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雅芝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遂端起酒壶也将两个酒杯斟满,端起杯来:“多谢师兄盛情,小妹也敬您一杯。祝您翠竹伴朽木而节不改,荷藕出污泥其色不变,也祝……祝…….”
柳如烟惊讶地看着曾雅芝:“师妹……怎么?”
曾雅芝:“祝师嫂得遇君子,终生有靠。”
柳如烟:“师妹,你说什么?师嫂?哪来的师嫂?哈!哈…….”声调几多悲怆,几多凄凉。接着又道:“师妹,为兄身负父母的血海大仇,至今未报,嫡亲胞妹分离十几年未得聚首;如今又陷身官场,恰如猛虎身处樊笼之中,有什么心思寻觅伴侣,论及婚嫁?”
曾雅芝有些慌乱地背转身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细细地品味着柳如烟话中的滋味。对柳如烟的悲怆、凄凉心有不忍,又有些欣喜之感,禁不住心慌意乱,面红耳赤,两眼泪花。
柳如烟疑惑地:“师妹,你怎么?”
曾雅芝娇羞地转过身,抬头注视着柳如烟,道:“没什么。”羞赧地笑了。两眼泪水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柳如烟重又将两个酒杯斟满:“来,师妹。喝酒、喝酒。”二人举杯共同一饮而尽。
柳如烟:“师妹习练雌雄剑法实乃有缘之人,当初恩师传授为兄剑法时,却颇费了些周折!”
曾雅芝:“师兄,此话怎讲?”
柳如烟幽幽地叹了口气:“当时恩师传授为兄剑法时,这雌剑剑法却无有缘之人!”
曾雅芝娇羞地说:“无怪恩师曾说,传您剑法时,本想将雌剑剑法传于另一女孩,可女孩是师兄的嫡亲妹妹,无法传授。圆慧师姐悟性较差,又非红尘中人,所以就一直拖了下来,直到小妹拜在恩师膝下,恩师才把这柄龙泉雌剑和剑法传给了小妹。师父说……师父说……”
柳如烟似乎料到了什么:“师妹!不说也罢!”
曾雅芝慌里慌张,手足无措之际。忽然想起了了尘给柳如烟的信,急转身从包囊中取出信,递给柳如烟:“师兄,小妹差点忘了,这是恩师给您的信。恩师说,她老人家要跟您说的话全在信中!”
柳如烟急忙站起来,接信、拆信、看信、念信:“如烟徒儿如晤,自你与如梦徒儿艺成下山,已十余载了,为师虽是空门中人,却无一日不思,无一夜不念。为师窃思,徒儿当不致忘却为师教诲,或疏于检点,或结交非人。徒儿当年下山之际,为师曾嘱你,不可随意谈婚论娶,一是徒儿身负父母被害的血海大仇;二是龙泉雌雄剑双剑合璧。今日……今日…….”
柳如烟声音越来越低。
曾雅芝正在低头细听柳如烟念信,忽然听不到柳如烟念信的声音,惊异道:“师兄,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柳如烟红着脸摇摇头。
曾雅芝急促道:“快念!快念啊!”
柳如烟面色彤红,把信递给曾雅芝:“师妹,你自己看吧!”
曾雅芝狐疑地接过信看了起来。
柳如烟也凑了过去。
了尘画外音:“你师妹曾雅芝艺成下山寻你。龙泉雌雄剑双剑合璧,为师愿已足矣。徒儿记住,双剑合璧刚柔相济,心意相通,天下无敌。如烟徒儿,雅芝徒儿寻到你之日,即是你二人莲开并蒂,双宿双飞之时。望你二人谨尊师命,了却为师一桩心事。如烟徒儿,你师妹举目无亲,身世可怜,你定要好好待她。雅芝徒儿如有半点委屈,为师一旦知晓,决不饶你……”
二人看到此处,曾雅芝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把信紧紧地捂在胸口处,禁不住泪流满面,轻轻哽咽道:“师父!师父!我的好妈妈!”
柳如烟情不自禁地扶住曾雅芝的双肩:“师妹,师妹!你……”
曾雅芝趁势偎进柳如烟的怀里继续抽泣。
柳如烟轻轻地推开曾雅芝:“师妹,恩师的信还没看完哪!”
曾雅芝又展开信与柳如烟相偎细阅。
了尘画外音:“徒儿,江湖儿女勿须拘于俗礼,顺其自然也就是了。如梦徒儿不知是否仍与如烟徒儿在一起,她若已安身立命,名花有主也就罢了;若仍是女儿身,你们可代为为师替她择一佳偶,也了却了为师的另一桩心事。若你们都琴瑟和谐,比翼双飞,则为师亦了无遗憾矣!为师法名了尘,可几曾了过,有你们这几个娃娃牵挂,为师心知恐难了却尘世之事,不久为师亦欲下山云游,顺便去寻寻你们的林师叔。笔叙至此,望尔等珍重!”
柳如烟、曾雅芝默默地泪眼相对。
许久。
柳如烟:“恩师啊!恩师啊!徒儿谨遵教诲!”
曾雅芝:“恩师啊!徒儿今生今世难忘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肝脑涂地,难报万一!”
“好再来”酒店。
店外大街上,几个公差模样的人急急走来。来至酒店门外大声吆喝:“店家……”
“好再来”酒店,上房。
柳如烟、曾雅芝听见声响,对视一眼,收好信擦干泪水。
上房门外。
店小二:“客官!客官!”
上房里。
柳如烟:“小二哥请进!”
上房门外。
店小二推门进内躬身道:“这位客官想必就是驸马府的柳护卫吧?”
柳如烟欠身道:“正是!小二哥何事?”
店小二:“柳护卫,店外有几位驸马府的差官在找您。”
柳如烟沉思片刻:“相烦小二哥告诉他们稍候,我随后就到。”
店小二口里应着,急急走出上房。
酒店上房。
柳如烟:“师妹见谅,为兄庸差在身,身不由己,去去就来。”
曾雅芝深情地地看着柳如烟:“师兄!去吧!小妹送送您!”
柳如烟点头道:“师妹只能送到酒店门口,等为兄回来再叙!”
“好再来”酒店门口。
曾雅芝一身女儿装,与柳如烟并肩来至门口。
几个驸马府的公差看见光彩照人、美若天仙的曾雅芝,个个目瞪口呆,竟忘记和柳如烟打招呼。
曾雅芝厌恶地一皱眉头。
柳如烟面呈愠色“哼”了一声。
几个家院回过神来,躬身施礼:“护卫爷!请快些回府,驸马爷有请。”
柳如烟转身道:“师妹请回吧,为兄告辞。”
曾雅芝:“师兄请,恕小妹不远送了。”
京城,欧阳驸马府。
书房里。
欧阳伦心情焦躁的来回踱步。
柳如烟进内。
躬身施礼:“义兄唤小弟有何吩咐?”
欧阳伦拉柳如烟坐下:“义弟,为兄想让你辛苦一下,去趟湖广怎么样?”
柳如烟:“义兄,不知要小弟何时动身?”
欧阳伦在桌上取出一封信:“若义弟方便,午后即可动身,将此信送到布政司史大人处,当面交与史大人,不能出半点差池。”
柳如烟接过信:“义兄放心,小弟明白,还有别的吩咐吗?”
欧阳伦沉思有顷:“没有了,到了湖广早早回身,免得为兄挂记。”
柳如烟:“小弟遵命!”
京郊“好再来”酒店。
上房里。
柳如烟、曾雅芝叙话。
曾雅芝:“师兄!此去湖广大约需多长时间?”
柳如烟:“快马加鞭,来回约需一个月左右!”
曾雅芝:“师兄!欧阳伦这贼子催得如此火急,似乎有什么大事?”
柳如烟:“为兄也是这么认为的!”
曾雅芝面露娇羞,有些撒娇地说:“师兄,咱兄妹刚刚相见,你就要离去,小妹想陪师兄一起去湖广,可以吗?”
柳如烟神采飞扬地说:“本来为兄就想邀你同去,马匹都为你准备好了,咱们快些收拾一下,会了帐,立即动身!”
曾雅芝高兴地忙碌起来,换上男装,站在柳如烟面前,幸福又有些羞地说:“师兄!怎么样?这样上路可以吗?”
柳如烟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曾雅芝,点点头,会意、幸福地笑了。
官道上。
柳如烟和女扮男装的曾雅芝快马加鞭,由远而近疾驰而来。
马上曾雅芝面色绯红,娇喘吁吁。
柳如烟转头看看有些疲惫的曾雅芝,忙“吁”了一声,勒住马,后面的曾雅芝也把马勒住。
两匹马打着响鼻,单蹄扣地,翘首长嘶。
曾雅芝掏出汗巾递给柳如烟。
柳如烟接过,含笑擦了把汗又递给了曾雅芝。
曾雅芝接过,仔仔细细地擦了擦脸和脖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柳如烟抬头看了看天:“师妹!天色已近黄昏,到前面寻间客店住下,明日再走不迟,到湖广还有三、五天路程,再急也不争在这一时。”
曾雅芝:“就依师兄!”
二人挥鞭策马而去。
湖广厘税司衙门东首。
一座砖木结构的二层酒楼——观涛楼。
酒楼规模宏伟,楼前人来人往,顾客进进出出。
乔仲、王信、方永甫三人牵着马溜溜达达的来到酒楼门前。
店小二见状。立即上前躬身施礼:“客官来啦!楼上请!”
店伙计上前接过马缰。
乔仲:“伙计,请牵到后槽,好草好料喂着,回头有赏!”
店伙计:“客官,放心吧您哪!”
店小二将乔仲三人让进酒楼,朝楼上喊道:“客官三位到,楼上看座!”
乔仲:“请问小二哥,楼上可有上等雅座?”
店小二忙不迭地说:“有!保客官满意!”
观涛楼楼上,
店小二指着一间雅座道:“客官,这间雅座如何?可还满意?”
乔仲看了看,摇摇头道:“不怎么样?”
店小二:“此间雅座既可观景又可听涛,不知客官为何不中意?请问客官看好了哪一间?”
乔仲指了指“日月轩”道:“就这一间吧!”
店小二闻言连连摆手,挤鼻子夹眼地:“客官就别难为小人啦!”
王信上前:“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到这会我们连个座位都没有,既没挑剔又没责怪,怎么就难为你了,你们不是开店的吗?”
店小二:“是!是!”
王信:“我们是不是客人?”店小二尴尬地说:“是!是!”
王信:“那我们挑个雅间怎么就是难为你了,难道贵地还有什么规矩吗?”
店小二无奈地说:“客观有所不知,这凤仪阁、清华台、日月轩,已被厘税司衙门预先包下了,今儿晌午要在这儿会客,所以小店不敢再接客位!”店小二说到此处,四下张望了一下,又跑到楼梯口看了看,急忙转回身:“真是对不起!”
乔仲眼神一转,不动声色地说:“没事!没事!既然店家难为,咱们就不在这里打搅了,牵了马再寻一家就是了!”
方永甫忙应声道:“就是!就是!这么大的一座城,还怕找不到店家?”
店小二慌了,忙不迭地打拱作揖:“客官!你们进了店,再离去,这不是要砸小人的饭碗吗?小人求求你们不要离开,小人捧个饭碗也不容易!”说着话环顾了四周一下,低声道:“客官容禀,厘税司的谢大人传下话来,衙门里会客只用中间的凤仪阁,两边的日月轩、清华台虽然不用,却不准小店设宴待客,否则小店吃罪不起!”
乔仲:“噢!是这么回事儿!小二哥,你也太死心眼了,我们坐了日月轩,划哑拳,喝哑酒。他们怎么会知道,难道他们还要先进内清场?”
店小二:“客官,清场是不会清场的,但如果弄出点声响……”
乔仲:“我们保证不出一点声响总可以了吧!”
店小二:“哎,客官,实话说了吧!厘税司衙门的人与人谈生意,就怕隔墙有耳,才不准两旁的雅间设宴待客!”
方永甫与乔仲、王信对了一下眼色,大声说:“店家,你今天说什么也没有用,我们就相好了这日月轩了!”说着话推门闯了进去。
店小二带着哭腔地对乔仲、王信说:“二位爷!这不是成心给小店难堪吗?”
乔仲朝王信使了个眼神,王信从怀中掏出一锭小银递给店小二。
店小二看见,立即瞪大了眼睛,搓着双手,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刚想伸手去接,忽然又把手缩回去,心情焦躁,不知所措地看着乔仲、王信。
乔仲微笑着说:“小二哥,这是赏你的,如能行个方便,酒后再赏!”乔仲说着话,与王信一起向日月轩雅间走去。
店小二赶上前接过王信手中的银子低声道:“客官,千万可别弄出声响来!”
王信拍拍店小二的肩头:“放心吧,决不会有事的,待会儿悄悄地给我们上些酒菜、糕饼啊!”
观涛楼酒楼门口。
一行乘马、坐轿的官员打扮的人拥进来。
观涛楼酒楼二楼上。
店小二听见楼下传来吵杂的人声,立即藏好银子,推开日月轩雅间的门,向乔仲三人做个暗示,轻轻地带上门,一溜烟地跑下楼去。
日月轩雅间内,乔仲三人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