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山港,夜。
三号码头。
天华轮鸣着汽笛,绞车绞动着锚链。
船头徐徐转向、离岸,向挡浪坝外的大海驶去。
统舱里。
陶红英独自坐着,暗想心事。
肖青山、肖传礼、柳保常三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
柳保常:“青山哥,前两天我挑了两趟大粪到大楸树那儿,说实在的,那片大樱桃树长得真不错,这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再有两年的时间肯定能挂货,我就是……就是……”
肖青山扭头看了柳保常一眼:“什么毛病?说句话吞吞吐吐的,就是什么?”
柳保常:“就是红英姐说的那个什么设施栽培我不懂,俺爸说了好几次让我问问红英姐,我也不好意思。”
肖传礼:“哈哈,保常长大了,知道害羞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柳保常:“我怕红英姐说我笨。”
肖青山:“设施栽培是新生事物,不光你不明白,村里好多人也是不明白。”说着话转头对坐在不远处的陶红英说:“红英,你过来,保常有事要请教你?”
陶红英提上提包走了过来。
柳保常往肖传礼身边挪了挪,在肖青山身边让出一点空间。
陶红英不声不响地坐下,看看青山、看看肖传礼,问:“保常,有什么事儿?”
柳保常:“红英姐,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我对你说的设施栽培不大明白,就问了问俺青山哥,可是他不说,就把你给叫过来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陶红英:“怎么回事儿?”
柳保常认真地说:“还能是怎么回事儿?就是俺青山哥想你,想把你叫过来守着他坐一会儿。”
陶红英抬手给了柳保常一巴掌:“小死猴,胡说些什么?”
柳保常笑着说:“哎,青山哥,说心里话,你心里有没有这个意思?”
肖青山抬手给了柳保常一个爆栗:“不准胡说,再胡说还来两个。”
肖传礼看看三个年轻人,深叹了一口气,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打火吸烟。
陶红英脸上挂着娇羞的笑容。
柳保常:“青山哥,别别!我可告诉你,你可要好好哄着我,等你娶……”
肖青山:“等我娶什么?”
“等你娶俺红英姐的时候,”柳保常双手捂头,戏谑道:“我送你十斤大樱桃做贺礼,你不是说我的日光温室大樱桃刚下来能买二百多块钱一斤吗?”
肖青山伸手揪住柳保常一只耳朵:“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再胡说八道,我把你这只耳朵揪下来。”
柳保常连声哎吆:“红英姐,你怎么见死不救啊?快把他拉住,等你嫁给青山哥的时候,我送给你二十斤大樱桃当贺礼。”
肖青山松手,随手把柳保常推了个仰八叉。
众人大笑。
笑罢。
陶红英认真地说:“保常,说归说、闹归闹,大楸树西边的那片树确实长得很好,看得出,你和金川叔下功夫啦。再等两年把温室弄上,五一前大樱桃上市,一斤二百来块钱一点问题也没有。”
柳保常兴奋地手舞足蹈。
肖传礼掐灭烟蒂笑着说:“保常啊,好好伺弄着那片园吧,那可是你的老丈人啊。”
柳保常一头雾水:“大爷,什么意思?我还没有对象,就有了老丈人?老丈人怎么会在那片园呢?”一脸迷茫看着肖传礼。
“我不是说你老丈人在那片园里,”肖传礼认真地说:“我是说那片樱桃园就是你老丈人。”
陶红英会意地点点头。
肖青山会意地点点头。
柳保常回过神来:“大爷,你说的太对了。我把那片园伺理好了肯定能赚大钱,我混出人样来,还愁没有大闺女看上我?”
陶红英深有感触地说:“青山、传礼叔,保常到底把这理儿给悟出来了。”
柳保常:“红英姐,你、你……”
“我怎么啦?”陶红英不解地问。
“以后你不会离开俺肖家楼吧?”
陶红英伸手拍拍柳保常的肩头:“放心吧,姐不走,姐不会离开肖家楼的。”
“要是上级把你调走怎么办?”
陶红英微微一愣:“上级就是把姐调走了,姐也会抽空回来看望你的、看望乡亲们的。”
肖青山望着陶红英若有所思。
肖传礼望着陶红英若有所思。
天海相连的地方,露出一抹淡淡的曙光。
天华轮鸣着汽笛向码头靠去。
火车上,白天。
陶红英、肖青山、肖传礼、柳保常四人边吃干粮、喝水,边议论着。
辽吉地区某苗圃里,上午。
若干人正在抠苗、数苗、数捆、装车……
陶红英的PB机响。
陶红英取出PB机。
PB机显示:(陶红梅带着哭腔的画外音)“姐,你走以后,爸又吐了两次血,我很害怕。姐,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陶红英手颤抖着、泪水溢出眼眶。
肖青山心知有异,急奔至陶红英身旁:“怎么回事儿?”
陶红英拭了把泪水:“红梅刚才传呼上说,我爸又吐了两次血,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肖青山:“怎么办?要不你先回去,我们三个在这儿掌握着就行了。”
陶红英:“不行。青山,你去跟苗圃方面说明实情,让他们加快速度,咱们明天下午往后返,晚上人车上船,后天清早就到奇山了。”
肖青山沉思片刻:“好,我马上去,你可得挺住啊?”
陶红英抽泣着点了点头。
凤山区人民医院。
消化内科病房。
陶玉安眼窝深陷、面色蜡黄,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鼻子上输着氧气,吊瓶里滴注着血液。
陶红梅和母亲守护在病床旁。
病床上。
陶玉安微弱的声音:“红英、青山……”
公路上。
几辆满载苗木的大货车飞速前进。
头车里。
肖青山:“师傅,俺们陶技术员的父亲病危,能不能再快一点?”
司机点点头:“哎呀,我算服了,你们奇山男的、女的都有股子拼劲,比俺们东北人还厉害!”
大货车提速,车轮滚滚、风驰电掣。
公路上。
大货车一辆跟着一辆绝尘而去。
清晨。
奇山港,客轮码头。
客货混装船天华轮鸣着汽笛,徐徐靠岸,放锚、抛缆。
轮船甲板上放下桥板,旅客鱼贯而下。
桥板上。
陶红英低声对肖青山说:“青山,我有种预感,我爸……”说着话泪水不由自主地的滚落下来,呜咽道:“你们领车回去,我下船立马打的去医院。”
肖青山:“你去吧!我们把车接出来也去医院。”
“你们别去啦,”陶红英呜咽道:“抓紧时间赶紧回去。”
肖青山:“提出车来往家走是顺路。再说,到了凤山不让人家师傅吃了饭再走?行了,你就不用操心了,赶紧下船往医院赶吧!”
陶红英点点头。
凤山区人民医院,上午。
消化内科病房。
医生、护士正在全力抢救。
陶红梅母女在一旁抽泣着。
一辆红色出租车奔驰在奇山通往凤山的马路上。
出租车里。
陶红英眼泪婆娑地催促着司机,说:“师傅,快点!快点!”
司机瞄了一眼陶红英,点点头,没吱声。
出租车高速行驶,风驰电掣。
凤山区人民医院。
消化内科病房。
陶红英一头撞进病房,扑到父亲身上:“爸、爸,我回来啦……”
医生阻止了陶红英的哭叫,继续抢救。
在氧气的作用下,陶玉安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渐渐进入迷睡状态。
凤山城区外的柏油马路上。
几辆拉着苗木的大货车,整齐的停靠在路边。
肖青山、肖传礼、柳保常和几个司机跳下车来,向路边的国茂饭店走去。
国茂饭店里。
肖青山安排几个司机坐下。
肖传礼把肖青山拉到一边:“青山,你在这儿陪人家师傅吃饭,趁这当空,我去医院看看樱桃她爸。”
柳保常:“青山哥,我和大爷一块去。”
肖青山点点头:“你们去吧!安排好了我也去。”
国茂饭店外。
肖传礼、柳保常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二人上车。
出租车起步、提速,绝尘而去。
国茂饭店里。
肖青山对一司机说:“陈师傅,真不好意思!我们镇上陶技术员的父亲病危,陶技术员在奇山港直接打的去了医院,我想跟各位师傅说一声,我把饭菜点好后先结账,你们几位自己在这儿边用餐、边休息,我也到医院看看老人家。”
众司机:“去吧!去吧!肖书记,你太客气了。”
“谢谢各位师傅。”肖青山客气地说:“失陪了。”
凤山区人民医院。
消化内科病房。
医生对陶红英母女摇摇头说:“病人弥留之际,有什么话你们跟他说说吧,他马上就会醒过来。”说罢退出病房。
陶红英姐妹、母亲及前来探视的亲友都拥到病床前。
门外走廊上。
肖传礼、柳保常匆匆赶来,推门而进。
病床上。
陶玉安眼皮眨了眨,嘴角抽动了几下,慢慢地睁开眼。
陶红英扑上前:“爸,我回来了。您好点了吗?”
陶玉安:“英子,青……青山怎么没来?你不是告诉我,你有对象了吗?”
陶红英泪水滂沱:“爸,你听我说……”
陶玉安闭上双眼,长吁一口气。
陶红英:“爸,你睁开眼,我真的有对象了,他这会儿不在凤山,不能来看你!”
凤山城区马路上。
出租车箭似的向医院奔驰。
肖青山抬腕看表。
司机:“伙计,住院的是你什么人?”
肖青山:“是我……,是我同事的父亲。”
凤山区人民医院。
陶玉安病房。
肖传礼上前:“老伙计,好些了吗?”
陶玉安两眼无神呐呐道:“青山、青山来了吗?青山怎么没来?英子,你爸大半辈子不容易啊,你女婿不叫我一声爸,爸死也闭不上眼啊!”说着话,两行浊泪滚落下来。
陶红英跪在病床前:“爸,闺女真的有对象,你放心吧!”
陶玉安面无表情,呼吸越来越微弱。
柳保常近前大声说:“大伯,俺红英姐真的有对象啊,俺青山哥用不大歇就来了,你等着。”
陶玉安舞扎着双手断断续续地说:“青山、青山在哪儿?英、英子,爸多想听他叫我一声爸呀?”
陶红英、陶红梅哭喊:“爸、爸……”
红英妈痴呆呆地坐在床边不说也不道。
肖传礼落下泪来。
柳保常落下泪来。
……
病床上。
陶玉安喃喃道:“英子,爸不行了,爸听不见青山叫我一声啦!”
走廊上。
肖青山撞开门,一头扑进来。
众人:“啊!青山来啦!青山来啦!”
病床上。
陶玉安睁开无神地双眼,舞扎着双手:“青、青、青山、青山……”
柳保常上前抓住肖青山的手,含泪道:“青山哥,快叫大伯一声,快点叫啊。”
肖青山来到床前:“叔,我回来啦。我回来晚啦。”
跪在床前的陶红英站起来抓住肖青山的手说:“青山呐,我求你啦,你能在这时候叫俺爸一声吗?就一声,我求你啦。”言罢,嚎啕大哭。
肖青山二二虎虎地点头:“好,我叫!我叫!叔,我是青山呐?”
陶玉安没有任何表情。
柳保常伸手擂了肖青山一拳:“肖青山,你算什么玩意?你忘了俺红英姐说的永远不离开咱肖家楼?你彪吗?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吗?我柳保常看错你了。”
肖青山大愣。
陶红英流泪道:“青山,我、我不该勉强你。”
肖青山恍然大悟,趴在陶玉安面前温柔、清晰地叫了一声:“爸、爸,你睁开眼看看,我是青山哪。”
肖传礼一愣。
陶红英一愣。
陶红梅一愣。
红英妈愣道:“青山啊!”遂“嚎”的一声哭出声来。
病床上。
陶玉安醒来胡乱地抓住肖青山的手。
肖青山含泪说:“爸、爸……”
陶玉安:“哎!青山、我、我、我知道、你、你会叫、我、爸的,你、你要好好待承英、英子,好好待承英、英……”说着话慢慢地闭上双眼,头一歪溘然长逝。
陶红英扑在父亲身上大哭。
陶红梅扑在父亲身上大哭。
凤山区人民医院消化内科病房传出悲痛的哭嚎声……
陶家夼通往肖家楼的土路上,上午。
臂戴黑纱的陶红英面容憔悴,双眼红肿,哈着腰飞快地蹬着自行车。
肖家楼村西南边的火神庙新垦出的苗圃地里数十人在忙碌着。
有的撒苗……
有的栽苗……
有的浇水……
肖青山、肖传礼来回巡看着、指点着。
苗圃旁边的小路上。
陶红英满头大汗的跳下自行车,边擦汗边向苗圃里走去。
大洋马一愣,遂放下手中的小苗迎上去:“闺女,你、你怎么来了?这儿有青山和你叔照看着就行了,你快回去陪陪你妈,啊?”说着话抬袖擦了擦眼泪。
陶红英:“婶,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心里踏实。”说着话朝肖青山走去。
肖青山一愣:“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好了你在家待个三、五天的陪陪你妈吗?”
陶红英面有戚容地说:“我能待得住吗?青山,照这样的进度几天能育上?“
肖青山面无表情地说:“估计得三、四天吧。“
陶红英闻言不由一愣:“青山,你有什么事儿吗?看样子你有些不高兴?”
肖青山没吱声,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陶红英幽怨地看了肖青山一眼,深叹了一口气。
肖传礼走过来:“闺女,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这几天在家陪陪你妈吗?”
陶红英:“叔,我在家待不住,老挂着这儿,我妈就让我过来看看。”
肖传礼微微点点头道:“闺女,我有点事儿不太明白?”
陶红英:“叔,什么事儿不太明白?”
肖传礼:“这些砧木苗虽说便宜,可怎么也得两毛钱一棵吧?再加上过河、渡海的长途费用合在一起也是不少的一笔费用……咱能不能出去弄些草樱桃种子回来,自己育苗自己嫁接,这样不光能省下不少的钱,还省工、省时,你说对不对?”
“叔,你说的太有道理了,”陶红英赞许地说:“这头一、二年为了早定植、早受益,咱采取这种栽培方式。今年冬天咱去弄些草樱桃种子回来冻上,明年开春就不用再出去弄砧木苗了,咱们自己育就行了。”
盛夏的一个夜晚。
省城。
曲明昊家。
曲明昊边吃饭边对父母说:“爸、妈,农科院最近又要安排一批专业干部到各地市农科院帮助工作,加强地市院的科研技术力量,我没回来跟你们商量就报名了。听上头的意思 这个三天二日就会拿出去、留意见。”
曲母:“小昊,去多长时间?”
“不一定,”曲明昊喝完碗里的稀饭,放下碗筷说:“原则上是三至五年的时间。如果工作出色,在当地农科院担任了相当职务,那时间就没法说了。”
曲母:“你和丹丹商议过吗?”
曲明昊:“妈,您什么意思?这是我个人的事情,跟她商议什么?”
曲父:“小昊,告诉我,你报名到哪个城市?”
“奇山。”
曲父放下碗筷,神色严肃地端详了儿子一阵:“奇山?你为什么要报名去奇山?”
曲明昊:“奇山有高山、有平原、有大海、有河流,那里的条件优越,我喜欢那里。”
曲父:“怎么?你喜欢那里?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曲明昊白了父亲一眼。
曲母:“老曲,你什么意思?小昊能主动要求到下边去,这是进步、这是好事,咱们应该支持才是。”
曲父:“哼,什么意思?是不是进步、是不是好事,你问问他自己吧。”说到这儿,抬高声音说:“小昊,我告诉你,这件事按常规说你应该跟丹丹商议一下,征求、征求她的意见,不过这还在其次。主要的是你一旦被批准去了奇山,一不能仗恃身份盛气凌人,二不能再去纠缠小陶,干扰她的正常工作和生活。”
曲明昊有些不耐烦地说:“爸,你……”
曲父声色俱厉地说:“我告诉你,如果在这方面弄出什么动静来我绝不客气。”说完话走进自己的房间。
曲母:“小昊,告诉妈,你报名去奇山真的不是为了小陶?”
曲明昊向父亲房间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为了小陶又怎么样?还不是都因为你和曲明珠?简直莫名其妙。”
奇山市农科院办公室,上午。
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边工作边小声议论。
女:“阮主任,听说新来的小曲是省公安厅长的公子?到咱单位来是镀金还是来锻炼?”
阮:“管那么多干什么?他是来镀金还是来锻炼,咱不想管也管不着。至于他爸是厅长还是部长更与咱们无关了。”
农科院办公室门外。
曲明昊犹豫地敲门进屋:“阮主任,我、我想求你点事儿?”
阮主任:“啊,小曲呀,来来来,坐下说,什么事儿?”
曲明昊:“阮主任,我不坐了,我想借院里的小车用一下?”
阮主任不解地问:“小曲,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借小车到哪里去?”
曲明昊:“我、我想去趟葛庄办点事儿,顺便去向大学时的一个同学借本书。”
“小曲,你们组长同意了?”阮主任自言自语道:“上班时间怎么能随便外出?”说着话抄起电话:“喂,老赖吗?是我,小曲外出你点头了?”
电话另一方:“阮主任,是这么回事儿,小曲说他母亲的一个老同学病了,他要去医院去看望,所以、所以我就同意了。阮主任,怎么……”
农科院办公室。
阮主任微微摇摇头:“没什么。”放下电话对曲明昊说:“小曲,你去小车班把小胡叫过来,让他开车送你去。”
曲明昊:“谢谢阮主任,不用司机送我去,我有驾照,我自己去就行了。”
阮主任阴沉着脸:“不行。这是院部的规定,必须司机开车去。”
葛庄镇肖家楼村北,上午。
小青山南麓,漫山遍野的二年生大樱桃枝繁叶茂,长势茁壮。
凤凰沟一带的樱桃园里。
一大群村民围着陶红英、周站长和几个林果干部模样的人在大声争议着。
武家片区的 支部书记也在一旁悄声议论。
一村民手拿果枝剪大声问道:“樱桃,还有周站长,你们都是专家是内行,你们最有发言权,快说话,怎么弄俺听你们的。这可着劲吵吵,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村民:“咱这地方才栽了两年多大樱桃,谁也不知道这大樱桃该怎么个修剪法,又该什么时候修剪?你们这些懂技术的快别争了,说个意见吧?”
一村民:“我首先声明,我不知说的对不对,我赞成周站长的意见。在咱们这一块什么样的果树基本上都是一个修剪法,只有冬天和开春修剪,还从没听说过大伏天修剪果树的。”
周站长:“哎,大伙别吵吵了,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夏天加强水、肥管理是老正经的。至于夏季修剪嘛,说句心里话,我干这一行二十七、八年了还没听说过夏季修剪的。这要是出了技术问题,我无法承担这个责任。”
陶红英:“周站长你放心,出了问题我负责。”
肖青山走进陶红英:“红英,对于这一块我是门外汉说不到点上,不过我想谈个意见?”
“什么意见?”陶红英说:“你快点说。”
肖青山:“既然是实验,可以到俺家和保常家园里去。成功了更好,出了什么问题也不用负什么责任。”
陶红英点点头:“站长,我并不是非要坚持自己的意见,在此之前我曾经拜访过吕庄的汪兴友和桃园的刘永江。他们都是早年在庭院里栽了几棵大樱桃,别处的几处樱桃园按常规管理,不是膛空梢旺就是流胶萎缩,最后死掉,唯独他们两家至今树势茁壮、花多果多。”
武国祥大嗓门一亮:“樱桃,你说的这两家他们是怎么修剪的?他们的修剪方法有什么好处?”
陶红英:“武书记,说起来很简单。第一,夏剪不流胶,创口愈合快;第二,这个时候果树生长旺盛、树势强,消耗养分多,适当夏剪控制树势,减少枝条疯长,抑制背上枝和梢头过旺,能蓄积养分有利于花芽分化和形成,保持内膛有足够的结果枝。我刚才说的汪兴友和刘永江十五、六年以来都是冬剪、夏剪相结合,他们家的树才保持到现在这样的水平。这些宝贵的经验在教科书上是没有记载和传授的。”
武国祥和几个支部书记说:“有道理!有道理!樱桃,就这么弄吧!从肖家楼开始,挨个村进行。”
陶红英:“各位书记,青山已经说了,咱们先到他家和保常兄弟家做个试验,这样更具有说服力,也解除了大伙的困惑。”
武国祥等人:“这样也好。青山前头带路吧!”
山道上。
一辆乳白色的面包车颠簸着开过来。
众人纷纷放眼望去。
车门开处。
曲明昊和司机小胡先后下车向众人走来。
众人面前。
曲明昊热情地招呼:“红英、红英,你好吗?想不到是我来了吧?”
陶红英一愣:“曲明昊,是你?你、你怎么到这儿来啦?”
曲明昊张开双臂:“英,我是特意来看望你的。”
陶红英闪身躲开曲明昊的双臂,不冷不热地说:“特意来看望我?”
司机小胡:“陶技术员,还认识我吗?”
陶红英亲切地说:“认识、认识。市农科院的师(司)级干部小胡。”说着话伸出右手:“小胡,你好,欢迎、欢迎。”
小胡和陶红英握手:“陶技术员,你好。”
小胡与陶红英握手毕,介绍道:“曲明昊同志是省农科院派来市农科院帮助工作的,现在担任核果类系列研究课题组副组长。”
陶红英:“老同学不在省城潜心搞研究,怎么来到奇山这座小庙里了?”
曲明昊:“红英,这是你知道的,学以致用、学以致用嘛。”
站在一旁的武国祥不信任的把嘴一瘪:“曲副组长,你是省城来的大人物,又是市农科院的什么课题组副组长,正好我们这儿有个问题争执不下,请你给我们指点指点吧?”
曲明昊故作姿态地说:“不知这位说的是什么问题,请说出来咱们大伙一起磋商、磋商?”
陶红英:“老同学,我们刚才正围绕着大樱桃能否夏剪的问题发生了争执。”说着话指着老周说:“这位是林果行业的老前辈,我们葛庄镇林果站周站长。”
曲明昊伸手与周站长握握手:“你好周站长,我姓曲,叫曲明昊,你是老前辈,还请你多加指导。”
周站长:“曲副组长,你太客气了。刚才小陶说的争执其实很简单,就是大樱桃到底是冬春修剪有利还是伏天修剪有利?”
曲明昊眉头一皱:“不好意思周站长,果树修剪是粗活,我根本没有研究过,我研究的是核果类系列的基因问题。这在我国、甚至在全世界都是一个宏伟的高端的研究课题,要想解决某些系列的不良变异,大面积、大幅度地提高水果品质和产出量,就必须通过课题研究来……”
周站长等人面露不快和惊疑。
柳保常打断曲明昊的话,说:“喂,这位专家,我们问你什么时候修剪有利,你在那儿嘟噜些什么?谁能听得懂?你没研究过就算了,别在这儿说些没用的。”说着话转向陶红英,说:“红英姐,刚才青山哥说得对,就到俺那片园去试验吧!成功了更好,不成功俺愿意。”
陶红英感激地说:“谢谢你,保常。”又面对众人抬高声音:“大伙别吵吵了。为了有说服力,咱们先到青山和保常家的园里试验一下。”
众人:“好,走哇!”一窝蜂似的跟在陶红英、肖青山等人的身后向坡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