰两位表哥的。”
“他们呢,平日还知些礼,这一入迷,什么也不顾了。”
“这叫心无旁骛,专心致志。两位表兄之所以有如此功果,此不可缺也。小侄惭愧,不及也。”
黛玉见灵岳、灵川一时不来,就令倚剑引路带延熙去留香园看康宁。他们前脚刚走,灵岳、灵川赶到,原来二人一夜未睡,听母亲传唤说是有客人,忙盥沐洗漱,之后方来。黛玉说延熙去见康宁了,二人又到留香园去见延熙。
三人见面施礼寒暄,自不待言,灵岳、灵川陪着延熙与康宁说了会子话,延熙告辞离去。灵岳、灵川回栎园。灵烟抱着灵赜,举着灵赜一只小手嬉笑着挠向二人脸面,二人笑着躲开了,灵川亲昵地抱过灵赜,与水溶、黛玉见礼。水溶说道:“你兄弟修行,不可贪功冒进。归元之境,人罕至焉,前人述之者少,详情难知,前鉴甚稀,经验乏继,功果愈是至境愈是凶险,一着不慎,前功尽弃也就罢了,性命之忧不是玩的。”
“父亲放心,我们理会的。”
灵岳说起要闭关之事,黛玉道:“你说大奶奶有喜,二奶奶似乎也有此症,你兄弟此时闭关怕是不妥,再等些时日,看看情形再说你们的事。”
“她这月身上来了,上月只是一时不调。”灵岳道。
“还是看看的好,你兄弟不要急于一时。还是深思熟虑些方见妥当。”水溶道。
“是。”兄弟俩只好应承着。
此后,延熙不时来水府,或于岳、川请教武艺,或与水溶随意谈讲。延晟自上次皇上迁怒水溶,说水溶不在皇子身上用心之后,就常来水府,时常会碰上延熙,却无一次碰上灵烟,不知是灵烟有意回避,还是命该如此。延晟每次败兴而归,心情愈加沉闷,水溶见他如此,说些古之圣人先贤以天下为念之事暗中开导。奈何此事道理好讲,身在其中践行者难矣。而延晟也日渐迹稀,直至几日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