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诛佞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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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龙榻上。

朱元璋老泪纵横。

画面推出:

十五年前。坤宁宫,马皇后病危。坤宁宫里外,太监、宫女惶惶进出往来。

马皇后面容枯槁,双眼深陷,躺于榻上,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

朱元璋侧身坐在榻边,抚摸着马皇后的双手。

太子朱标、安庆公主等在榻旁垂泪。

黄海垂泪泣奏:“万岁!娘娘疴沉神裒,又不准奴才去传太医来,请万岁传旨让太医速来给娘娘号脉诊疗。”

朱元璋怒道:“怎么传太医还得朕来下旨!”

马皇后有气无力的道:“皇上,臣妾之疴非一时之疾,乃多年颠沛流离、风寒饥饿、饮食不周所致,现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臣妾深知皇上秉性刚烈、脾气暴躁,倘若太医诊疗无果,以皇上对臣妾之情意,必诛太医无疑。以臣妾将死之身,累太医丧命,臣妾心有不忍,所以不准他们去传太医。”

朱元璋热泪纵横:“上苍!上苍啊!人世间朱元璋诚惶诚恐,马后秀英秉性淳厚、良善仁心、中正贤淑、标榜后宫,璋诚祈苍天如马后秀英疴去寿增,璋许以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官清吏正、风调雨顺,以谢上苍!”

朱元璋含泪祈祷。

马后忽然面色红晕,精神大有起色,话声也晴朗起来:“万岁!此番情意,妾知足矣!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祈祷何益?”

朱元璋拉住马皇后的手道:“贤后啊!贤后!朕离不开您,朕离不开您呐!”

马皇后艰难的抬起手为朱元璋拭了把泪,又无力的沉了下来,缓缓地道:“万岁,得夫如君,妾心足矣!只是……只是……”

朱元璋抓住马皇后的手急切的问道:“贤后,只是什么?”

马皇后指了指正在榻边哭泣的太子朱标和安庆公主,道:“标儿自幼深受战乱之苦,颠沛流离、身体孱弱,加之性格温婉,恐受凌侮。安庆儿年幼识浅,不谙世事,望万岁看在臣妾的份上,多多呵护,臣妾则了无牵挂了!”

朱元璋流泪点头。

马皇后继续道:“万岁!臣妾行后,愿万岁亲贤纳谏、体恤民心、惩治腐败、慎终如始……”

朱元璋:“贤后所言极是!”

马皇后喘息了一会儿,示意欧阳伦近前,又继续道:“驸马……”

欧阳伦:“儿臣在!”

马皇后:“皇儿年幼识浅,你要多加体贴,万、万不可让她吃了委屈!”

欧阳伦跪泣曰:“母后放心就是,儿臣谨遵懿旨!”

马皇后微微一笑,手从朱元璋的手中滑脱,头一歪、安详的闭上双眼驾鹤仙去。

朱元璋一愣。遂伏在马皇后身上大恸:“贤后、贤后、醒醒啊!你、你不能走啊!”

画面拉回:

朱元璋老泪纵横,唏嘘不已。

皇太孙朱允炆、安庆公主、老伴伴黄海齐呼:“皇爷爷!父皇!皇上……”

朱元璋拉住安庆公主的手:“皇儿、皇儿!”遂对朱允炆、黄海道:“你俩也暂避一刻,朕与皇儿有话要说!”

朱允炆、黄海躬身退出殿外。

养心殿里,龙榻上。

朱元璋松开安庆公主的手,示意安庆公主坐下。

安庆公主抽泣着在龙榻边坐下。

“皇儿!”朱元璋柔声道:“驸马收受贿赂、偷逃税赋、私运盐茶、藏匿金蟾、杀人灭口、劫持人质,你一点都不知情吗?”

安庆公主:“父皇啊!贼子贪得无厌,以达丧心病狂之境,他怎么会让皇儿知情?他若让皇儿知情,事情怎会到如此地步?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皇儿快说!”朱元璋着急的催促着。

“当年史近山为贼子修缮祖坟耗银三万余两,后又暂借十万两修缮驸马府第,这些皇儿是知道的。至于贼子偷逃税赋、私运盐茶、杀人灭口等皇儿却是半点都不知情。贼子劫持乔尚书的夫人,是皇儿听冯安露底后,立即委派柳护卫前去搭救的。”安庆公主长叹了一口气道:“父皇啊!遗憾的是当贼子被三法司拘去之前向皇儿全部露底时,已为时晚矣。父皇啊!皇儿虽生在帝王之家,又是皇后嫡出,可皇儿的命怎么如此苦啊?”言罢掩面大哭。

朱元璋脸色冷峻道:“皇儿,朕自濠州投军反元,南征北战、东荡西讨、驱除鞑虏、扫灭烟尘,拼上性命才挣下这大明朝的锦绣江山。为了大明朝的千秋一统、万世永昌,颁布了多少大诰、律条?你身为皇家嫡脉,就应率先垂范。皇儿你想史近山为什么要为贼子修缮祖坟?又为什么要出资助他修缮府第?因为他是驸马,是朕的女婿,难道皇儿连这点儿道理也不懂吗?当初皇儿就该劝阻,就该启奏父皇,可你……咳!事到如今,以致酿成逆天大错,再来求朕,你叫朕如何面对朝野?如何面对天下?贼子身为朝廷肱股之臣,官拜驸马都尉,不思江山社稷、不报圣宠君恩,目无王法、胆大包天,犯下这十恶不赦之罪,若不明正典刑,何以践律法?何以服天下?皇儿苦苦为贼子求情,难道要大明江山因此毁于一旦吗?”

安庆公主:“父皇别说了,皇儿知错了!”

朱元璋深叹一口气:“唉!欧阳伦获罪,朕亦难辞其咎哇!朕近日心疲神倦,不能设朝,朕设朝之日即是贼子授首之时!”

安庆公主泣道:“父皇,皇儿昏庸无知,致使朝政蒙受巨损,可如今已悔之晚矣!贼子授首,罪有应得。可……可……可他毕竟是皇儿的夫婿、麟儿的父亲啊!”

朱元璋:“皇儿啊!你以为父皇心里好受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是,这情是情、法是法,父皇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徇私枉法?朕是天子,这天下事、天下人都归朕管,可你想过没有,这天下人也管天子和天子家的人和事啊!等哪天,这天下人不管天子和天子家的人和事了,这天子和天下也就到头了!纵是你母后在世,也决不会姑息、迁就,任由硕鼠横行,倾覆国祚。”

安庆公主流泪道:“父皇,皇儿明白!”遂又大哭:“母后哇!皇儿好命苦哇……”

朱元璋孤苦悲怆地:“皇儿呀,你……你……,唉!贤后哇!你怪朕吗?

朱允炆、黄海、太医和两个小太监几个宫女捧来药钵。

朱元璋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安庆公主:“父皇,药煎好了!”说着话上前扶起朱元璋:“父皇,起来喝了吧!”

老太监黄海上前扶住朱元璋。

皇太孙朱允炆手端药钵近前,先用调匙要出一点用舌尖抿了抿,遂即舀起一大匙送往朱元璋口中。

服药毕。

朱元璋艰难的说:“你们都下去吧,朕要睡一会儿!”

朱允炆和安庆公主默默地摇摇头。

黄海扶朱元璋躺下后,在一旁的锦墩上坐了下来。

朱元璋侧脸道:“你也回去歇着吧!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

黄海泪流满面:“万岁,不用挂着老奴,保重龙体要紧。万岁龙体通泰、圣寿无疆,这是天下苍生之福,老奴纵是披肝沥胆、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朱元璋满意的点点头。

养心殿外。一太监急急忙忙来到殿内,把老太监黄海拉到外边,二人耳语片刻。

黄海返身进殿趋近龙榻前:“万岁!”

朱允炆起身近前:“皇爷爷!”

安庆公主起身近前:“父皇!

朱元璋挣扎着在黄海、朱允文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安庆公主:“父皇醒了,父皇恕皇儿不孝,皇儿要告辞了!”

朱元璋:“皇儿,等等!驸马之罪,朕……”

安庆公主急切地抓住朱元璋的手道:“父皇!驸马之罪怎样……”

朱允炆:“皇爷爷,您要赦免姑丈之罪么?太好了,太好了!”

朱元璋无力的点点头。

安庆公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父皇啊!母后哇!”

朱元璋激灵地打了一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