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
卫丽萍站起来:“我算一个!”说着话向主席台走去。
台下一阵骚动、议论。
牟海深低着头。
红梅妈目瞪口呆。
于勇神态自如。
卫丽萍登上主席台与台上领导点点头,鞠了一躬,又向台下村民鞠了一躬:“各位领导,各位叔叔、大爷、婶子、大妈、兄弟姐妹们,我叫卫丽萍,是咱们老主任的儿媳妇,牟海同志的爱人。我来到咱银杏庄八、九年了,因为常年在外跑业务,跟咱们大伙很多人都不熟识。今天上来报名演讲,其实我也挺矛盾的,本来这厂子是俺妹夫经营的,我不该来争可是又一想这电器厂是村集体的,我不争也保不住别人不来争,所以还是上来争一把。以前我们就和妹夫兵合一处、将打一家,现在还是这样,我争了和俺妹夫争了其实都一样。”
卫丽萍说到这里,放眼扫视了全场一下:“在座的乡亲们可能都知道,头几年俺妹夫在东大深造时,有一段时间厂里发生了危机,差点陷入瘫痪,是我连轴转了一个多月,厂子才起死回生。如果乡亲们能同意我来经营电器厂,我保证能把厂子经营好,经营的比现在还要好!”
卫丽萍又扫视了一眼全场:“我的话说完了,请大家支持我!谢谢!”鞠躬欲下。
张大春:“卫丽萍,别下去,今天报名登台演说的都要在主席台上就坐!”
卫丽萍:“唉!”走到主席台长桌旁朝就坐领导点了点头,在最北边的空座上坐下。
主持桌前。
张大春:“还有哪位同志报名,上来演说、竞争。”说着话掏出一张纸伸开看看,又装进衣兜里。
台下。
众村民唧唧喳喳,你看我一眼、我推你一把,乱哄哄的,但无人上台。
于勇神态自若画面。
周二顺神色忿然画面。
红梅妈惊愕、气忿画面。
牟海神情尴尬画面。
苗青山夫妇惊愕、茫然画面。
林世仁一脸怒气画面。
张大新面无表情,双眼死死地盯着主席台上。
牟中庆醉眼朦胧,幸灾乐祸地四顾。
主席台上。
张大春对台下说:“还有哪位同志上台演讲?”稍倾又道:“于勇同志为什么不上台?为什么不演讲?”说完话走到领导席上,掏出那张纸递给领导。
台下。
于勇站起来:“大春叔,我、我工作干得不好,没什么好讲的!”言毕坐下。
主席台上。
张大春:“于勇同志,如果你想放弃经营,可以不登台竞争,如果还有经营的意愿,就一定要上台演讲!”
台下。
牟中庆打着酒嗝站起来:“等等!”
众人惊诧。
有人说:“哎,怪了,这酒鬼怎么要争厂子?”
有人说:“这是怎么档子事儿?搅屎棍子没搅搅,这个酒鬼又要干什么?”
牟中庆向众人摆摆手:“大伙都别吵吵,听我说!”说着话朝台上的卫丽萍喊道:“牟海家的,老侄儿媳妇!你是厂里的领导人,我问问你,来咱厂打工的那个姓纪的小闺女哪去了?人家孩子来咱这儿打工三、四年了,怎么把人家逼走了?”
卫丽萍站起来,刚想往麦克风桌前凑,周二顺、苗心东、苗心国等人一齐喊起来。
周二顺:“牟中庆!你出来搅搅什么?今天又喝谁家的猫尿啦?给人家当枪使?”
牟中庆结结巴巴地说:“你胡说!我喝谁家的酒你管得着吗?我、我搅搅什么啦?我们不明白就不兴问一问?我告诉你,村民大会,我有发言权,凭什么不让我说?”
周二顺没好气地说:“好!你有发言权,你就搅搅吧!你今天要是给我整出事儿来,我不整治你,是我周二顺手懒!”
主席台上。
张大春:“不准乱说!静一静!静一静!”
卫丽萍趁机冲到麦克风前:“刚才中庆叔说的是这么回事儿!小纪,就是来咱厂打工的那个纪若兰,前几天夜里宿舍进去人了,要欺负她,她不从,把来人轰出去了。可回头一想,图谋不轨的人她得罪不起,这活儿以后没法干了,所以第二天清早打点起行李,哭着走了。”
与会众人不明真相,乱哄哄地议论起来,会场瞬间失控。
牟中庆大声说:“老侄媳妇,你别含着骨头露着肉的,是谁就是谁,痛痛快快的,谁******干了这缺德事儿,谁******就不是人养的!”
卫丽萍:“哎!这叫我怎么说?我也没亲眼看见,只是听小纪这么说。咱们谁都知道,当初小纪来咱电器厂是俺妹夫在巫山温泉汤引荐来的,哎,我没法说,乡里乡亲的自个琢磨琢磨吧!”
台下于猛站起来:“卫丽萍,你别血口喷人!”
台上卫丽萍“哎!我说猛子兄弟,我怎么血口喷人了?我没说你,人家小纪也没说你,你着什么急?”
台下于猛:“卫丽萍,你可别赶狼赶过岗,欺负人欺负到头顶上。你不就是想把电器厂弄到手吗?这是正大光明的好事儿,凡是银杏庄的人都有这个权利,可是用不着弄这么些鬼画符,整天价玩阴的,就不怕脑袋瓜子痛?不怕遭报应?”
台上。
卫丽萍恼羞成怒:“猛子兄弟,咱们是亲戚,我还称你一声兄弟,你说话要有分寸,你说谁鬼画符?谁玩阴的?我又没跟你争、又没说你,你跟着起什么哄?你敢通着全村老少爷们说,没人欺负小纪?小纪不是哭着离开的?”
台下。
于猛:“你、你!”语塞。
台上。
卫丽萍:“乡亲们,大伙都听清楚了吧?”
台上众领导神情疑惑。
台下众村民疑惑、茫然,议论纷纷。
于勇神色自若、坦然画面。
周二顺等人画面。
红梅妈画面。
牟海画面。
苗青山夫妇画面。
于老柱画面。
张大新画面。
牟中庆画面。
一级公路上,班车停稳,纪若兰走下汽车。
台下。
于老柱站起来:“牟海家的,老侄媳妇。咱们是亲戚呀!事儿别做绝啦,做绝了就折射到自己身上啦!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我于老柱服你啦!我告诉你,你要干厂长,我管不着,你侮辱我的儿子不行。我养的儿子我知道,他绝不会干缺德事儿的。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我绕不过你!”
台上。
卫丽萍冷笑着说:“叔哇!算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年轻不更事儿,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欺负小纪那档子事儿就算是我没说行了吧?再说,我压根就没说是谁干的呀?”
台下。
于老柱气得浑身打颤:“你、你……”
台上。
卫丽萍大声说:“乡亲们,欺负小纪这档子事就权当是我卫丽萍干的吧!”
会场外。
纪若兰匆匆向会场走来。
台下有人大喊:“小纪来啦!小纪来啦!”
台上。
卫丽萍一愣,连忙向纪若兰招手:“小纪,快来,快过来!我知道你是来揭发的,快上台来说说,是谁要欺负你?让大伙看清他的嘴脸!”
张大春:“小纪姑娘,来!上来说说吧!”
纪若兰放下行李,哭着走上台去。
台上众领导愕然。
台下众村民愕然。
台下于勇坦然。
台上。
卫丽萍上前拉住纪若兰的手,使劲地握了握:“小纪,快说说吧!是谁想欺负你?不要怕,有领导和大伙给你做主!”
纪若兰甩开卫丽萍的手,拭着泪走到麦克风前:“二十二号那天晚上八点多钟,卫科长把我约到停车点,”说着话转头指了指老银杏树南一级公路停车点。
画面推出:
……
卫丽萍、纪若兰二人耳语。
纪若兰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连连摇头:“卫科长,不、不能这么做,这么做还算是个人吗?再说,当初若不是于厂长,我能到电器厂上班吗?”
卫丽萍松开纪若兰,打开提包取出一个纸包:“小纪你不是说攒够了钱,要去大学继续读书吗?这是五千块钱,多少是个意思!”
纪若兰:“不!不!卫科长,这三年我几经攒下了两万块钱了,您的钱我不能要!”
卫丽萍:“小纪,你真是个傻姑娘。我一不要你报警,二不要你当面指控,只要你明天上午哭着离开厂子就行了,过了九月底再回来上班,那时候我就是电器厂的厂长啦!你回来想干什么都行。这点钱你先拿着,等我上任后好处还在后头呢!”
纪若兰吃惊地问:“卫科长,您要夺厂长的权?”
卫丽萍:“听听,你说的多难听?这不叫夺权?这是竞争!这叫现代意识!”
纪若兰:“卫科长,请原谅,我不会做这种丧良心的缺德事!”言毕,转身就走。
“回来!”卫丽萍声色俱厉:“小纪,你给我听明白了。明天离开,国庆节后再回来,你叫明智、识时务,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这些钱我先替你放着,等你回心转意,如果你不识好歹,透出口风坏了我的大事,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纪若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胆怯地看着卫丽萍铁青的脸。
画面拉回:
小纪泣不成声:“我回家跟我妈把这事儿说了,我****我回来,我妈说为人不能昧了良心。我仔细一想也对,就赶紧回来要把事情的内幕告诉于厂长两口子,好人不能吃暗亏!”
卫丽萍趔趄着向座位上走去,脸色煞白、满头虚汗,无力地把头伏在桌面上。
纪若兰朝台下鞠了一躬,走下台去。
台下众人气愤异常,纷纷议论、指责。
张大春调调麦克风:“大家安静啦!不要吵吵啦!还有谁上来演说竞争?”言毕,扫视了一下全场:“于勇同志,上来说两句吧!”
于勇又站起来:“大叔!我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行,就让老少爷们表个态吧!”
台上。
张大春跟在座领导又交换了一下神色。
众领导点点头。
张大春转回身来:“还有没有上台竞争的?”
台下没有动静。
张大春:“好!现在开始表决。经村两委研究决定:电器厂的改制金额为三十八万,分三年打齐,第一年十万、第二年十四万、第三年十四万。同意卫丽萍同志为经营者的请举手!”
台下。
众人无动于衷,只有张大新、牟中庆几个人挤眉弄眼地举了手,有两个在张大新身边的人见绝大多数没有举手,又尴尬地放下了手。
张大新见状,忙装着挠痒,把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牟海的手举起放下,放下又举起,最后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