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正道躬身施礼:“卑职在。”
欧阳伦:“此番审讯,本宫多有孟浪,让贵县受委屈了。”
于正道:“大人过谦了。朝廷纲纪得张,百姓沉冤得伸,卑职无怨无屈。”
欧阳伦:“吴仁贼子,无端的搬弄是非,诬陷朝廷命官,蒙骗钦差大臣,毒死张银匠,强抢何春姑等,人证物证俱在。于大人……”
于正道:“卑职在。”
欧阳伦:“本宫委你明日在通山县大堂对此案审理具结,三日后验明正身,行刑问斩。”
于正道:“卑职遵命!”
吴仁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行辕内外众人欢欣鼓舞,弹冠相庆。
柳如烟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辕门外人群中,江中蛟等皆面呈由衷悦色。
翌日上午,红日高照。
欧阳伦轿马仪仗队伍浩浩荡荡离开通山县。
知县于正道率众恭送。
城门外。
于正道、何刘氏、何春姑趋至轿前跪倒:“谢钦差大人。”
欧阳伦命人落轿。
欧阳伦下轿,柳如烟下马。二人将于正道、何刘氏祖孙搀起。
欧阳伦:“于大人,请回吧!本宫见到布政司史大人必定保举你的前程,回京后即奏请圣上恩准,还望贵县再接再厉,不负众望。另外,何刘氏祖孙老的老、弱的弱,还请于大人多加体恤。”
于正道:“卑职遵命,请大人放心。”
欧阳伦转向何刘氏及何春姑:“老人家领孙女回去吧。恶棍即将正法,于大人也会多多照顾于你,好日子来啦!请回吧!”
何刘氏与春姑又欲跪下,被欧阳伦伸手拦住。
欧阳伦向送行的众人一抱拳:“各位父老请回吧!欧阳伦告辞!”
欧阳伦上轿。
柳如烟上马。
钦差仪仗队伍前行。
人群中冲天一鹤江中蛟心事沉重地摇了摇头,与马上的柳如烟对视一眼后相互抱拳一礼。
云南曲源府衙客厅。
乔仲、杨广文分宾主而坐。
乔仲:“杨大人,曲源灾情如此严重,且已历时半年之久,为何至今不见布政司衙门有何动静?”
杨广文:“大人,卑职派人进京前曾三次亲到布政司衙门禀报。邱大人说云南遭灾非曲源一家,官仓粮钱有限,杯水车薪,难以顾及,让卑职自己设法。卑职无奈,只好将府库粮钱分两批拨下,并行文各县设法自救。”
乔仲:“唉!若非贵府派员抵京奏报,这曲源六县还不知会到什么地步?他邱汝昌何以如此大胆?”
乔福进厅躬身道:“老爷,钦差执事到了。”
乔仲:“福儿,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启程,打道布政司衙门。”
云南布政司衙门客厅。
夜,华灯初上,客厅里布政司使邱汝昌,正与几个衣着华丽商人模样的人,边饮酒边叙话。商人们每人呈上一张银票。
一个五十多岁肥头大耳的人对邱汝昌说:“大人,这会儿是时候了。一升粮就是一两银子,比铸银子来的都快。哈、哈、哈!”
众人随声附和:“对,是时候了。放出去吧!放出去吧 ……”
邱汝昌瞪着一双老鼠眼,手捋老鼠胡:“好,就依各位雅意,明日上市。不过,各位必须每户给本官挪出百石粮食,凑起来明日押往曲源,点装一下门面。这样,对朝廷也算有个交代,再说前几次各位不是都赚了个缸满盆流?”
一三十多岁的人焦急的问:“大人仍象前两次那样,前脚押走,后脚派人悄悄地截回来?”
邱汝昌:“不,这次凑集的千余石粮食一定要押往曲源,缴到杨广文手里。”
众人唧唧喳喳,表示不满。
胖子道:“各位,不要吵了。邱大人深谋远虑,此举必有深意。只要别忘了孝敬。”说完,把一高个粮商扯过一旁低声道:“此番押往曲源府的米谷可在半途出手,即使邱汝昌知晓了他也难以责罚。”高个粮商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开心地笑了。
曲源各县官道上。
大批运粮车队涌向县城,烟尘荡荡、人喊马嘶。
某县城大街。
红日东升,人来人往。
粮车上插着招牌:白米每升售价一两,杂谷每升售价五钱。
县城大街上,人来熙往,人们相互问询,打着招呼,但白米杂谷无人问津。
日到中天,街市上行人渐少。
几辆粮车旁的几个伙计模样的人奇怪的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解的相互询问:“哎,伙计,今儿个是怎么啦?连个******问价的都没有。”“怪事、怪事。”
有个伙计爬到了粮车上大喊:“谁买白米啊,贱卖啦。谁买白米啊,贱卖啦。”
粮车上摆放着升、斗、称,但仍无人问津。
一伙计走向一领着小童的老婆婆问道:“老人家,这么好的白米,这么好的价,怎么没人来买呀?来、来、来,您老过来买点,一两银子,我……我……我给你一斗。”
老婆婆:“谢谢你,家里有米了。”
“怎么,家里有米了?”
众卖米伙计都围拢过来。
老婆婆:“前几天,朝廷的赈灾米拨下来了,家家都有米下锅,谁还买这米?”
“怎么朝廷知道了曲源遭灾的事……”
老婆婆:“当然知道了,要不钦差乔大人会来赈灾送粮?”
云南布政司内衙书房。
邱汝昌和主薄柯安叙话。
邱汝昌眯缝着老鼠眼,不紧不慢的说:“京报已去了十几天,等朝廷得知实情派人前来赈灾安抚,各大粮商的存粮也已脱手了。如此良机千载难逢。妙!妙!”
主薄不无担忧地说:“大人,若朝廷得知实情,派人前来放粮赈灾时,获悉云南官廒粮钱告罄,这漏子可就大了。”
邱汝昌:“哎,我说柯主薄,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这布政司衙门上下,谁不知本官曾两次往灾区送去粮钱都被流民截去?这叫本官有何办法?这第三批前两天又送往曲源,钦差若是知道了,即使不褒奖,也绝不会问责。退一万步说,千里做官只为财,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若是钦差发难,顶多也就是破费些银两吧。”
柯主薄:“大人说的也是,学生多虑了。”
官道旁,驿站,客厅。
清晨。
乔仲等边用饭边叙话。
乔仲:“早饭后,王百户、福儿随仪仗大队先行,本官和方百户、禄儿随后慢行。此去布政司只有三天多的行程了,三天后咱们在揽月桥会面,途中不得让人得知本官不在轿中。”
夜,黑漆漆的。
云南布政司衙门客厅。
云南布政司使邱汝昌正与众粮商叙话。
五十多岁的胖子说:“大人,据回来的人说,曲源各县无人上市购买白米杂谷。”
邱汝昌一愣,瞪大了一双耗子眼:“嗯?怎么回事?”
胖粮商:“朝廷得知曲源大灾,圣上派礼部侍郎为钦差,来曲源安抚、赈灾。这钦差乔仲沿途一边赶路,一边征集粮食、种子,现今曲源各县灾粮充足、民心稳定、秩序井然,根本就无人问津白米、杂谷。”
众粮商异口同音,随声附和。
邱汝昌神色大变,霎时间丧魂落魄、六神无主,镇静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乔仲既是奉旨来云南安抚、赈灾,为何不来布政司传旨?再说布政司未向朝廷奏报,谁吃了狼心豹子胆敢去京里捅漏子?”
主薄柯安看了看众粮商,欲言又止。
邱汝昌挥挥手,不耐烦的说:“你们都下去吧,回去设法把粮食都安顿了,该怎么做还用本官教你们吗?”
众粮商大眼瞅小眼,灰溜溜的站起来。高个粮商刚想说什么,被胖粮商暗中搡了一把,不甘心的离去。
客厅里。
主薄柯安向外看了看,转身对邱汝昌说:“大人,要说捅漏子,除了曲源的杨广文还能有谁?杨广文素以爱民如子著称,去秋大灾又发生在曲源,不是他胆大妄为,谁闲来无事吃饱饭撑的?况他曾三次来拜谒大人无果,能不心怀芥蒂?”
邱汝昌咬牙切齿的骂道:“杨广文竖子,真正的该死。”
柯安:“大人,以学生愚见,乔仲忙完曲源的赈灾、安抚后,必来布政司衙门寻衅问罪。为未雨绸缪计,学生欲乔装打扮前去途中打探消息,以便回禀大人早作准备。”
邱汝昌连连点头:“全仗主薄,若能渡过此次厄难,本官定不负主薄一片忠心。哎,柯主薄,行前请代本官书一信札,本官着景臣送往京城,请欧阳驸马择机斡旋以防不测。”
柯安:“大人高见,学生这就去办。”
官道上。
云南布政司主薄柯安信马由缰地边走边暗想心事。
一阵铛铛铛的鸣锣开道声夹杂着人喊马嘶声传来。柯安猛地惊醒过来,闪在路旁,勒住马缰,注目观看。
官道上。
路人闪在道边。
一彪钦差仪仗队伍缓缓而来。队列前两面“肃静”“廻避”方旗、两支铜锣开道,铜锣后面两面镶红边的杏黄大旗,一面上书:奉旨安抚;一面上书:钦差赈灾。后面依次是旗牌、大轿、中军、校尉、军兵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