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一个上午。
银杏庄于老柱家。
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于老柱穿戴一新笑容满面地从屋里走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踱到街门口,再从街门口踅回院子……
街上众邻居七嘴八舌地和于老柱打着招呼。
一四五十岁的汉子:“老柱哥,恭喜啊!使唤上媳妇啦!”
一三十多岁抱孩子的妇女:“老柱叔,有功啊,这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日子总算熬到头了!哎,叔,媳妇来盘家准备了多少见面礼?”
于老柱高兴地说:“咱能准备多少?大俗套吧!人家多少咱多少,不弄各色的。哎,回来大伙可以进来吃糖抽烟啊!”
大街不远处。
张大春陪牟红梅母女款款走来。
于老柱站在大街上,紧张地和邻居说:“来了!来了!是书记给做的媒啊!”
张大春老远就拱着手、打着招呼:“老柱哥!恭喜啊!”
于老柱点头哈腰地笑着说:“同喜!同喜!”
于勇、于猛兄弟俩急忙迎了出来:“叔好!大妈好!红梅(姐)好!”
于老柱爷儿仨迎着张大春和牟红梅母女。
于老柱笑容可掬地说:“大红媒、亲家母、闺女来的挺早啊!”
张大春也笑着说:“我寻思着陪红梅娘俩早点来吧,来晚了,俺老柱哥才长了几斤肉,又好抖擞掉啦!”
于老柱爷儿仨笑。
牟红梅娘俩笑。
牟红梅轻声细语地:“叔,您好!”
街上众邻居笑。
于老柱站在门楼下伸手谦让:“兄弟请!亲家母请!”
红梅妈戏谑道:“老柱!什么亲家母、亲家母的,我告诉你,以后来往见面,你还得叫我嫂子,听见没有?”
于老柱双眼眯成一条缝:“好!好!叫嫂子!叫嫂子!”
几人寒暄着进门。
于老柱家东间炕上。
于老柱爷儿仨张罗着张大春、牟红梅母女上炕坐下。牟红梅在炕边挨着母亲坐着,脸上洋溢着既害羞又幸福的微笑。
张大春接过于老柱递过来的香烟,点着头笑着说:“红梅、小勇,按咱们凤山的规矩,女方到男方盘了家,就是一家人啦,在这称呼上,你俩都得改改嘴啦!”
红梅妈捅了红梅一下。
红梅红着脸跳下炕,规规矩矩地给于老柱鞠了个躬,甜甜地叫了一声:“爸!”
于老柱激动地手足无措,一个劲的:“哎!哎!”抖索着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红手巾包着的红包递给牟红梅,说:“孩子,这是爸的一点心意,别嫌弃啊!”
牟红梅红着脸推辞:“爸!俺不要。您的心意俺领啦!”
张大春:“红梅,接着吧,这是你爸的心意,也是咱这儿的规矩。”
红梅妈:“还不谢谢你爸!”
牟红梅不好意思的接过来:“谢谢爸!”说着话把红包放在桌子上,拿过茶壶为于老柱斟了一杯水,双手端给于老柱,细声细语地说:“爸,您喝水!”
于老柱接过茶杯,推了于勇一把:“快!快叫妈!”
于勇大大方方的鞠了个躬:“妈!您好!”
红梅妈高兴地应了一声:“嗳!勇啊,还不快给你爸、你叔,还有我这个妈添杯水?”
于勇顺从地“哎”了一声,拿起茶壶为红梅妈、张大春、于老柱一一斟上水。
于猛在旁边推了于勇一下:“哥,还有俺、俺嫂没添哪!”
于勇笑着说:“知道,还用你告诉!”说着话给牟红梅斟上水。
牟红梅抓过茶壶,为于勇也斟上一杯水后,对于猛说:“来,小猛,姐给你也添一杯!”
于猛拿起茶杯:“嫂,你说的不对,是嫂子不是姐啦!来,请给小叔子来一杯!”
牟红梅娇羞的笑道:“贫嘴!”
众人大笑。
于老柱跳下炕。
转身对张大春和牟红梅母女说:“你们先喝着水,勇他二姨说今儿头晌要过来,我出去看看。小勇、小猛好好张罗着啊!”
院子里。
于老柱泪流满面地念叨着:“孩子他妈,咱小勇有心痛的人啦!刚刚……红梅改嘴叫我爸啦!你、你知道吗?”
银杏庄电器厂技术室。
苗心雨坐在凳子上,双肘撑着桌面,双手托住下巴,呆呆的出神。
画面推出:
公路上。
于勇、苗心雨骑着自行车齐唱:我将要走向祖国最需要的地方,让青春放射光芒……
画面推出:
夜,老银杏树下。
苗心雨幸福地依偎在于勇怀里……
画面推出:
银杏树下。
苗心雨:“于勇,等着我,三年后的今天我一定会回来。到时候你到东港车站来接我!”
画面推出:
于勇家。
苗心雨看着信笺上的画昏晕过去。
醒后轻声说:“于勇哥,误会、误会!你信吗?”
画面拉回:
苗心雨激灵灵地打个冷战,清醒过来。
沉思有顷,抓起电话,摇动手柄:“喂!总机吗?请接西海县上村镇大柳夼线路器材厂的柳豪杰接电话!”
大柳夼线路器材厂。
办公室里接电话的人朝会议室里喊:“柳豪杰、柳豪杰,电话!”
会议室里。
柳豪杰冲了出来:“谁的电话?”
“不知道!是个女的!”
银杏庄电器厂技术室。
苗心雨手执话筒:“喂!你是柳豪杰吗?我是银杏庄的苗心雨呀。你好!请问您今天中午有时间吗?”
大柳夼线路器材厂。
柳豪杰激动地说:“有!有!什么事儿?啊……啊……在哪里?”
银杏庄电器厂技术室。
苗心雨:“你看在卧龙夼疃南头的公路站点行不行?……好!十点半见面,再见!”
放下电话,苗心雨看了看桌面上的设计草图,深叹了一口气,把草图收拾起来卷好抓在手里,摇摇头走出技术室。
银杏庄苗心雨家。
苗心雨回家后,把草图放在自己房间的写字台上。
东间炕上。
心雨妈边织着毛衣边问:“小雨,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说着话下炕走出了东间。
苗心雨房间。
苗心雨正在换衣服。
心雨妈走进来:“小雨,你这是要去哪里?”
苗心雨来到梳妆台前,梳理了几下头发:“妈,我出去有点事儿,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心雨妈:“小雨,告诉妈,你这是要到哪去?”
苗心雨:“我去找柳豪杰!”说完走了出去。
心雨妈跟着女儿走了出来。
街门口。
心雨妈望着远去了的苗心雨,含着泪喃喃道:“都怨我,让孩子受委屈了!”
公共汽车上。
苗心雨头靠在车窗上,双目垂泪。
车窗外。
老银杏树、银杏庄、电器厂一一向后闪去。
苗心雨画外音:“应该早点结束这场不可能有结果的角逐啦!于勇,我的心上人;红梅,我的好姐姐。我衷心的祝福你们!”
卧龙夼村南公路站点。
一位穿戴整齐的青年人正在向东眺望。
公共汽车远远驶来。
青年人迎着公共汽车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站牌前。
公共汽车徐徐停稳。
青年人急忙奔向车门处。
车门开处。
苗心雨娇羞地走下车来,向青年人伸出右手:“豪杰,你来啦?”
柳豪杰急忙握住苗心雨的手,受宠若惊地说:“来啦!来啦!”
苗心雨热情地说:“豪杰,咱们到前边的桥头上坐一会儿吧?”
柳豪杰:“好!走!”
银杏庄苗心雨家门口。
苗青山停好自行车,向家里走去。
心雨妈正在堂屋灶间做饭,见男人回来,遂道:“你们爷俩就像事先商量好似的,要晚回来就都晚回来,要早回来就都早回来!今儿怎么回来早啦?”
苗青山:“今天不是红梅上于勇家盘家吗?我挂挂着小雨,怕孩子心里难过,就早些回来了。”说着话推开女儿的房间门:“小雨!小雨!”进屋一看,没见女儿的影子,出来就问:“你不是说要早回来就都早回来吗?小雨在哪儿?上哪儿去了?”
心雨妈:“小雨九点多钟就回来了,回来后,换了套衣裳,说是要去找大柳夼的柳豪杰,还说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你说现如今这些年轻人,光是看看人,也没定下、也没来往,总共通了两次电话,这说找人家就找人家,好意思?”
苗青山斥道:“你懂什么?呆着去吧!”说着话走近东间,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悲怆地叹了口气:“咳!孩子心里苦哇!”
卧龙夼村南公路桥头。
苗心雨、柳豪杰谈兴正浓。
苗心雨:“豪杰,我曾谈过恋爱,而且至今仍深爱着他,可是他却要和别人结合。我不想再参与这场没有结果的角逐啦,我要重塑自我,选择自己的归属,让时间来冲淡心头上的血迹,让事业来弥补心灵上的缺憾。豪杰,你、你能帮助我、接纳我吗?”苗心雨象溺水者发现了木板似的紧盯着柳豪杰。
柳豪杰一脸茫然。须臾间,热情地抓住苗心雨的手:“心雨,什么都不要说了,这些我都知道。我会用我的情、我的爱帮你治愈创伤,助你渡过这一关!”
苗心雨激动地热泪滂沱,禁不住忘情地抖动着对方的手说:“豪杰,谢谢你!”
柳豪杰:“心雨,别哭了。咱们把关系确定下来,早早结婚吧!如果你能把银杏庄电器厂的相关资料和设计图纸全部带过来,厂里就会奖励咱们一大笔钱,咱们会生活的更好,我会让于勇永远仰着头看咱们。”
苗心雨一愣,连忙抽回双手:“这是你的心里话?”
柳豪杰:“心雨,我绝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