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麟拉着柳如烟的手也想跟进,被欧阳伦粗暴的阻在门外。
欧阳麟哭闹着要进去:“我不!我就要进去。我要知道二叔是为什么受伤的?”
柳如烟:“麟儿,怎么不听话了?麟儿乖,麟儿是好孩子。听话,先自己到外面玩去,等二叔和你爹说完话,再陪你一起玩,好不好?”
欧阳麟白了欧阳伦一眼,点点头:“好!麟儿听二叔的话!”言毕,抽泣着离去。
书房里。
欧阳伦急切地问:“义弟,这是怎么啦?事情办得怎么样?”边说便招呼柳如烟坐下,并为柳如烟递上一杯水。
柳如烟:“义兄,别提了。于正道进京,不仅护送的军兵、校尉众多,不知为何锦衣卫的王信、方永甫也在队中。小弟出手后,不妨被其群起而攻。彼众我寡,打斗中,被锦衣卫的王信一枪刺中左臂,败下阵来。”
欧阳伦沮丧地说:“哎!天不佑我,都是为兄累义弟吃苦了。当初若听义弟之劝,断不会有今日的煎熬与麻烦!”
柳如烟:“义兄,过去的事儿就不要提了,所幸小弟伤势不重。依小弟之见,为今之计义兄当即刻与公主进宫面圣,承揽过错、悔过改非,万岁看在翁婿之情上或可放兄一马。若一味拖延,心存侥幸,恐大祸不远!”
欧阳伦深叹一口气:“为兄也曾想过面圣揽咎、悔过改非,只恐万岁律法森严、言出随法,纵是偕公主负荆请罪,恐已无望!”说着话沉重的低下头,道:“义弟辛苦了,回房歇息去吧!早日把伤养好!”
京城外、官道边上、午后时分。
于正道二随从挑着箩筐,边走边说着话。
甲:“喂!兄弟。咱们在这道边歇会儿吧?再有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乙:“好!歇歇吧!自打把车辞掉,挑着这些东西还真累了!”
二人放下担子,边歇息、边闲聊。
甲:“兄弟,你说咱们是去乔大人府上,还是直接去刑部?”
乙:“若以小弟之见,还是直接去刑部衙门。咱们大人今晚不到,明天上午准到。咱们交割完毕就在刑部衙门等候。你看如何?”
甲点点头:“好!咱们进了城,在菜市场上买些蔬菜摆在筐上。无人问起更好,如有人问起,就说是刑部膳房买菜的。”
乙笑着说:“老兄还真有两把刷子!”
京城、刑部衙门。
大门口、下午。
几个军卒在大门口把守着。
两个挑着蔬菜的人,颤悠颤悠的来到刑部大门口,停下身,放下担子。
两个军卒走上前来:“喂!干什么的?怎么在这儿歇下了?刑部衙门是歇脚的地方吗?赶快走吧!要是让我们本官大人得知,是要不得的。”
随从甲:“兄弟,我们正要拜见你们本官大人的!”
军卒:“什么?你说什么?堂堂的刑部尚书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吗?”
随从乙压低声音:“兄弟,咱们是从湖广来的。这两担蔬菜是专门送给乔大人的!”
一军卒一愣,随即明白:“好!就烦二位挑进来吧。我去禀告大人!”言毕,急进门去。二随从挑起担子跟了进去。
刑部廨房。
刑部尚书乔仲正在伏案阅卷。
守门军卒进房禀报:“大人!门外有两个挑担子的人求见,自称是湖广来的。”
乔仲放下卷宗:“啊!湖广来的?挑的什么东西?”
军卒:“四个箩筐,筐里是些蔬菜。还说、还说……”
乔仲:“说的什么?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军卒:“他们说是专门送给大人的!”
乔仲:“好!到底来了。快让他们来廨房见我,东西直接挑过来。听着,不准声张,不准走露风声。”
军卒:“是!”退出。
刑部廨房。
于正道二随从把担子放在地上。欲跪下行礼,被乔仲拦住:“罢了、罢了!快坐下歇歇吧,一路上辛苦了!”
二随从:“谢谢大人!不辛苦、不辛苦!”说着话,二人寻小凳坐下。
乔仲:“来人!”
一差役进内:“大人有何吩咐?”
乔仲:“给二位远道来的客人斟茶。”
差役:“是!”差役斟上茶后,躬身问道:“大人还有吩咐?”
乔仲:“立马去给他们安排好食宿。”转身对二随从说:“饭后你们好好歇息一下,等着你们大人!”
差役:“小的遵命!”退下。
二随从:“谢大人!”
乔仲和蔼的问道:“你家大人何时能到?你二人是怎么把东西挑来的?”
随从甲欠身道:“启禀大人,我家老爷估计今晚戌尾亥初即可到达,最迟不会超过明日辰时。”
乔仲点点头,立即铺纸、研墨,提笔书写。
信写好后,浏览一遍、装好:“来人!”
差役应声而进:“大人,有何差遣?”
乔仲把书信递给差役:“你速去京城巡检司衙门,将此信送吕巡检使!”
差役:“遵命!”退下。
乔仲笑眯眯的说:“你们二人说说这一路上是怎么把东西挑来的?”说着话,起身去搬蔬菜。二随从立即上前帮忙搬蔬菜,筐里露出了账目簿册。
乔仲边翻看簿册,边对二人说:“快!说来听听!”
随从乙:“俺们随大人走到观水驿站时,大人差我兄弟二人,到前头小镇上买了一口棺材,把账目、簿册全装到棺材里。俺们兄弟又扮成一老一少的俩生意人,比俺们大人早半天来到京里。”
随从甲:“俺哥儿俩商议好了。进了城就去菜市场买了蔬菜,假冒刑部膳房的伙计来到这里。”
乔仲哈哈一笑:“好!你们大人精明,你二人也不赖,都精细到一块去了。好啦!你二人下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再和本官大人一起等你们大人!”
二随从起身打拱:“谢谢大人!”
夜、星光闪烁、灯火阑珊。
城门楼上,几个军兵来回巡逻。
城门楼下,大街上。
一匹马豁喇喇地冲了过来。
马上将官来到城门楼下,对上面的人喊道:“守值得兄弟们听着,巡检使大人有令,今夜恐有人去刑部公干,届时为其开门,不得有误!请他们直接去刑部!”
城楼上军兵:“放心!误不了!”
夜、刑部衙门、廨房。
乔仲正与于正道的二随从叙话。
一守门兵卒进内禀报:“启禀大人,湖广于正道和锦衣卫的王、方二千户求见。”
乔仲站起身:“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于正道、王信、方永甫及黄中乾等一干人,随兵卒进门。
于正道、王信、方永甫躬身施礼道:“卑职见过大人!”
乔仲还礼道:“免礼,各位一路辛苦了,请坐!请坐!”
众人入座。差役敬茶。
乔仲指指黄中乾问于正道:“于大人,这位老丈是……”
于正道:“启禀大人,这位老丈姓黄、名中乾,是来京城告状的,由江中蛟江大侠和柳姑娘引荐,随下官一同进京来了!”
黄中乾跪倒:“小民黄中乾给大人叩头!”
乔仲伸手扶起黄中乾:“老人家多礼了!此非公堂之上,你诺大年纪,行此大礼,乔仲受领不起的!方才听于大人说,老人家是来京城告状的?”
黄中乾:“是,大人,草民是来告状的。草民听说皇上在午门外设了‘登闻鼓’,所以……”
乔仲:“于大人,眼下已是午夜时分,大伙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再好好的睡上一觉。黄老丈就是要敲‘登闻鼓’面见皇上,也须养足了精神,明日再说是吧?”
于正道二随从:“大人,既然尚书大人说了,你就随我二人去歇会儿吧!”
于正道:“好吧!”遂对二随从说:“你二人领着黄老丈去跟大伙说,吃完夜宵,早早歇息,我在这里跟大人还有事情禀报!”
二随从:“大人,您?”
于正道:“不许多言,快去!”
二随从:“是!小的遵命!”遂领黄中乾离去。
乔仲:“二位千户,虽说府上就在京城,这深更半夜的也不便回去了,就在这儿陪我和于大人叙谈叙谈,困了就在这廨房凑合凑合吧!”
王信、方永甫:“大人开了口,卑职敢不从命?”
四人开怀大笑。
南京、金銮殿。早朝。
文东武西,三呼朝贺毕。
刑部尚书乔仲出班:“启奏万岁!湖广提刑按察使于正道已携证人、证物来京。”
于正道出班跪倒:“臣于正道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闪龙目往下望,和颜悦色道:“爱卿平身!”
于正道:“谢万岁!”
朱元璋:“于爱卿!”
于正道:“臣在!”
朱元璋:“通山任上,县府粮钱充盈、治下黎庶富足,政绩卓著,民无怨声,把一个通山县治理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民风淳朴,太平安定!”
于正道躬身道:“万岁!臣诚惶诚恐。此绝非微臣之功,实乃万岁洪福所致!”
朱元璋:“爱卿自擢升麻州知府领管湖广盐茶转运史以来,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勤政爱民、忠于职守。这样的官儿实乃朝廷所望,百姓之福哇!望卿不负朕望,再接再厉,为百姓造福、为朝廷分忧,京中事毕,立即回湖广衙中理事!”
于正道:“臣遵旨!”
朱元璋:“刑部、都察院、大理寺!”
乔仲、严守仁、高仕礼出班:“臣在!”
朱元璋:“于爱卿已携证人、证物来京,望卿等依律据实,限期结案!”
乔仲、严守仁、高仕礼:“臣等遵命!”
乔仲又道:“万岁!臣有下情禀报!”
朱元璋:“爱卿奏来!”
“万岁!史近山、谢应声一案,案中有案,内恐涉朝中权贵、外恐牵封疆大吏!”乔仲微微摇摇头道:“臣等委实做难!”
朱元璋一愣,沉思良久:“爱卿之意?”
乔仲并不答话,只是仰面向上。
朱元璋微微一震:“朕不是已赐尚方宝剑了吗?”
乔仲看看朱元璋,又看看严守仁、高仕礼:“臣……”
朱元璋:“不论何处、何时、何人,视剑如朕亲躬!”
乔仲:“万岁圣明!谢万岁!”
严守仁、高仕礼:“谢万岁!”
朝班中,欧阳伦神色恍惚、满头虚汗。
刑部衙门、廨房。
乔仲、王信、方永甫叙话。
乔仲:“真不好意思,二位千户还没有歇息稳当,万岁又要差二位外出公干了!”
王信:“大人言重了。早朝后,俺们指挥使便告知俺们兄弟来大人跟前听命!”
乔仲:“好!好!咱们这就叫缘分!”
方永甫:“大人不要安慰我们啦!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能为国分忧,倍觉荣幸!”
王信:“大人就请差遣吧!”
乔仲:“好!真难为二位了,如此老夫就不罗嗦了。听于正道于大人说,江壮士和柳姑娘已易辙西北,就请二位立即赶往东江府、西宋州,寻找当年州衙作坊的铸金匠人王庆,弄清七年前秘密制作假金蟾的经过。取到供词后,火速赶往兰州,将当年随欧阳伦巡狩的中军周童带回。此人当年随欧阳伦代天巡狩回京后,即被吏部遣往兰州,委以兰州路桥巡检使,据柳护卫说,此人最清楚金蟾调包之事。”说着话从案上取过两封信,道:“这是吏部和刑部的关文,请收好。望二位谨慎、小心,早去早回,不负众望。此时离万岁期限只有七十……七十三天啦!”
王信、方永甫起身施礼:“请大人放心,卑职兄弟立即启程,不负众望,不负大人之嘱!不过,大人还应保重自己,近些日子大人消瘦了,气色也大不如前了!”
乔仲嘿嘿一笑:“谢二位关心。唉!说什么保重?连皇上古稀之人,都废寝忘食、日理万机,咱们做臣子的又该如何?就拿您二位来说吧!刚把于大人接来京城,又要立马启程远行。”
王信:“大人,我们兄弟年轻,又是练武之人,您自然不能跟我们相比了!”
乔仲:“用不了三天两日就好了!”
方永甫:“大人,什么意思?”
乔仲:“拙荆就要回来了!这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还真不好打发岁月!”言罢,看了看王信、方永甫:“闲话就不多说了,二位千户保重!”
王信、方永甫双双起身施礼:“大人保重!卑职兄弟今夜酉时启程。告辞!”
京城南门、城门大敞。
王信、方永甫策马奔向城门。
城门下。
二人二骑豁剌剌地冲出城门。马蹄翻飞,霎时间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