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诛佞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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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灵堂上挂满白色幔帐,曲红锦及一双儿女身着缞服,披麻戴孝,守在灵旁。曾雅芝、柳如梦身着白色短衣褂,头缠白麻巾,与几个头戴孝帽的差役忙里忙外,几个人不时的打着手势。

麻州府衙门外。

乔仲、王信乘马来到衙门口。

衙门口,悬挂着黑綾,两盏白色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悠荡。

门口的几个差役腰扎黑綾,神情肃穆。

乔仲、王信大惊,忙下马上前。

乔仲:“请问上差,麻州府出了什么事?各位这是?”

一差役悲切道:“我家老爷去了!”

乔仲、王信“啊”了一声。

乔仲强压悲痛:“上差,请麻烦给通报一声,就说家里来人啦!”

差役打量了乔仲一眼:“家里来人了?好!请稍侯!”

片刻。

马师爷随差役走出来。

马师爷一见乔仲、王信逐上前打拱施礼:“遵夫人吩咐,请二位暂屈尊书房!”

乔仲:“既然于大人位列仙班,我二人焉有不祭之理?请带路灵堂!”

马师爷:“既如此,二位请!”

灵堂上。

帐幔,牌位,寿棺。案上白烛摇曳,香烟缭绕。

于正道夫人曲红锦和儿、女,身着重孝,守在灵前。曾雅芝、柳如梦陪在一旁。

乔仲、王信在马师爷的引领下,步入灵堂。

乔仲四下打量有倾,慢慢踱至灵前。曲红锦迎上前来,曾雅芝、柳如梦对视一眼二人赶紧凑在一起,曾雅芝轻轻点了点头。

曲红锦:“不知二位贵客光临,小妇人重孝在身,未能迎迓,还望见谅!”

乔仲低声道:“夫人,我是京城来的,请借一步说话!”

曲红锦随乔仲来至幔帐处。

乔仲压低声音道:“夫人!两个月前,本官曾来过州衙,只是未与夫人晤面!”

曲红锦似有所悟,沉吟道:“两个月前?”

乔仲微笑道:“请问夫人,此假设灵堂之计,出自何人?”

曲红锦大吃一惊:“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州衙胡言乱语?”

乔仲嘿嘿一笑:“本官是皇上御点的钦差正使,致仕夺情的刑部尚书乔仲!”

曲红锦一愣,自语道:“两个月前来过州衙?噢!小妇人明白了!”自语罢,正欲款款下拜,被乔仲示意止住。曲红锦不好意思地捻着衣襟。

乔仲:“假设灵堂,必有缘故,只是让人觉得不对劲儿!”

曲红锦红着脸道:“请大人指教!”

乔仲:“明眼人一看,夫人既无切肤之痛,又无丧偶之悲,令郎、令媛更无失怙之恸,一干人等也不甚悲切。请问夫人,此举不知为了瞒哄何人?”

曲红锦不好意思地说:“好教大人得知,夫君被顶头上司暗算,现已被圣药治愈。为了不使上司见疑,小妇人义妹设计假设灵堂,不想被大人看破!”

乔仲:“夫人!既然要演戏,就要真象那么会事儿,才能使人信以为真。你们继续演下去吧!老夫在此不便,我二人暂去廨房住下,待夜里五更时分,再与于大人晤面!”

曲红锦一福道:“大人请自便!恕小妇人不送!”

湖广,武昌。

布政司内衙,廨房。

午后。

柳如烟躬身施礼,呈上书信。

史近山:“柳护卫辛苦了,请坐!”

柳如烟:“大人,卑职进城时遇见一儿时朋友,想前去一会,不知何时来取回信?”

史近山:“不知柳护卫要在何处会友?”

柳如烟:“那里得便,便是那里!随遇而安吧,就不再衙上麻烦大人了!”

史迈山:“好吧!柳护卫三天后来取书信。请自便,恕本官不送!”

柳如烟:“大人客气了。卑职告辞!”

柳如烟刚走。

史近山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信,轻声念道:“字呈史大人台鉴,惠书拜读。本宫曾一时亦感棘手,稍倾窃思。此事实无大碍,只要大人处事周全不露痕迹,把湖广诸事摆平,无甚把柄落于人手,京城这边但请放心。本宫将牢牢抓住安庆公主不放,届时别说钦差无奈,即使皇上莅临又有何惧?况皇上龙体违和,日渐多恙,去日无多,实朽木也!恐已无暇顾及此事。终是事败安庆公主决难脱干系,皇上垂暮昏愦,能无舔犊之情……”

史近山以手加额:“谢天谢地,京里有公主、驸马兜着。这边乔仲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于正道已罹患重疾身亡,知情者又一个一个地……哈!哈!哈……别说严守仁,即使老天又岂奈我何?”

史近山手舞足蹈,大喝一声:“来人!”

一差役应声而进,躬身道:“大人有何吩咐?”

史近山:“立即去请熊总护卫、程师爷前来见我!”

湖广,布政司衙门,廨房。

史近山、熊环叙话。

熊环:“不知表哥唤小弟来有何差遣?”

史近山笑着说:“表弟,于正道大人患病已十三天啦,难道不该前往探视一番?”

熊环哈哈笑道:“后天就是他寿终正寝的日子,是该去烧柱香!”

史近山:“回头让程师爷和表弟一起去,回程上……”二人耳语。

熊环点点头:“放心吧!”

正在此时,程师爷进房躬身施礼,道:“大人,呼唤学生有何吩咐?”

史近山:“麻州府日前来报,知府于大人罹患重疾,不知现今病情如何?本官欲差师爷和熊总护卫前往探视,代本官致个安好!倘若……哎!就拜祭一番吧!”

程师爷:“学生遵命!”

武昌城“君子居”酒店。

柳如烟店前甩鞍下马,店伙计抢上前欲接马缰。

柳如烟和蔼地说:“店家,且慢!”

店伙计不解地问:“怎么?客官不是来投店吃饭的?”

柳如烟:“店家,不好意思,在下是来访一位朋友的!”

店伙计:“访一位朋友?不知客官要访的是哪一位朋友?”

柳如烟:“有一位姓曾的姑娘,前些日子住在贵店,不知是否还住在这里?”

店伙计:“客官不必心焦,用不了几天曾姑娘肯定会回来!”

“嗯?”柳如烟疑惑地问:“此话怎讲?”

店伙计:“客官,曾姑娘离开小店时,曾押了一锭银子在柜上,衣物、行李也全在房间里,只是把马牵走了,您说她是不是还要回来?”

柳如烟点点头:“谢谢店家,回头见!”

店伙计拱拱手:“客官请便,回头见!”

麻州府衙。

于正道假灵堂。

一差役进内禀报:“禀告夫人,布政司衙门来人拜祭!”

曲红锦一愣,忙道:“有请!”

程师爷、熊环及二随从步入灵堂。

程、熊上完香,退后两步,倒身下拜。二随从亦跪了下去。

于正道的公子,倒身跪在侧旁,曲红锦悲痛欲绝地陪在一边。

拜祭毕。

众人站起身形。

于公子躬身施礼:“谢各位前辈大礼!”

程师爷对曲红锦和公子道:“夫人、公子节哀,受史大人之托,前来吊唁于大人。这位是布政司衙门的熊总护卫,在下姓程赝任布政司钱粮师爷!”

曲红锦:“谢谢程师爷,谢谢熊总护卫,也请二位回衙代谢史大人!”

程师爷:“不敢动问夫人,于大人所患何疾,以致英年早逝?”

曲红锦擦擦泪,道:“小妇人也不知所患何疾!病初腹胀、腹痛,后来腹如刀搅,水米不进,时好、时坏,继而腹胀如鼓,气若游丝。遍请了麻州城中的名医却都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他咽了气!”曲红锦边哭边道:“从发病到前天夜里辞世,正好半个月的时间。呜……我好命苦哇!”

熊环偷眼扫视堂上众人。

程师爷双手一拱:“夫人节哀!学生告辞!保重!”

熊环一抱拳:“夫人节哀!留步!”

假灵堂一角,白色幔帐处。

柳如梦神情激动,胸口起伏,浑身打战,牙齿紧咬。曾雅芝紧紧地抱住柳如梦。

曲红锦上前:“小妹,杀害义父的就是这姓熊的老贼?”

柳如梦含泪点头道:“二位姐姐,父母蒙难时尽管小妹年岁尚幼,但老贼的独眼和身架,小妹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那天夜里与老贼一场恶斗,因天黑看不太真切,今日一见分明就是这个老贼!姐姐,小妹想尾随其后探个究竟,以便设法手刃此贼,为父母报仇雪恨!”

曾雅芝:“如梦不可,老贼武功高强,看他目露邪气、凶光,便知其定是施毒高手。说不定于大人所中之毒就是此贼所为,要报仇也不争在这一时,等师兄回了武昌再议。我是决不会让你只身涉险的!”

曲红锦拉住柳如梦的手道:“雅芝妹妹说得对,小妹万不可轻易涉险!”

柳如梦双目垂泪道:“姐姐,你们就让我去吧!小妹此刻心如刀搅,如果你们不让我去,我会急疯的!”

曾雅芝和曲红锦对了一下眼神。

曲红锦:“哎!小妹,你是孩子吗?怎么不听姐姐的话啦?”

柳如梦不吱声,任由泪水往下直流。

曾雅芝深叹了一口气:“如梦,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能离开这里陪你同去,如果你一定要去,必须答应我两件事,否则我决不答应你。”

曲红锦惊讶地看着曾雅芝。

柳如梦擦擦泪水:“行!两件什么事?”

曾雅芝:“第一,只准尾随,不准现身,看他一路都有些什么举动?第二如不慎现身,绝对不能交手,速速转来,等师兄来了,再面议报仇,去时换上男装。”

柳如梦略一沉思:“小妹记下了,谢姐姐好意!二位姐姐,小妹去去就来,保重!”

曲红锦无奈的说:“去吧!小妹记住,早去早回,别让姐姐担忧!”

麻州城外,驿道上。

熊环、程师爷及二随从说说笑笑,信马由缰一路而来。

柳如梦女扮男装,骑马紧随其后。

中午,小镇酒肆。

熊环、程师爷等人正在饮酒,熊环边饮酒边神秘兮兮地讲着什么……

柳如梦进店捡了副靠近熊环等人的桌头坐了下来。

店小二上前张罗,不一会儿上来了饭菜。

柳如梦装着不经意的样子边吃饭边仔细的听着熊环等人说话。

熊环酒酣耳热、舌根发硬地说:“程师爷,今日咱们就不走了,酒足饭饱后,咱们出去随便走走,晚上让店家找几个姑娘来,好好受用、受用。俺老熊自从修习了毒功二十多年没近女色了,今儿个定要开开荤!”

程师爷:“也真难为总护卫了,干靠了这么多年!哈……”

熊环扬脖又干了一杯,打着嘟噜的说:“自打俺被仇家打瞎了左眼,伤没养好南汉王陈友谅就******玩完了。为了访谈仇家,俺老熊率几个弟兄,丧家犬似的四处飘泊。老天有眼,洪武四年,俺在开封发现了仇家,仇家被俺干掉,仇家的婆娘也身受重伤,眼见也活不了啦,正要结果两个小崽子,可恨被一尼姑救下,俺老熊不是尼姑对手!”

听到此处。

女扮男装的柳如梦呼吸急促,浑身发抖,失手将杯子跌落地下“砰”地一声,摔得粉碎。柳如梦惊觉不好,逐装着不胜酒力的样子“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熊环等人转头向柳如梦望去。

熊环厌恶地说:“真******背时!”

程师爷:“总护卫,后来呢?”

熊环:“那尼姑放了我一马,我立即去了龙虎山灵猿洞修习毒功,修习期间必须禁欲无念,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程师爷:“好!就依总护卫,今晚不走了。小二、小二!快来呀!”

店小二赶到点头哈腰道:“各位爷,有何吩咐?”

程师爷:“今晚爷要在这儿宿下,麻烦给我们准备几间上好客房,再给寻几个姑娘。”说着话掏出一锭银子:“这是押金!我们先出去走走、醒醒酒,回头一并结算!”

店小二眉开眼笑得说:“各位爷,瞧好吧!小镇的艳香楼上有的是绝色女子,包爷满意。各位现下请自便,小的这就去打理!”

店门外。

熊环等人扳鞍上马,信步由缰。熊环、程师爷在前,二随从在后,说笑而去。

柳如梦见状立即掏出一块碎银扔在桌上,提起宝剑追了出去。

店门外。

柳如梦认镫上马,朝熊环等人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