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园里。
小胡:“曲副组长,咱们回去吧?”
曲明昊没吱声,不识时务地跟在后面:“红英、红英,等一等,我也去。”
曲明昊追到众人后,气喘吁吁地对一位走在后面的中年汉子说:“大叔你好,不好意思,我想问你一件事儿?”
中年汉子回头看了看曲明昊,说:“喂,你不是樱桃姑娘的同学吗?听听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对俺这些庄稼人有用吗?要问什么你赶快说,别误了俺的工夫。”
曲明昊陪着小心地说:“大叔,刚才陶红英同志的意见是什么?这夏季修剪是她的主张?”
“当然是她的主张啦。”中年汉子看了曲明昊一眼:“她主张冬春修剪,夏天复剪,这样能有效地抑制树势储积养分,有利于花芽形成,使樱桃提前进入结果期。”
曲明昊精神一振:“对、对,我赞成、我赞成。”撒腿朝人群猛追过去。
中年汉子一愣,望着曲明昊的身影:“神经病,简直是神经病。”
跟在后面的司机小胡:“曲组长、曲组长!”遂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楸树旁。
一大片大樱桃园。
园里的大樱桃枝叶茂盛,长势喜人。
人们在樱桃园前停了下来。
陶红英向众人介绍道:“这块园是青山同志父母的。”又转身指了指大楸树西边的一大片园说:“这是保常兄弟家的,咱们就在这里动手试验。青山、保常,我可要动手啦?”
肖青山信任地点点头。
柳保常:“姐,动手吧,保常信得过你。”
陶红英甩甩马尾辫。
陶红英神情严肃地捏住枝条。
果枝剪咔咔咔的剪下去。
背上强枝除掉……
疯长枝除掉……
……
陶红英边剪边说:“大伙注意啦,咱们搞复剪的要领是拉、缩、甩、疏,一个月后咱们来这块地观察一下这些复剪的树跟没有复剪的树有什么不同。两个月后,咱们再来观察一下有什么变化。等樱桃叶子落净了,咱们再来观察一下,三年生复剪的树,能不能形成花芽?”
周站长一脸愠色:“陶红英,你、你胡闹,你要为这件事情承担责任。”说罢,扭头就走。
部分群众也犹豫着、叽叽喳喳地跟着走了。
周站长走出不远又转回来:“小陶,我的陶红英同志,你回答我、回答群众,你这么做有把握吗?你、你这是在哪个国家的教科书里学到的知识?小陶同志,记住,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陶红英不卑不亢地说:“周站长,不是教科书上的知识,我已经说过了是多年来群众的实践经验。”
曲明昊气喘吁吁地赶到:“喂,大伙都别走,别走哇!我、我赞成陶红英同志的意见,她的建议非常好,她的意见是正确的。”
众人一愣。
陶红英向曲明昊投去感激的目光。
曲明昊受宠若惊:“红英、红英,我支持你,我赞成你的观点。”
陶红英含笑点了点头。
大楸树后的土堰上。
曲明昊跳上土堰往上一站,颇有大将风度地双手掐腰大声说:“同志们、乡亲们,作为市农科院的科技人员、课题组负责人,我坚决支持陶红英同志的意见。陶红英同志从省农大毕业已经三年多的时间了,她既有丰富的书本知识,更有扎实的实践经验,所以、所以她的意见是非常正确的。今后,我会 经常来这里协助红英同志工作,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陶红英闻言厌恶地皱了下眉。
肖青山、武国祥等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众人不明就里,一头雾水。
周站长压住火,极力表现出友好的姿态:“曲组长,你刚才说的这一大套,我们都没有听明白是怎么个意思。你光说支持陶红英同志的意见,赞成陶红英同志的观点,你知道小陶同志是个什么意见?是个什么观点?”
曲明昊一愣:“这个……这个吗?就是红英同志跟你争执的那个问题。”
周站长脸子一甩:“请问,我和小陶同志争执个什么问题?”
曲明昊白了周站长一眼:“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英,星期天我想去你家看望、看望伯父、伯母还有小妹,怎么样?能陪我一同回去吗?”
陶红英面无表情地说:“曲明昊同学,我爸已经过世了,谢谢你的好意。请你回单位去吧,我要工作了。”
曲明昊:“好、好,我走,我马上走。记住,星期天上午我去肖家楼接你,伯父过世了,我更应该去看看伯母和小妹。”
数日后的一个上午。
葛庄镇政府大院党委书记办公室。
杨东、赵凯正在和陶红英叙话。
杨东:“樱桃同志,啊、不,陶红英同志,根据工作需要和你的工作表现,经党委、政府研究决定,任命你为咱镇林果站长,希望你不骄不躁、再接再励、团结同志、努力工作,把工作搞得更好。”
陶红英忽地站起来:“杨书记、赵镇长,我、我不行,我想继续在第一线锻炼锻炼。”
杨东:“陶红英同志,你坐下。”
陶红英脸红红的坐了下来。
“任命你为林果站长,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杨东接着说:“你不仅要挑起这副担子,而且要挑好,要走的更稳、走的更远。材料已呈报到上面去了,你不要推辞,不要有顾虑,大胆的工作吧。”
陶红英:“那周站长干什么去了?”
赵凯:“老周年纪大了,在基层干了近三十年了,也该上去喘口气了。明天,区农林局就要把他调上去干传达,干不了几年就好退休了。”
陶红英:“杨书记、赵镇长,那肖家楼和武家片的工作怎么办?”
杨东笑着说:“怎么?武家片和肖家楼不是葛庄镇的片、村?不是你的工作范围?”
赵凯:“樱桃,那里的工作你该兼还得兼着,什么时候肖家楼的大樱桃开花结果形成产量,那时候再考虑你是否还兼职在那里。”
杨东:“樱桃同志,我们知道你和肖家楼的乡亲们、武家片的乡亲们有着极深厚的感情,你离不开他们,其实他们也离不开你啊。实践证明,群众是最有觉悟的,只要咱们干部心里想着他们、挂着他们,他们就会真心地拥护、爱戴咱们。”
肖家楼村委办公室,上午。
肖青山正伏在写字台上设计着什么。
村路上,一辆摩托车驶进村委大院,在办公室门外停稳。
邮递员下车,抽出报刊、信件进屋。
肖青山起身:“小孙来啦?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
邮递员:“最新消息倒是没有,不过有肖书记你的一封信。”
肖青山:“我的信?哪来的?”
邮递员取出信:“东臼市旅游局的,签个字吧!”
肖青山:“怎么还得签字?”
“挂号信。”邮递员取出回执和笔。
肖青山疑惑地签字,与邮递员道别。
办公室里。
肖青山拆开信,抽出信笺看了起来。
肖梦兰灯下写信(特写)。
肖梦兰画外音:
“青山哥你好,好想家,好想你,不知你是否想我?你可真是个大忙人,我给你去过三封信总也见不着你的回信。
哥,我无时不挂着你,真想找机会聚在一起跟你好好谈谈。咱们都二十八、九岁了,年龄已经不小了,难道还不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春节回家的时候,你和我爸口径出奇的一致,咱俩是本家兄妹,我就一直弄不明白,咱俩到底是什么样的兄妹关系?是三代血亲吗?
哥,我知道很大程度上是陶红英的缘故,陶红英驻点肖家楼是咱俩关系的障碍……”
里屋,电话铃声骤响。
肖青山把信放在桌子上,走进里屋。
里间。
肖青山抄起耳机:“你好,我是肖青山。”
外间。
肖传礼进屋,一边听着里间的通话,一边凑近桌子。
桌面上。
信封(特写)。
信笺(特写)
里间。
肖青山:“邹主任,我姐什么时候回来?”
耳机回声:“政协已派车去了机场,估计一个小时后就到区里了。”
肖青山:“邹主任,我是马上去机场还是到区里?”
耳机声音:“你到区里来吧,明天陪肖女士一块回肖家楼。”
肖青山:“哎、哎。”挂上电话走出里间。
外间。
肖传礼闪身离开桌子。
肖青山一愣:“叔,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肖传礼:“啊,刚来、刚来。”说着话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信:“青山,这是哪里来的信?”
肖青山略一沉思:“是梦兰来的。”
肖传礼深叹了一口气:“哎,都老大不小啦!哎,青山哪……”忽然打住:“唉,不说了、不说了,你忙吧。”心事重重地步出办公室。
院子里。
肖传礼忽又转身道:“青山,是不是你明月姐要回来?”
屋子里。
肖青山愣愣的没吱声。
肖传礼大声问:“青山,是不是你明月姐要回来?”
肖青山:“啊,对。叔,你不要走,在这儿等会计来了再走,我马上到区里去。”说着话,肖青山把信笺塞进兜里,匆匆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里。
肖传礼傻愣愣地坐下,嘴里轻轻呐呐道:“唉,梦兰心里头苦哇。”
办公室外。
陶红英背着黄色军用挎包,急匆匆而来。
屋里。
肖传礼见陶红英来了,急忙把桌子上的信封装进兜里站起来道:“闺女来啦?”
陶红英亲切地说:“来了。叔,青山还没来?”
“啊,来了,刚走,去凤山了。”
“嗯?去凤山了?”
肖传礼:“刚才区里来电话说明月回来了,区里让他去一趟。”
“哦!叔,你在这儿吧。”陶红英掏出钥匙打开柜子翻找东西。
肖传礼:“闺女,急乎乎地要去哪儿?”
陶红英:“去市农科院参加培训。”
“多少日子?”
“一个礼拜。”
陶红英在柜子里找出两本书,一边往包里装,一边问:“叔,梦兰这段时间怎么样?没来信?她还是……还是独身吗?”
肖传礼叹口气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不今天刚……啊、啊,没什么、没什么,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找对象,愁死人了。”
办公室里。
陶红英装好书,回身把柜子锁好:“叔,我走了,等明月姐回来了告诉她我会抽机会回来看望她的。”
肖传礼点点头:“哎、哎。”
凤山区政协办公室,上午。
有关人员与肖明月叙话。
肖梦兰陪坐在一旁。
办公室邹主任:“肖女士,区委李书记、政府姜区长,还有我们政协的栾主席等会儿要来看望您。我们先陪您在这儿聊一聊。”
肖明月:“谢谢了,邹先生。我想先去咱们的旅游局看一看,询问、探讨一下旅游开发的有关事宜。我此次返乡,一是安葬家父骨殖圆家父的归梓梦,二是在肖家楼投资,搞旅游开发。”
邹主任:“肖女士,区里主要领导议论过,对你回故乡投资表示欢迎和支持。肖女士,尽管你是葛庄镇肖家楼的人,但不知你对肖家楼的山山水水,文化古迹,自然景观是怎么了解的?”
肖明月:“三年前,我遵照家父遗嘱辗转回到家乡,由我二叔和本家兄弟肖青山还有驻村的陶红英小妹妹陪同一起,把故乡的山水、地貌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对肖家楼的自然景观,文化古迹有了较深的印象。正如家父生前所说,咱们的老家是块风水宝地,如果能投资挖掘开发,必会成为富甲一方的圣地。”
邹主任点头道:“噢,明白了。”
肖梦兰:“姐,不知青山今天会不会来区里接您?”
肖明月:“他好像不知道我今天回来。”
肖梦兰:“他要是今天能来接您多好哇。”
肖明月惊疑地看了看肖梦兰。
邹主任:“他会来的,我已经通知他了。”
肖梦兰欣喜地说:“太好了,太好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肖梦兰。
肖梦兰惊觉,不觉心慌意乱,面红耳赤,遂把目光投向窗外。
凤山区政府大门外。
肖青山步下出租车,与门卫打个招呼匆匆地向大楼奔去。
凤山区政协办公室里。
面朝窗外的肖梦兰看见匆匆而来的肖青山,不由浑身一颤小声说:“姐,他来了。”
肖明月不解地问:“谁来了?”
肖梦兰低声说:“青山,青山来了。”
政协办公室门外。
肖青山敲门。
政协办公室门里。
邹主任:“请进。”
肖青山推门而入:“邹主任好。”
邹主任站起来热情地跟肖青山握手:“青山同志,你好。”
肖青山转向肖明月:“姐,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提前给我个信?”
肖明月:“我刚到半个多小时。小弟给你来信还是有些麻烦,索性就不写信了,直接回来就可以了。回来了,咱们还能不见面?”说着话拉着肖青山的双手。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肖青山说:“小弟,三年多不见面,更成熟、更老练了。哎,小弟,怎么红英小妹妹她没来?”
肖梦兰闻言不由打了个愣怔,遂紧紧盯住肖青山。
肖青山朝肖梦兰 点了点头,转脸对肖明月说:“红英现在是咱们葛庄镇林果站的站长啦,今天要去市农科院培训,她要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抽时间回去看你。”
肖明月感慨地说:“小弟,小妹妹真是个才貌双全的好姑娘。”
肖梦兰急转身道:“姐,瞧您说的,我有那么好吗?”
肖明月一愣,遂明白了肖梦兰的话意,不由莞尔一笑。
邹主任:“肖女士,咱们不用到旅游局去,我打电话让旅游局的张局长过来就行了。”
肖明月:“邹先生,不好意思,咱们还是过去吧,顺便也好浏览一下市容市貌。”
邹主任:“恭敬不如从命。好,肖女士请。”
肖明月:“邹先生,请。”
凤山城区马路上,夜。
马路两旁。
高楼林立,鳞次栉比。
马路上。
车流似过江之鲫,涌过来,流过去。
万盏明灯,五彩缤纷。
……
商场、茶座、旱冰场欢声笑语。
马路人行道上。
肖青山、肖梦兰并肩漫步轻声交谈。
肖梦兰几次欲挽肖青山的胳膊,被肖青山不经意的摆脱。
肖梦兰幽怨地说:“哥,我恨你。”
“恨我,为什么?”
“你、你不愿搭理我,你、你不喜欢我。”
“我怎么没有觉得?梦兰,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你说我不愿搭理你,怎么我还会在这儿陪你压马路?”
“哥,我不愿意你喜欢我。”
肖青山一愣。旋即明白:“梦兰,你是我妹妹,你说不愿意我喜欢你,我就不喜欢了?”
肖梦兰哇的一声哭起来,跺脚说:“你装什么糊涂,你、你没有感觉吗?你是冷血动物吗?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一直不找对象吗?呜……”
肖青山慢慢地踱到肖梦兰的身边:“梦兰,这么大的姑娘啦,哭鼻子流涕的不怕人家笑话?”
肖梦兰一头扎进肖青山怀里:“我不怕,我不怕,我就是要让满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为我心仪的男人哭,我为我心仪的男人笑,谁能管得着?”说着话狠狠地吻了肖青山两下:“哥,我爱你,我不准你说你喜欢我,我、我让你说你爱我。”
肖青山扳开肖梦兰的双臂,严肃地说:“梦兰,别这样。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从心眼里喜欢你,可是咱们都必须正视一个现实,咱们只能是兄妹,咱们不合适,咱们到最后是不会有结果的。”
肖梦兰流泪道:“青山,为什么?你说说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肖青山:“咱们是本家没出五服的兄妹,就是咱们愿意,恐怕双方老人也不会同意。”
肖梦兰恨恨地说:“这不是理由,别拿这些话来搪塞我。我知道,自从陶红英到了肖家楼的那天,她就向你展开了攻势。你心里只有她,根本就没有我。”
肖青山:“梦兰,我不想在你面前否认,红英来咱村三年多了,我们之间一直很友好,很配合。我认为这仅是一种同学关系、工作关系,至于男女间的恋情或许有一点,不过,我敢肯定地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高尚的、纯正的、圣洁的。”
肖梦兰生气地说:“肖青山,你糊弄谁?去年春天在医院里你管陶红英她爸叫爸爸,怎么解释?还说什么高尚、纯正、圣洁?”
肖青山缓和一下情绪:“梦兰,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咱们不谈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好吗?我问你,你怎么和明月姐凑到了一起,又一起回来的?”
肖梦兰白了肖青山一眼,擦擦眼泪道:“我们旅行社组团去南方,在桂林和明月姐碰到了一起。”
画面推出:一群游客在导游的引领下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肖梦兰尖脆的声音:“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桂林是此行的最后一站,请大家注意安全,保持体力,平安的回到始发地。”
三、五团游客在交谈、拍照。
肖梦兰:“咱们回到始发地后,再待一个周,我们旅行社还要组团去泰山、崂山,还有我们奇山市的蓬莱阁、昆嵛山。”
正在拍照的肖明月闻声一动,遂走上前去:“请问这位小妹妹,你是奇山人?”
肖梦兰打量了肖明月片刻后,点头道:“不错,我是奇山市凤山区人,请问女士贵姓?”
肖明月:“我免贵姓肖,祖籍也是奇山市凤山区人。”
肖梦兰有些激动的说:“请问,你的祖籍是凤山哪里的人?”
肖明月兴奋地抓住肖梦兰的手说:“小妹妹,我的老家是葛庄镇的肖家楼。”
肖梦兰惊异地抽回手,瞪着一双大眼退了一步道:“怎么?你、你是肖家楼人?”
肖明月:“对,我是肖家楼人。”
肖梦兰扑上前一下抱住了肖明月无比激动地说:“大姐,我叫肖梦兰,也是肖家楼人,请问你……啊。你、你就是明月姐姐?上次回家我没…..”
肖明月一把揽住肖梦兰:“梦兰、梦兰,我的好妹妹,我上次回家二叔没有通知你。”
画面拉回:
肖梦兰回忆着说:“姐姐说她认识你,三年前在省城你曾救过她,姐姐这次回来一是安葬大爹,二是在家乡投资搞旅游开发。哥,我打算好了,我要辞掉东臼国旅的工作,随明月姐姐回来,帮她搞旅游开发,我是旅游专业毕业,干这一行我是内行,我也要为家乡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肖青山沉吟道:“梦兰,你的打算不轻率了点吗?再说二叔、二婶会同意吗?”
肖梦兰坚定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儿,谁也无权干涉。你能从水库管理局回乡挂职,明月姐能从台湾回来投资,我为什么就不能回来建设家乡,改变家乡?再说人家陶红英不也是……”
肖青山:“梦兰,这种情况下,好不好不提陶红英?陶红英来肖家楼驻村和你要辞职回乡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肖梦兰神色抑郁地看了肖青山一眼,没有吱声。
奇山市农科院树荫下的排凳上,黄昏。
陶红英和曲明昊正在小声争执着。
陶红英:“好啦,曲明昊,咱们没必要做这无谓的争论了,我答应出来跟你交谈,是给你面子。我的志向是在基层,在农村奋斗一辈子。既然你的志向是在城市搞学问,做研究,奔仕途,那咱们就各自为实现自己的愿望而努力吧。”
曲明昊:“英,英,别这样,你听我说,我妈,我姐已经改变了初衷。你在基层奋斗了几年,我在省城搞了几年研究,等咱们结合后,我再设法把你调到省城,上班下班,咱们开着自己的小车,双宿双飞。”
说着话,曲明昊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沉浸在美好的遐想中:“英,等咱们有了小宝宝,孩子奶奶带,咱们下班后共同下厨房,一块逗孩子,星期天逛商场进公园。哎呀,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妙哉,妙哉!”
陶红英厌恶地白了曲明昊一眼,悄悄地离去。
曲明昊沉浸在美好的遐想中,转身做搂抱状:“英,嫁给我吧。”
曲明昊扑了个空,睁开眼,惊疑地叫起来:“英,红英,陶红英你在哪儿?”
奇山市农科院上午。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林荫道上。
农科院林果干部培训班窗外。
曲明昊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驻足往窗里看了看,掏出笔本,迅速地在纸上写着什么,写毕撕下纸页略一折叠,敲敲窗:“红英,红英。”扔了进去,转身向停在甬路上的面包车跑去。
教室里。
有人将纸页捡起,传给陶红英。
陶红英将便信打开。
曲明昊画外音:英,你是属于我的,没有人能把你从我手里夺走,你到天涯我追到天涯,你到海角我追到海角,你是我的主宰,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永远的女神——维纳斯。没有你,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陶红英面无表情地把便信撕碎,起身扔进墙角处的垃圾桶里。
肖家楼村北山坡上,上午。
大楸树周围的樱桃园里。
陶红英和武家片的支部书记及群众在仔细、兴奋地观察着树势。
陶红英大声说:“大伙看仔细了吗?两个月过去了,搞过夏剪和没搞过夏剪的树势一个样吗?同样的水、肥条件,同时定植的苗子,为什么会出现截然不同的结果呢,这个道理我不说大家心里也明白。”
众人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红樱桃,你真行,俺算服了你啦。”
“红樱桃,这会儿再剪是不是有点晚了?”
……
陶红英:“不是我真行,我只不过是把人家的实践经验结合书本知识大胆的实践了一下。从花芽分化看,夏剪的花芽明显地多于没进行夏剪的。刚才这位大哥说现在再剪是不是有点晚了,这个肯定是晚了。”
田间小路上。
肖青山、肖明月、肖梦兰边聊边向大楸树方向走来。
樱桃园里。
陶红英大声说:“大伙别泄气,现在枝条柔软,可以加强拉枝力度,拉枝能有效控制树势,促进花芽分化。”
小路上。
肖青山、肖明月、肖梦兰走近。
肖明月朝陶红英:“小妹妹,小妹妹。”
樱桃园里。
陶红英闻声转头,迎着肖明月跑过去:“大姐姐,你怎么来了?”
二人亲切地拥抱在一起。
肖明月松开陶红英,退后一步仔细地打量着陶红英说:“小妹妹,两天没见你的面,姐姐又想你了,告诉姐姐这两天你干什么去了?”
陶红英:“大姐姐,请等一下。”遂转身对众人说:“大伙先回去吧,等到叶子落净了,再来看看花芽形成的状况。”
众人道别纷纷离去。
肖青山与武家片的几个支部书记唠了几句也挥手告别。
大楸树下。
肖青山:“红英,刚才杨书记来电话说,投资签字仪式那天,李书记、姜区长都来参加。”
陶红英:“大姐姐,你的思乡弟什么时候来?”
肖明月:“今天二十二号,二十六号准时到机场。”
陶红英:“大姐姐,你准备给投资项目命个什么名字?”
肖明月:“我一个人哪敢命名?走,回去,咱们四个一起商议一下。”
春天的一个上午。
艳阳高照,暖风徐徐。
肖家楼村北的樱桃园里,樱花齐放,如一簇簇白雪缀满枝头。
大楸树旁的园子里,几个连体日光温室格外显眼。
陶红英、肖青山、武国祥等人带领一大群四邻村的农民在观看樱桃花。
一人看见康复了的柳金川,惊奇地说:“哎呀金川哪,你的病好了,不容易,不容易,这是在哪治好的?”
陶红英大声说:“大伙看仔细了……”
柳金川低声说:“伙计,不说了,回头到我家去,我仔仔细细的告诉你。”
“哎,哎!”
陶红英:“这是青山他老爸和保常兄弟家的园子,大伙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众人边看边议论:
“人家这花明显的比咱园里的多。”
“不光花多,人家的树势也比咱们的好。”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差的这么大呀。”
“行了樱桃,俺是真服了。从这往后谁的话俺也不听,俺就听你的。”
“樱桃,再以后你说怎么干,俺就怎么干。”
众人齐声附合。
陶红英:“大伙可别这么说,不是听我的,是听科学的,是听实践的。”说着话转向柳保常说:“保常,你和金川叔回去后,立即组织几个人把柳树沟东边的路整一整,后天区里组织的参观团要来参观大樱桃设施栽培。”
柳金川父子高兴地说:“好、好、好。”
大楸树西边的日光温室。
大樱桃已挂满枝头,有的发白,有的泛黄,有的露红。
陶红英招呼柳保常:“保常,给大家介绍介绍你是怎么管理的?”
柳保常腼腆地说:“红英姐,还是你给介绍介绍吧,这还不是你手把手的教出来的,没有你的帮助、指导,我哪会摆弄这些玩意。”
有人说:“保常,技术方面俺不听你说,俺听樱桃的,你就说说这会儿大樱桃上市能卖多少钱一斤就行了。”
柳保常:“听俺樱桃姐和青山哥说,这会儿上市最低也卖一百八到二百。”
又一人道:“哈,保常,行啊,你小子祖坟上冒紫气遇上贵人了,你爸的病也好了,再有这几亩大樱桃,这日子有大奔头了。”
不远处。
武国祥亮开大嗓门:“喂,大家伙别吵吵了,武家台子来的人注意了,咱们都亲眼看见了吧,这技术不服气不行,咱回去就照肖家楼这样的干。”
一人:“掌柜的,去年伏天修剪那会儿,咱也这么干多好?不是今年春天也能多开花多结果吗?”
武国祥叹口气“哎,说什么呢?当初咱们不是都没有经验吗?”
不远处。
陶红英忽然脸色蜡黄,眉头紧锁,手紧紧地按着右侧腰部。
身旁的肖青山见状一惊:“红英,你、你怎么啦?”
陶红英低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一个多月以来,右边的腰,时不时的剧疼,这几天疼的特别厉害。”
肖青山生气地说:“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小孩子不知哪里疼哪里痒,还是不会说话?”
陶红英忍着痛,娇嗔地说:“看看你这人,这是怎么啦?”
肖青山横了陶红英一眼:“你什么也别说了,我马上陪你去医院看看。”随即向武国祥吆喝道:“武书记,请你过来一下。”
武国祥一愣拔腿朝陶红英、肖青山走去:“青山,什么事儿?”
肖青山低声说:“武书记,红英的腰最近疼得厉害,我马上陪她去奇山医院,麻烦你去镇上向杨书记汇报一下。”
武国祥:“用不用去告诉红英她妈一声?”
陶红英:“武书记,千万别让我妈知道。”
肖青山:“不告诉就不告诉吧,等红英的病好了再告诉老人家。”
武国祥:“你们放心吧,检查结果怎么样,给我来个电话。”说完话转身朝众人吆喝道:“大伙都回去吧,都把园子好好管理起来。”
众人答应着纷纷离去。
肖青山大声招呼:“保常,你过来。”
柳保常急忙奔过去:“青山哥,什么事儿?”
肖青山:“告诉你,你可别出去乱嚷嚷,红英病了,我马上陪她去医院……”
柳保常大惊急忙抓住陶红英的手:“红英姐,你、你怎么啦?”
陶红英忍疼道:“没什么,保常,大樱桃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什么时候都能懈怠,就这个时候不能懈怠,知道吗?”
柳保常呆呆地看着陶红英,难过地说:“放心吧姐,我知道。”
肖青山:“武书记,就这样,如果红英不需要住院,看过病我们就回来。”
武国祥沉重地点点头。
柳保常呆呆地看着陶红英。
肖青山拉着陶红英的手急急离去。
大楸树下。
柳保常双手作揖举过头顶:“老天爷保佑俺红英姐吧,她可是个好人哪。好人就应该有好报。保佑红英姐平平安安,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俺这一方老百姓都会感激你。我柳保常也保证从今往后,不再干一件对不起人的事,要是再干一点点,你就拿雷劈死我。”边自语边流泪。
一级公路上。
陶红英、肖青山并肩坐在公共汽车里。
陶红英歪着头仔细地看着肖青山的头发:“青山,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的头发干什么?我都有些嫉妒了。”
肖青山夸张地说:“这有什么办法?爹、妈给的嘛。”
奇山市立医院。
CT室外的走廊上。
陶红英精神疲惫地坐在连椅上。
肖青山神色焦虑地来回走动着。
陶红英温柔地说:“青山,过来坐会儿。”
肖青山默默地坐在陶红英身边。
陶红英:“青山,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这阵子工作压力不少,一定要注意休息。保常的日光温室你就不用过问了,一切由我负责,回去后,我靠在日光温室上,你靠在度假村上。”
肖青山点点头:“杨书记说投标那天,区委、区政府在华侨宾馆协助举行。竞标结束,几个重要景点和度假村的工程同时奠基开工。”
CT室的门打开。
一女大夫探出头来:“谁是陶红英的亲属?”
肖青山呼地站起来:“大夫,什么事?”
“请进来一下。”
陶红英刚想站起来。
肖青山轻轻地把陶红英按坐在椅子上。
肖青山向CT室里走去。
CT室办公室里。
一年长大夫手执胶片,对神色慌张的肖青山说:“你是患者亲属?”
肖青山点点头:“大夫,请问患者是什么病?”
大夫:“小伙子,我不能不告诉你真相,患者病情相当严重。”
“请问大夫,她到底是什么病?”
“肿瘤,肾主动脉瘤。”
肖青山结结巴巴地问:“大夫,是恶性还是良性?”
“恶性良性暂时无法确认。”大夫沉吟道:“必须手术后做病理切片才能定性。据资料记载和临床经验,肾主动脉肿瘤良性的比例极少极少,小伙子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按一般情况,患者的生存期顶多六个月。”
肖青山如遭雷殛,声带哭腔地说:“大夫,你们一定要救救她,花多少钱都无所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啦!”
大夫:“小伙子,我们会尽力的,但愿能出现奇迹。”
肖青山喃喃道:“奇迹,但愿能出现奇迹。”
走廊上。
陶红英心急如焚地来回走动着,不时地向里望去。
CT室里。
肖青山强压悲痛,努力地调整了一下情绪,压低声音说:“大夫,请对病人保密,我们先回去,什么时候住院治疗,我会再来联系。”
大夫愣道:“你要放弃治疗?”
肖青山茫然地摇摇头。
CT室的门打开。
肖青山略带微笑地走出来,一把拉住陶红英的手:“走吧,一场虚惊,CT扫描为腹膜后囊肿,一个周后,回来手术切除。”
陶红英:“怎么?还要动手术?”
肖青山看了陶红英一眼点点头:“嗯,别担心,一般手术。”
肖家楼肖青山家西间屋,夜。
肖青山坐在椅子上发呆。
墙上的石英钟咔、咔、咔不知疲倦地走动着。
石英钟指向夜间十一点,肖青山呆呆地坐着。
石英钟指向凌晨一点,肖青山呆呆地坐着。
石英钟指向凌晨三点,肖青山呆呆地坐着。
肖青山家东间的电灯亮了。
青山妈披衣走进西间:“青山,你能一宿不眨眼?天快亮了,上炕睡一会儿吧。”伸手摸摸儿子的炕,急忙给儿子放好被褥,叹了口气:“这老天爷真不长眼。”
肖青山站起来:“妈,你回去睡吧,我这就睡。”说着话把母亲搀回东间。
肖青山家西间。
肖青山和衣躺在炕上。
肖青山画外音:
“我承认我深爱着红英,既然深爱着她,就应该让她幸福,没有遗憾。我要娶她,我必须在这一周内与她举行婚礼,哪怕是最简单的婚礼,婚礼后我就带她去手术,即使回天无力,我也要让她含笑九泉。”
肖家楼村北樱桃园间的小路上,清晨。
陶红英心事重重地往山坡处走去。
陶红英画外音:
“我的病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青山从医院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若是一般的病,他怎么会这样?事实证明,我深爱着他,他也深爱着我,只是这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就是了。唉,难道真的要棒打鸳鸯,劳燕分飞?哎呀,陶红英你都想了些什么?怎么这么不理智?你必须从现在开始疏远肖青山,在病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有一丝一缕的示爱举动。”
肖家楼学校女教师宿舍,清晨。
肖青山在门外轻轻地敲门。
屋里。
女教师:“谁呀?”
肖青山:“王老师,是我,肖青山。”
女老师边梳头边开门:“啊,肖书记,有事?”
肖青山:“王老师,我找陶红英同志。”
女教师:“肖书记,红英说她要去大楸树那一带逛逛。”
肖青山:“王老师,不好意思,打搅了。”转身往外走去。
肖家楼村北,小青山脚下的大楸树前。
陶红英深情眷恋地四下眺望着。
肖青山沿村北樱桃园间小路,往北走去。
层层梯田。
层层樱桃。
肖青山行进在梯田间,樱花中……
大楸树前。
樱桃花幻化出翠绿的叶片,大红的樱桃。
大红樱桃幻化出陶红英的身影。
肖青山痴痴地边走边看。
幻化的陶红英的身影从大樱桃的枝叶间向肖青山走来……
小路上。
痴痴地肖青山张开双臂:“红樱桃,我爱你。”遂向幻化的陶红英扑去。
陶红英身影淡去。
大红樱桃淡去。
肖青山定神望去。
陶红英从大楸树前冲过来。
樱花丛中,二人相拥。
陶红英娇喘着说:“青山,你、你刚才喊什么?”
肖青山:“红英,我爱你。”
“再喊一遍。”
“红英,我爱你。”
陶红英喜极而泣,搂住肖青山的脖子一阵热吻。
肖青山:“红英,嫁给我吧,我要娶你。”
陶红英一惊:“怎么,你要娶我?”
肖青山:“这个周我们就登记结婚,举行婚礼。”
陶红英:“肖青山,你疯了,你、你怎么会做出这么轻率地决定?”
肖青山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地说:“红英,对不起,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你不会反对吧。”说着话又把陶红英拥进怀里。
拥抱中。
陶红英发现了肖青山的头发,大惊,一把推开肖青山,惊问:“青山,怎么回事,头发为什么一宿白了这么多?”
肖青山:“我怎么不知道?”
陶红英:“青山,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肖青山:“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禁不止热泪盈眶。
陶红英:“我不信,青山,我说句不自量的话,如果真是腹膜后囊肿,你、你、你不会一宿花白了头发。”
肖青山看了看陶红英,没有吱声。
陶红英恳求道:“青山,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病?请你放心,我不是一个没有自控能力的人,即使是绝症,我也会含笑面对的。”
肖青山又一次把陶红英拥进怀里:“红英,听话,什么也不要问,咱们结婚后,我立即陪你去手术治疗。”
陶红英一个愣怔,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暗道:“不对,我肯定得的是绝症,否则以青山的为人,决不会不跟我商量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不开口,他决不会首先向我示爱。我、我、我决不能答应他,用我短暂的幸福,给他带来终生痛苦。”
肖青山板着陶红英的脸:“红英,你、你怎么哭啦?说话呀,你答应我呀。”
陶红英猛地挣脱肖青山的怀抱:“肖青山,你、你做的什么白日梦?你知道我爱不爱你?我告诉你,我压根就没有爱过你,请你不要自作多情,把咱们之间的友情错当成爱情。”
肖青山一愣:“你、你说什么?我自作多情?”旋即明白了过来:“红英,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今天是农历三月二十七,再住五天是四月初二,正好是五一劳动节。结了婚咱们就去医院。”
陶红英:“肖青山同志,我说的是实话,请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压根就没有爱过你。如果你再纠缠我,我要跟你翻脸了。”
肖青山点点头:“红英,别折磨自己了。”说完话转身往坡下走去。
大楸树旁。
陶红英泪如泉涌望着渐渐远去的肖青山哭道:“青山哪,青山哪,我的好哥哥,红英爱死你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最棒的男人。”
歌声起:
你为我一夜白了头发,
我为你无时不在牵挂,
一千五百个日出日落,
相对时却从无情话。
不是你太憨,
不是我太傻,
只为心底的那份爱太深太沉,
你我都不敢亵渎她。
打开了天窗,
说明了亮话,
到头来却是泪眼相对,
痛楚无涯。
到头来却是泪眼相对,
痛楚无涯。
公路上,上午。
肖青山驾着摩托车,风驰电骋地奔驰着。
公路上,上午。
陶红英骑着自行车奔驰着。
葛庄镇政府大院。
杨东办公室外。
肖青山停稳摩托车敲门。
屋里。
杨东:“请进。”
肖青山推门进屋。
杨东站起来:“啊青山,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昨天老武来说,你领樱桃去了市立医院?樱桃得的是什么病?她怎么没来?”
肖青山走到杨东跟前:“杨书记,我是来告诉你,“五一”我要和红英结婚,她立的军令状……”
杨东一愣:“什么屁话,立什么军令状,那不过是一句激励人的话。告诉我,樱桃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是不是绝症?啊,青山,你的头发?我明白了。”
肖青山呜咽道:“杨书记,她得的是肾动脉瘤。”
杨东抓起水杯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大声吼道:“肖青山,你混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你……你急白了头发,你、你……活该。”
肖青山:“杨书记……”
杨东平静了一下情绪,拉着肖青山一块做到沙发上:“青山,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告诉我樱桃自己知道吗?”
肖青山:“详情我没告诉她,不过她好像已经有所预料了。”
杨东:“青山哪,你的意思我明白,不想给樱桃留下什么遗憾,这、这……都怨我,我是真正的混蛋,两年前为什么不张罗你们俩把婚事办了呢?”有顷道:“青山,你想仔细了,想周全了,这可是件影响一辈子的大事。”
肖青山平静地说:“杨书记,我想过了,这样做对红英来说是一种最好的慰藉,对我也是一种开脱,我真是浑,他是女同志,我为什么不先开口求她?”
杨东:“青山,樱桃同意吗?你家大叔、大婶同意吗?”
肖青山:“杨书记,红英坚决不同意,我知道她怕拖累我,她怕影响我,我爸、我妈,我还没有跟他们商议,我相信两个老人会同意的。”
杨东郑重地说:“青山,对于你的决定,我无法谈什么意见,选择是你的权利,但一定要慎重,我不知此时此刻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是歉疚,是安慰,还是……”
肖青山:“杨书记,什么都不是,在我和红英相处的近五年里,我深深地爱着她,我知道她也深深地爱着我。只不过碍于面子和当初的承诺,没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杨书记,我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在这种状况下能给她幸福的只有我。”
杨东感慨地说:“青山哪,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就回去做做樱桃的工作吧,你们婚礼那天,我一定为你们证婚。”说着话紧紧拉住肖青山的手说:“青山,我去区里开个会,明天我就去看樱桃。我、我相信好人一生平安,我期待着奇迹出现。”
陶家夼陶红英家,上午。
桃红樱伏在桌子上书写着什么。
陶红英的母亲坐在炕沿上默默垂泪。
陶家夼大街上。
肖青山骑着摩托车向陶红英家街门口驶来。
肖青山一手提礼物,一手敲门。
屋里。
陶红英母女一愣。
陶红英:“妈,下去开门吧,他来了。”
红英妈点点头默不作声地下炕出去开门。
门开处。
肖青山进门与红英妈寒暄后,一前一后往堂屋走去。
堂屋东间。
陶红英收拾起笔本,搓了搓手、脸,振作了一下精神。
肖青山走进东间,把礼物放在高低高上:“红英,我到镇上把事情真相向杨书记汇报了,他说明天来看你,怎么样想明白了。”
陶红英:“青山,你坐下,如果我说的话不中听,请你能体谅我。”
肖青山倔强地说:“除非你答应我,否则你说什么我都不听。”
陶红英:“青山,我说过了,我压根就没爱过你,所以我肯定不会答应你。”
肖青山:“陶红英,爱不爱我这是你的权利,爱不爱你这是我的权利。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听你说什么爱不爱我的话,也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
陶红英闻言一愣。
堂屋正间地上。
陶红英的母亲闻言一愣。
肖青山探头向正间地上的红英妈,说:“婶,我今天来主要是要跟您说句体已话。婶,您进来吧。”
正间地上。
红英妈奓撒着双手不知所措,嘴里机械地啊、啊着。
肖青山出去把红英妈扶到东间按坐在炕沿上。
红英妈:“青山,你、你要和我说句体已话?”
肖青山恭恭敬敬地站在红英妈跟前:“婶,请你体谅我的鲁莽,从现在开始我要改口叫您妈。”说着话深深地鞠了一躬:“妈!”
红英妈跳下炕双手抓住肖青山的手,嘴唇嚅嚅着说不出话来,仰脸看着肖青山,两行浊泪无声地滚落下来,许久才哭道:“青山,儿呀!”
陶红英强忍着泪水,上前厉声道:“妈,你、你是怎么啦?你老糊涂啦?你知道我愿不愿意嫁给他?“说着话,冲着肖青山说:“肖青山,肖书记,我再重复一遍,别自作多情,烧火棍一头热啦。我实话跟你挑明了,我不爱你,真的,我真的不爱你。。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天底下的好女孩多的是,你为什么非要纠缠我?肖书记,请你另行选择吧,不要再纠缠我了。”
肖青山松开红英妈的手,把老人扶到炕上缓缓转过身:“红英,答不答应是你的权利,这我已经说过。我也不想再重复了,但你必须承认,自打你来到肖家楼,在工作上,你帮助我,可在感情上你却是一直折磨着我。咱俩谁都清楚,我深爱你,你也深爱着我,只不过因为工作需要,因为当初的承诺,这层窗户纸才没有捅破。”
陶红英忍不住泪水横流:“青山,你……”
肖青山:“红英,你知道吗?你违心地拒绝我,比拿刀子割我的心头肉还让我难受,你这么做不仅是在折磨我,也是在折磨你自己。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不答应,我会疯的。你知道我从医院回来一宿白了头,再不答应我,真的不敢想象我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陶红英流泪道:“肖青山,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你是在怜悯我,还是在安慰我……”
肖青山:“红英,你什么也别说,什么都不是。只因为我深深地爱着你,我不愿意我深爱着人有一丝一毫的遗憾。我问你,你愿意眼睁睁看着我消沉下去,看着肖家楼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看着咱们的大好局面,宏伟计划搁浅?红英,你答应我了,我有了精神慰藉,我会更加努力的工作,咱们的万亩樱桃园、旅游度假村都会搞起来。红英,你想过这些吗?”
陶红英一震,一头扑进肖青山怀里:“肖青山哪,肖青山,我、我、我恨死你了。”
肖青山紧紧拥住陶红英。
二人热吻着。
红英妈轻轻地走到院子里双手合什:“老天爷,长眼哪。”
夜初。
肖家楼肖青山家。
肖青山和父母叙话。
青山妈大着嗓门:“小子,妈告诉你,说什么妈也不同意。”
街门外。
肖梦兰推开门,向堂屋走去。
屋里。
青山妈:“要说红英这孩子还真不错,跟你也般配。”
窗外。
肖梦兰一个激灵,立即朝窗下凑去。
屋里。
青山妈:“青山哪,你和红英的关系再怎么好,感情再怎么深。爸、妈、还有你姐总不能看着你和一个顶多只能活半年的人成亲哪。”
窗外。
肖梦兰大惊。
屋里。
肖青霞:“青山,在红英没有得病之前,姐也认为她是你一生的最佳伴侣。可是现在,唉,你让姐怎么说?”
肖青山:“爸,我已经说的很多了,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青山爸咂巴、咂巴嘴:“唉,山呀,顺着你吧,爸知道这是害你,可不顺着你吧,爸又亏心。这要是老天爷能听咱说句话,宁愿我去死,我也给你把红英换回来。山呀,你说这老天爷能听咱的话?”
肖青山语气坚定地说:“爸、妈、姐,你们的心意我都清楚,可是我不能不告诉你们,越是这个时候,红英越离不开我,我更离不开红英。你们怎么就不想想,在省城出差的时候,她为了救我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住了歹徒的匕首,自己却受了伤。从那个时候,我心里就把她当成了我的另一半。爸、妈、姐,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我也是三十岁的人了,你们答应了,我就举行个简单的婚礼,你们不答应,我们就在大院里东厢房结婚。爸、妈不是儿不听话,儿不孝,你们如果还是要我抛弃红英,你们就是在开我的膛,剜我的心呀。”言罢,不由泪水滂沱。
窗外。
肖梦兰大惊失色。
屋里。
肖青霞轻声问:“青山,你、你想好了,想透了?”
肖青山擦擦眼泪哽咽道:“姐,我想好了,也想透了。别说红英的病还有良性的,就是恶性的,我也决不会放弃。”肖青山声泪俱下:“爸、妈、姐,哪怕红英只有一天的时间,我也要娶她,她生是肖家的人,死是肖家的鬼,我会让她在我怀里含笑而去。
肖青霞猛地把弟弟搂到怀里,泪水横流地说:“爸呀,妈呀,咱们答应青山吧!”言罢拍打着肖青山的后背:“青山,我的好兄弟,你的痴心太让姐姐感动了,我答应你,我支持你。”
青山爸:“你姐弟俩都别哭了,我答应,我答应。”
青山妈:“不哭了,不哭了,明天去登记吧。”
窗外。
肖梦兰急转身奔出院子。
大街上。
肖梦兰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往家里奔去。
夜,肖家楼肖传礼家。
肖传礼老两口正在叙话。
肖传礼:“真******怪了,青山的头发怎么一宿就白成那个样子了?”
大洋马:“还能是这个孩子有什么病?”
肖传礼眼珠一瞪:“你少放狗臭屁,年轻轻的他能有什么病?”
街门外。
肖梦兰一头撞开街门,大哭着奔向堂屋,跑进自己的房间。
东间里。
肖传礼两口子大惊失色,跳下炕、汲着鞋,直奔西间。
西间里。
肖梦兰趴在炕上嚎啕大哭。
大洋马:“闺女,你怎么啦?”肖传礼:“告诉爸,受欺负啦?”
肖梦兰爬起身来,扑进母亲的怀里:“妈、妈,青山他 青山他……”
肖传礼紧张地说:“快说,青山他怎么啦?”
“青山明天要和红英去登记结婚。”肖梦兰哭着说。
肖传礼释然道:“没出息,我当青山出了什么事儿啦?按说他俩早该登记结婚了。”
肖梦兰挣脱母亲的怀抱:“不是的。爸,青山说红英得了绝症,顶多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肖传礼大吃一惊,呆住了。
大洋马大吃一惊,呆住了。
肖梦兰:“爸、妈,你们怎么啦?”
大洋马:“老天爷,你怎么这么不长眼啊,怎么专门和好人过不去呀?”言罢,泪如雨下。
肖传礼:“你这个臭娘们少放屁,老天爷怎么会跟好人过不去啊?红英闺女是个好人,老天爷保护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跟她过不去?再胡说八道,看我不煽你。”
大洋马:“该煽、该煽。唉,早早睡觉吧,明早起来去看看闺女 。”
肖传礼、大洋马走出女儿的房间。
西间,肖梦兰房间。
肖梦兰合衣躺在炕上。
肖梦兰暗自落泪。
肖梦兰画外音:
“青山,我的好哥哥,我最信赖、最亲爱的好哥哥,你是好人,你是世界上最棒、最棒的好男人。我曾为你不理解我而气愤,但又为你超常人的气魄和博大的胸怀而自豪、骄傲。我承认咱们是本家兄妹,人面前我可以无所顾忌地说我肖梦兰是肖青山的妹妹……红英,我的老同学、好姐姐,梦兰衷心地祝福你幸福,你不会死,梦兰还要辞职回来和你一起建设、改变咱们的家乡呢?你为肖家楼、武家片、葛庄镇的老百姓做了这么多的好事儿,天佑好人,你一定会感动上天,上天一定会赐福与你。
青山、红英,梦兰祝你们互敬互爱、白头偕老。”
翌日上午。
肖青山骑着摩托车不疾不徐地行驶。
坐在后座上的陶红英拽了肖青山一把。
肖青山:“老婆,什么事儿?”
陶红英娇羞地说:“彪样,刚登记就是老婆啦?”
肖青山:“刚登记怎么啦?登记就合法。说,什么事儿?”
陶红英迟疑着说:“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大楸树那儿去逛逛。”
肖青山点点头。
大楸树前。
陶红英、肖青山并肩漫步。
大楸树下。
陶红英、肖青山放目远眺。
樱树、樱花、河流、库水,莺歌燕舞、春光明媚……
陶红英:“青山,站在这里往前看,真是太美了!”
肖青山:“等咱们的旅游度假村搞起来就更美了。”
陶红英扑进肖青山的怀里,流泪道:“青山,我太幸福了!青山,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肖青山幸福地拥紧陶红英:“亲爱的,说吧,有什么要求?别说一个,一千一万个我都答应。”
陶红英平静地说:“青山,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为党工作到最后一刻,你一定要把我葬在大楸树下,我要永远躺在这小青山的怀抱里看着咱们的大樱桃开花、结果,长出一茬又一茬的大红樱桃。”
肖青山使劲地搂住陶红英,没有作声,豆粒大的泪珠顺颊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