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蛟:“柳兄,今日行辕堂上,首告吴仁,证人鸨儿、莺儿似在演戏,欧阳伦也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戏。尽管这出戏演的漏洞百出,可是……”
柳如烟:“江兄所言极是。虽然这戏演的蹩脚,可这库银被冒却是真的。按大明律条,丢失库银五百两以上者乃枭首之罪。哎,于大人纵是屈死,眼下我等也是无能为力。只是可惜了一位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官。”
江中蛟:“柳兄放心,于大人绝不会屈死,小弟已知库银去向。”
柳如烟:“啊,此话当真?那方才江兄所说吴仁等人似在演戏又是怎么回事?”
江中蛟:“库银假冒系吴仁所为,这鸨儿、莺儿出首作证,小弟就不知是怎么回事了。再说此案是从于大人治罪吴仁引起,而治罪吴仁又是从何春姑被抢引起,时隔两年之久,何春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欧阳伦对此案并不想弄个清楚明白,只想借于大人所谓****、丢失库银而置于大人于死地,所以小弟只好来行辕投刀留柬了。”
柳如烟:“江兄放心。清廉之人,天亦佑之;诬他之人,必遭天谴。”
江中蛟:“柳兄言之有理。经几番幸会,知兄是大英雄、真君子,身处污处、独清自白。实话与兄说了吧,几天前小弟已有凿证,于大人被宵小所诬,恐兄与欧阳伦同属一流,故数次相试,今日才知兄之为人。”
柳如烟:“太好了,太好了。江兄,现时辰已过三更,我想去吴仁处打探一番,如江兄有意,可否同去?看看能否查出何春姑的蛛丝马迹?”
江中蛟:“谢柳兄不弃,如此快走。”
柳、江二人对视一眼,掠起身形,如飞而去。
欧阳伦钦差行辕。
欧阳伦下榻处。
众校尉进进出出,中军周童侍立在欧阳伦身旁。
欧阳伦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惊魂不定的问:“柳护卫现在何处?怎么这会还没回来?”
周童:“大人放心,柳护卫武艺高强,胆大心细,决不会有什么疏漏闪失。”
欧阳伦重又拿起书柬细细端详着。
画外音:于正道屈死之日,即你欧阳伦授首之时。
行辕上空,阴云密布。
黑暗中传来一阵森人的夜枭声。欧阳伦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寒颤,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双手发抖,书柬抖落在地上,人也瘫倒在椅子上。
众校尉急奔至欧阳伦身旁。
欧阳伦有气无力地:“义弟,你在哪里?”
通山县衙前大街东首。吴府。
柳如烟、江中蛟一前一后飞身掠上高墙,飘入院内。
吴府院内黑咕隆咚,鸦雀无声。
二人鹿伏鹤行,打探有顷。
东厢房灯光亮起,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妖冶女人,三十左右,一手提食盒,一手挑着一盏灯笼,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门外,用肩膀推开门扇,轻轻地走了进去。
客厅的门又轻轻地关上。
客厅外。
柳如烟、江中蛟暗暗跟来。片刻,二人对视一下,又纵身跃到东厢房门外暗影处。
客厅门一阵吱呀声,妖冶女人挑着纱灯,提着食盒轻轻步出,径直往东厢房走去。来至厢房门口,推门进房,刚欲转身关门,柳、江二人闪身而进。妖冶女人吓得“啊”的一声,灯笼、食盒掉在地上。
妖冶女人稍一镇静,欲放声大喊,被江中蛟用剑一指,立即噤声,柳如烟关上房门。江中蛟用剑一领,把妖冶女人引到房内,宝剑压在女人的脖子上,女人吓得突、突、突浑身乱抖,牙齿得、得、得上下直磕。
柳如烟:“我们既不是强盗,也不是劫匪,只要我们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决不会伤你性命。如敢使奸耍滑,说不得……”
江中蛟用剑使劲压了下女人的脖子,女人忙道:“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不敢、不敢!”
柳如烟:“你家主人不在,半夜三更你提食盒去客厅做什么?”
“我……我……”妖冶女人吞吞吐吐。
江中蛟利剑用力一按:“柳兄,不用问了,问这腌脏货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咱们自己去查看就行了。”
江中蛟言罢抽剑便刺,妖冶女人“妈呀”一声瘫倒在地大呼小叫:“我说、我说、我全说,好汉爷饶命……饶命啊”
柳如烟:“快说!”
妖冶女人:“我家老爷,啊!不,是吴仁、吴仁。他两年多来,明的、暗的共抢来了五个姑娘,有三个玩腻了偷偷卖到远处的窑子里,留下两个悄悄地养在地下室内供他享乐,为了防止她们逃走,只给亵衣,不给鞋袜,每夜五更由小妇人来送吃食。”
柳如烟:“这地下室在哪里?快说。”
妖冶女人牙齿磕得嘎嘎直响:“在……在……”
江中蛟手上一用力:“在哪里,快说?”
“在客厅下面。”
柳如烟:“入口在哪?”
“在……在……在客厅的壁柜后面。”
柳如烟眼神一转,对江中蛟示意。二人耳语片刻,江中蛟连连点头。
妖冶女人吓得要死,没人腔的连声道:“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啊!”
柳如烟:“要想活命,从现在开始装着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不准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来过。你若漏出半点口风,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妖冶女人点头如捣蒜连称:“是!是!”
柳如烟、江中蛟二人出门。
吴府院子里。二人飞身掠上高墙,互道珍重,拱手作别,双双掠走。
天近拂晓。
欧阳伦下榻处。欧阳伦手持书柬,双目失神,面容憔悴地坐在太师椅子上。
柳如烟风尘仆仆地自行辕外进内见礼:“义兄,受惊了。”
欧阳伦振作了一下:“义弟回来了,快坐下,没什么闪失吧?”
柳如烟在欧阳伦斜对面坐下:“没什么,让义兄牵挂了。”
欧阳伦递过书柬。
柳如烟接过浏览。览毕:“义兄,这分明是一首藏头诗。内中隐着“于正道屈”四个字。”
欧阳伦神智一滞:“以义弟之见,此事应如何了断?”
柳如烟看了看中军周童和几个校尉。欧阳伦挥挥手,周童与校尉退出。
柳如烟向欧阳伦身前靠了靠说:“义兄莫慌,小弟虽不知此柬为何人所投,但经半宿打探却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欧阳伦不无失望的说:“义弟并未弄清飞刀寄柬之人的来路吗?”
柳如烟:“寄柬人武功高强,轻功亦不在小弟之下,我二人打斗半宿未见胜负高下,他又不肯通报姓名,小弟确未弄清他的来路、师承。”
欧阳伦瞪着失神的双眼:“这……这……如何是好?”
柳如烟:“义兄,依小弟愚见……”遂凑近欧阳伦,二人耳语有顷。
耳语毕,欧阳伦脸露生气,不住点头:“好,全仗义弟。”
翌日上午。
欧阳伦钦差行辕,大帐。
欧阳伦升堂。
欧阳伦大喝一声:“带首告、证人。”
班头高喊:“带吴仁、鸨儿、莺儿上堂。”
吴仁、鸨儿、莺儿被带至堂前跪倒。
欧阳伦一敲惊堂木:“莺儿,你将昨日堂上所讲于正道多大年纪,什么长相再当堂重诉一遍,如敢胡言乱语,刑法不容。”
众衙役水火棍点地,齐喝道“说,快说。威……武……”
莺儿吓得浑身发抖,不自觉地瞟了吴仁一眼。
欧阳伦怒不可遏:“大胆贱人,你说还是不说?”
莺儿急道:“大老爷息怒。我说,我说!这于正道年约二十七、八的样子,长相英俊,文质彬彬,风流倜傥。”
大帐外。
校尉押于正道进帐。
欧阳伦:“莺儿,你可认得此人是谁?”
莺儿扭头一看,心中一派茫然。摇摇头道:“不认得,不认得!”
欧阳伦一声怒喝:“贱人,说。此人到底是谁?”
莺儿悲切地说:“大老爷,小女子与此人从未谋面,如何认得他是何人?”
欧阳伦:“刁蛮的贱人,公堂之上竟敢信口雌黄,昨日说东、今日言西。左右,给我拶起来,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莺儿吓得呆了,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把眼溜向吴仁。
吴仁又是挤眉、又是弄眼。
帐上、帐下一片哗然。
欧阳伦气的站起身形,狠敲了一下惊堂木:“左右,用刑!”
莺儿一见刑具,吓得大哭道:“大老爷,不用动刑,小女子全招了吧!小女子压根就不认识什么于正道,更没有于正道****一事。昨日堂上所供,全是吴仁所逼,所说的于正道二十七、八年纪,长相英俊,文质彬彬,风流倜傥,只不过是小女子梦中所思而已。小女子方才所说句句实情,求大老爷饶了小女子吧!”
于正道心中骇然。
柳如烟面色欣然。
江中蛟神色释然。
欧阳伦脸色愤然。
辕门外众百姓欢声雷动,一片哗然。
大帐公堂上。
欧阳伦手指莺儿:“你这贱人,为何要作伪证?”
莺儿:“这全是吴仁所教、所逼。”
欧阳伦:“你可如实招来,吴仁如何相逼?又是如何教你?”
莺儿不知应如何回答,只是机械的:“他……他……”
欧阳伦神色大变,不由恼羞成怒:“我把你这该死的贱人……,左右,给我把这贱人拶起来。”
行刑衙役如狼似虎,立应声上前给莺儿上了刑具,左右一拉。莺儿痛得大叫一声瘫倒在地,晕死过去,被行刑衙役拖了出去。
吴仁、鸨儿吓得浑身发抖。
鸨儿一回神,心下一横,膝行两步道:“钦差大老爷,给小妇人母女做主呀。昨日我母女所供证词全是吴仁事先编排好的,哪有什么县太爷光顾?哪来的什么千余两银两?”
鸨儿回头手指吴仁道:“吴仁,你这挨千刀的干得好事。老娘我告诉你,莺儿可是我鸳鸯楼的摇钱树,老身还指望着她给我养老呢,莺儿要是有个好歹,老身纵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与你干休,就是下了地狱也决不会放过你。”
欧阳伦:“吴仁。”
吴仁:“小的在。”
欧阳伦:“方才莺儿、鸨儿所言,你可听清楚了?”
吴仁:“钦差大老爷,这莺儿为刑所迫,胡言乱语也是有的。鸨儿护女心切,当堂翻供也并不奇怪。她母女所说是否伪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通山库银以假充真之事,不知钦差大老爷如何解释?又如何给百姓一个交代?”
欧阳伦一愣,不由语塞。急切之下看了看于正道:“于正道。库银一事,你能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于正道不慌不忙地说:“钦差大人。此案自吴仁首告时,卑职就有预感,此案绝不简单,一步一步似乎全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卑职怀疑从失扇、宿娼,到库银掉包全是吴仁贼子一手设计诬陷卑职,以借大人之手将卑职除掉,达到其假手报复的目的。”
欧阳伦沉思良久:“可是又有谁能为你作证?”
欧阳伦话音未落,辕门外有人高喊:“钦差大人,小人兄弟可以作证。”
行辕外一片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