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诛佞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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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和风徐徐,晚霞满天。

京郊“好再来”酒店。

酒店门外,一相貌清秀、潇洒飘逸的江湖人打扮的年轻人步入酒店。

店小二迎上前来:“客官来啦,请问是住店还是吃饭?”

这位形貌昳丽的年轻人正是别师下山,女扮男装的曾雅芝。

曾雅芝见问,应声道:“小二哥,贵店可有干净上房?”

“有!有!有!”店小二忙不迭地说:“不瞒公子,这地方虽说地处京郊,可小店客房却是一流的,包您满意舒心!”

曾雅芝高兴地说:“好!小二哥,请给在下打理一间上房。回头麻烦您把饭菜送到上房里去,在下有些疲乏,想饭后早早歇着。”

店小二:“公子,上房是现成的,走,随小的去就行了。”

更深夜静,万籁俱寂。

京城、欧阳伦驸马府。大门口,宫灯高挂,戒备森严。

院墙拐弯处,一蒙面夜行人飞身上墙,四下探望一番后见无动静,即飞身下墙。鹿伏鹤行,向灯亮处扑去,一处,又一处……

又一灯亮处

蒙面夜行人窜至窗后,指沾口水将窗户纸润湿挑破,单眼吊线往里观看。

室内,欧阳伦、安庆公主身着便装,端坐在绣墩上品茗叙话

窗外,蒙面夜行人浑身打战,双手发抖,遂抽出宝剑,正欲破窗而入,忽又猛醒般摇了摇头,不由泪水夺眶而出。

了尘画外音:徒儿下山,切不可寻欧阳伦报仇。欧阳伦负你,事有因果不提也罢,只是其罪在欧阳伦,与公主及其子女无干。徒儿诛杀欧阳伦系欧阳伦自取,但欧阳伦一死,岂不先陷公主孀居,其子女失怙,徒儿于心何忍?“

蒙面夜行人心情复杂,欲杀不能,欲走不甘,不由自主地一声轻呼:“师父哇!“

蒙面夜行人原来是女扮男装的曾雅芝。

曾雅芝眼含热泪深叹了一口气,抽身欲走。

躲于暗处的柳如烟几个起落来到了曾雅芝跟前,横剑拦住曾雅芝。

曾雅芝一声娇斥:“什么人,为何拦住去路?”

柳如烟:“朋友,该我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夜闯驸马府?”

曾雅芝“你管不着!”说罢又要抽身而去。

柳如烟微微笑道:“朋友,怎么这个驸马府是客店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曾雅芝反手一剑,低声斥道:“你这条狗!”

柳如烟一愣,遂又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也拔剑在手,见式破式,见招拆招,二人翻翻滚滚斗在一起。

打斗声引来了驸马府的护府卫士。

众人纷纷上前围攻。

曾雅芝毫不示弱,一柄剑指南撩北,声东击西,越斗越勇。

打斗中。

柳如烟猛地一愣“咦”了一声,见曾雅芝的剑招似曾相识,不禁心中起疑,遂微微点了点头,道:“大家不要慌乱,快去护住公主、驸马,不要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这里有我,你们快去!快去!”

众卫士纷纷撤出圈子,往欧阳伦寝室奔去。

柳如烟边斗边把曾雅芝往墙根下引去。

高墙下。

曾雅芝身形一展,飞身上墙。柳如烟如影随形也飞身而上。

高墙下,大街上。

二人来来往往、翻翻滚滚,剑来剑去,旗鼓相当。

打斗中,柳如烟灵机一动,眼神一转,遂使出三招雌剑剑招。

曾雅芝见状,立即收招跳出圈子。

柳如烟也收招还剑入鞘。

曾雅芝似有所悟:“请问阁下,方才的三招剑法,可是龙泉雌雄剑中的乾坤一脉,情愫暗生,海誓山盟三招?”

柳如烟一愣:“正是!敢问阁下如何认得此剑法?”

曾雅芝:“此剑法乃红石庵了尘师太所创,所以在下识得!”

柳如烟急问道:“阁下与了尘师太有何渊源?”

曾雅芝:“了尘师太乃在下授业恩师,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如何能使这龙泉雌雄剑法?”

柳如烟心情大是激动:“在下敝姓柳,贱名如烟,了尘师太也是在下的授业恩师!”

曾雅芝心头鹿撞,激动异常地说:“如此说来,您就是十多年前,艺成下山的柳如烟,柳师兄了!”

柳如烟:“在下正是柳如烟,但不知阁下……”

曾雅芝闻言一把扯下头巾,露出乌黑油亮的一头乌丝:“师兄在上,请受师妹雅芝一拜!”言罢还剑入鞘,敛身福了一福。

柳如烟一惊:“雅芝?”遂抬头细看:“怎么你是东桥镇上的曾雅芝?”

“正是小妹!”曾雅芝不解地问:“师兄何以认得小妹?”

柳如烟:“师妹!怎么你记不起我啦?”

曾雅芝摇摇头,思索着……

柳如烟:“师妹,十几年前我曾到过府上。”

曾雅芝闻言疑惑地上前细看,忽然发现柳如烟眉心处的小肉佛手。禁不住浑身战栗起来,语无伦次地说:“师兄!我!我!你……怎么是你?”

画面推出:天空浓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副山雨欲来之势。东桥镇曾润门前,柳如烟打量一番后,上前敲门。

曾雅芝闻声,急忙出来开门,二人对视一眼。(特写)柳如烟眉心小肉佛手。

画面拉回:

柳如烟:“不错,正是为兄!哎,师妹,三更半夜女扮男装,到此何干?”

曾雅芝:“找欧阳伦报仇雪恨!”

柳如烟示意曾雅芝小声,四处一望,见无动静,遂压低声音道:“敢问师妹,你现在何处栖身?”

曾雅芝:“小妹别师下山后,回乡为父母坟头添了添土,就一直在江湖行走,遍寻师兄不见,近几日辗转来到京城,寄宿在京城的‘好再来’酒店。”

柳如烟:“此处不是叙话之地,师妹请先回客店,明日上午为兄去店中寻你,那时再促膝长谈。此时为兄回去晚了,恐驸马、公主疑心!”

曾雅芝娇羞地说:“师兄请回吧。一言为定,明日小妹在店中等您!”

言毕,曾雅芝的粉面没来由地一红。

柳如烟抬手一拱:“师妹,保重!”

曾雅芝亦抬手还礼:“师兄,保重!”

翌日上午,京郊。

商铺林立的大街人来熙往,做卖做买,煞是繁华。

大街上。

柳如烟由东往西,边走边留神街旁客店。

好再来酒店门前。

柳如烟上前与正在招揽生意的店小二打声招呼:“请问小二哥,贵店可有位姓曾的客人?”

店小二眉开眼笑地道:“有!有哇!”

柳如烟:“不知住在哪间上房?”

店小二打量了柳如烟一眼:“客官,请随小的来吧!”

店小二言罢,毕恭毕敬地带柳如烟进店。

酒店,曾雅芝上房。

门外,店小二:“客官,这里便是,您二位先聊着,有甚吩咐请招呼一声!”

柳如烟:“多谢了,小二哥,忙去吧!”

曾雅芝房间内。

曾雅芝闻听柳如烟与店小二对话,慌慌张张地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衫,上前开门:“师兄来了,请进!”

柳如烟:“师妹,太客气了!”

曾雅芝把柳如烟让进客房,回转身把房间掩上。

此刻曾雅芝已是一身女儿装,清丽脱俗,亭亭玉立,庄重大方,妩媚动人。

曾雅芝为柳如烟斟了一杯水:“师兄,请喝茶!”

柳如烟双手接过,放于茶几上:“师妹,先不忙喝茶,请快快告诉为兄,你是如何拜在恩师门下的?”

曾雅芝有些撒娇地说:“不,师兄,请您先告诉小妹,您为何在驸马府当差?当年您到东桥镇投书,小妹若知您就是柳如烟,何用苦苦寻您两年?”

柳如烟闻言,深叹一口气,痛苦地摇摇头。

曾雅芝娇嗔地道:“师兄,说话呀!您怎么不说话?为什么?为什么?”

柳如烟又深叹一口气,慢慢说道:“那是洪武十三年初冬,为兄辞别恩师下山历练的第二年。一天傍晚,进京会试的欧阳伦在一山坡处被一伙歹人劫持,正在生死攸关之际,被为兄救下,他心存感激,定要与为兄结为金兰之好。那时为兄年轻识浅,不擅阅人,见他是读书之人,且人物飘逸,谈吐儒雅,就应允了他,结拜后一路护他进京,春闱揭榜,他高中榜首。殿试时,因病误场,录在二甲第一,只可惜与头名状元失之交臂,后被皇上点为驸马,官授翰林院编修。之后他在皇上面前为我求得一六品带剑护卫之职,留在驸马府当差。”

曾雅芝忧怨地看着柳如烟,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柳如烟见状继续道:“为兄本无意官场,更不愿留在京城当什么护卫。无奈他死死挽留,为兄也却不过一个结义之交的“义”字,只好先留下来。时日不长,他就露出了一些恶习,刚开始为兄并未在意,后来渐渐发现他为人奸雄圆滑,且贪得无厌,就时时规劝,可他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哎……。谁知他后来干下了几桩令人不齿的大事,为兄狠劝了几次,他仍然我行我素,为兄当即就改变了主意,他是皇上的乘龙快婿又是钦点的翰林院编修,如果危国害民谁能扳倒他?即使有人出头动本,又有几人敢于出头作证?所以为兄决意留了下来,不动声色,言听计从,为的是有朝一日,他作恶多端,恶贯满盈时,能做个见证。再者他家无亲人,若授首时,也好为他活祭法场,收尸入葬以了却当初的一段结义之情!”

柳如烟言罢,神色惨然,虎目蕴泪。

曾雅芝静静地听着,轻叹一口气:“师兄!欧阳伦是皇上东床驸马,能有事吗?”

柳如烟:“师妹,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湛湛青天不可欺,举头三尺有神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依为兄看来,欧阳伦贪婪成性,胆大包天,果报不会太久,奸邪之人无果报,实无天理!”

曾雅芝:“贼子丧尽天良,咎由自取。”

柳如烟渐渐地平静下来。

“师妹!快跟为兄说说你是何时,又是为何投到恩师门下的?”

曾雅芝抬头,一双美目含羞地注视着柳如烟,轻声细语地说:“那天师兄投书走后,我父母双双离开人世……”

说到这里,曾雅芝声音哽咽,泪流满面。

柳如烟见状,不由自主地抓住曾雅芝的双手抖了抖。

曾雅芝似有省悟,慢慢地抽回双手,深情地望着柳如烟继续道:“父母双亡,小妹一时如万丈高楼失足,扬子江心翻船,心郁气滞,邪火攻窍,痰迷失心,整天胡言乱语,气满癫狂。有一天,在一小溪旁的山路上,被一毒蛇咬伤,正在气息奄奄,生命垂危之际,被恩师和圆慧师姐赶到,救下小妹性命。师父为我推血过宫,逼出毒血,又给我服下三颗师门至宝百露九转大还丹。”

柳如烟惊道:“啊!三颗?服了三颗?师妹真是天大的造化!”

曾雅芝:“事后,师父说‘若是救命一颗足够’。恩师为了寻觅习练龙泉雌雄剑的雌剑传人,见小妹骨骼较佳,悟性较好,就给我服用了三颗,并将二十年的纯阴功力输入小妹体内。尽管小妹当时年已十六,练功习武年岁稍大,恩师说:这百露九转大还丹的洗骨伐髓,脱骨换胎,培元固本,吐故纳新,再加上二十年的精纯功力,少则七年,多则十年,武功即可大成。”

柳如烟:“怪不得,怪不得!哎,师妹,别师下山这些年,就一直在江湖上走动么?”

曾雅芝:“小妹下山后,结庐父母墓旁守孝三年。三年后即在江湖行走,一边寻找师兄,一边增加阅历。哎,师兄,方才所言‘怪不得’是什么意思?”

柳如烟:“想师妹一文弱女子,若不是师门至宝和恩师的二十年精纯功力,身手何能如此高明?恭喜师妹,贺喜师妹!”遂高声吆喝:“小二哥,小二哥。”

好再来酒店,散席间。

店小二闻声,连忙往上房处赶,边上边应声道:“来了,来了。”

客房里。

店小二躬身道:“客官,有何吩咐?”

柳如烟神采飞扬地:“快办一桌好菜。两壶美酒,送到这客房来!”

店小二应一声:“好来!“转身而去。

欧阳驸马府,书房。

欧阳伦刷刷点点书成一信后,放下狼毫,伸个懒腰,喝道:“来人哪!”

一家院应声而入:“驸马爷,有何差遣?”

“快快有请柳护卫!”

“回驸马爷的话。柳护卫一个多时辰前就离府外出了!”

欧阳伦沉思片刻:“多出去几个人把柳护卫赶紧请回来!”

家院躬身道:“是!”

好再来酒店,上房。

柳如烟把两个酒杯斟满酒。端起一杯,道:“师妹,为兄敬你一杯。祝你因祸得福,得遇恩师,了却旧事,重获新生。”言罢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