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梅庵史话:东南大学百年
2695800000051

第51章 陈章教授回忆

中大之末南工之起中央大学工学院是我校的直接前身,其最后一任院长陈章教授是一位富有正义感、慈祥宽厚、尽心育人的电子学教育家。他曾向我们回忆了中大的最后一段时间直至到南工诞生的情况,对我们很有教益。

陈老告诉我们,国民党政府崩溃前夕的通货膨胀之激烈程度,只有希特勒德国灭亡前才能与之相比。从重庆回来,当局用1对200的比率来坑害已经受尽苦难的沦陷区同胞,一时经济上出现好转的微象。但不久由于官商勾结,大搞投机,币值江河日下,物价朝夕数变,人民生活不得保障。国民党政府逃亡前夕还干了两件残害人民的虐政,一是胁迫老百姓交出家藏金银、美钞,违者严办,从而猎取大量财富,准备逃亡;二是发行“金元券”以代“法币”。几周后,金元卷币值大幅度下降,人民受苦更深。学校当然也不例外。由于币值变化太快,学校薪水每半月发一次,到时全校教职员聚集在大礼堂楼上西侧财务科,每人把图章按次交在柜台上,依次领取。

取款后,所有人员急忙离开,飞奔新街口或大行宫等地,购买银大头(大头是袁世凯像,小头是孙中山像),年轻的骑自行车或跑步,年老的由家人或托人代办。此时大礼堂由门庭若市、人声喧哗,忽然间变成鸦雀无声,杳无人影。新街口等地的银行投机商早知中大发薪,银元价格事先抬高,所以即使薪金较高的人,也只能买到几个袁大头,维持几天的伙食,狼狈紧张的』L}"晴,几十年后也记忆犹新。

1948年11月初,淮海战役打响了,国民党军队被彻底打垮,南京震动,政府作逃跑打算,中大也奉命准备,校长周鸿经先后派两位教授,分赴台湾与广州寻觅校址,无结果而归。周要工学院各系把设备装箱待运。但由于教职工对国民党早已丧失信心,所以都拒不装箱。后来局势急转直下,解放军南下快推进到长江北岸,周鸿经及一批国民党骨干分子突然离校。

为了免于使学校处于无政府状态,在校地下党的主持下,组成了应变委员会,以维持校务,保护校产,迎接解放军。不久又成立临时校务委员会,代替应变委员会。同时,教授会协助校务委员会工作。

1949年4月1日,爆发了反对国民党政府假和平、真备战的轰轰烈烈的爱国学生运动。反动军替奉命残酷镇压。在游行队伍中,学生受到创伤者不计其数。牺牲者3人,其中一人是工学院电机系二年级学生成贻宾。他当天受重伤,经送鼓楼医院抢救无效光荣去世。全校师生万分悲痛,当日列队送灵枢到雨花台下葬。全市气氛十分紧张。在这种形势下,不可能举行大规模的追悼仪式。工学院陈章院长以师生之谊,亲自参加了灵堂哀悼与送葬行列。

4月20日解放军渡江战役开始。蒋家王朝己临末日,但不料演败竟如此迅速。22日夜间,人们在睡梦中,但听得炮声隆隆彻夜未绝,23日早上,中大师生在成贤街欢迎部分解放军,看到他们陆续步行往南前进。据悉,国民党军队已离城溃逃。印象最深的是解放军战士每个人员装备简单,衣着单薄,但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对居民行人秋毫无犯。这与国民党士兵的面黄肌瘦形容憔悴恰成鲜明对照。南京城由于青黄不接,有一段时间混乱,不久即恢复秩序,人民大众才重见天日,学校照常上课,秩序井然,等待人民解放军的接收。

军管会派赵卓到校接管。他宣布一切维持现状,先行着手清点校产工作,号召全校师生参加,受到热烈响应。为了安定教职工生活,先每人发二千元(当时大约可购十几斤大米),在图书馆门口,凭图章排队领取。后又公布梁希教授负责校务。陈老回忆说:“后来才知道,赵卓是解放军内一位马列主义水平很高的革命家,到校接管时他身穿旧军装,光脚穿一双旧布鞋,可见解放军的艰苦朴素、为国为民的献身精神,暗中赞叹不止。”接管后不久,已近暑假,毕业学生绝大部分被派赴东北,支援建设,无不乐于从命,几乎没有例外。不久,华东教育部成立,1949年8月,国立中央大学改名为国立南京大学(1950年10月去“国立”两字),由潘寂任校长,孙叔平任副校长。潘为中大心理系进步教授,孙叔平为华东区有名的马列主义理论家、学者。

青年参军及抗美援朝运动是从1950年开始的。电机系有8名在校同学报名参军,系主任在家设便宴欢送。1950年开始,为了新生政权的巩固,进行镇压反革命运动。三反运动,主要是反贪污。经过几年猛烈冲击,整个50年代出现了廉洁奉公的社会好风尚。

1952年快近暑假,教育部宣布全国高校全面调整。中央大学奉命改组口我校师生比较关切及关系较大的问题主要有三个:①关于理工分校问题。由于中大实行的是学分制,虽然并不完整,但理、工两院的学生相互选修课较多。这对于扩展学生的思路与视野很有好处。此外,在学术领域及实验园地有不少共同相关的间题。调整后,理学院属南大,工学院自行独立。教师中有许多人想不通,但当时强调向苏联学习,作为一个重要国策,自然不能有所非议。②关于大学与学院名称的问题。工学院教师不期然而认为降了一级,华东教育部派人专程到校作思想工作。说明学院与大学并无高低之分,以后一切方面,将一视同仁,不分等次。③关于专业设置,这又是学习苏联的一项重要措施。当时有一份苏联高校专业的目录,关于电信方面,仅有广播与通讯、有线电工程及电真空三项。我院采用了广播与通讯、电真空。陈章教授等骨干教师们当时就认为,无线电在三、四十年代就已超出了通信领域,而渗透到其他科学与专业,应有一个不局限于通讯与广播的专业。但由于苏联没有这些专业,建议未被采纳。

院系调整后中大出现如下局面:文、理两院分出去成立南京大学;农、师分出去独立成院;医学院去西安独立成院;法学院撤销;工学院内的航空、水利二系分别成立单科性学院,工学院其他系留原址,它校工科部分并人我院,有无锡私立江南大学,金陵大学的电机系。我院的电机系,在这期间分为电信、电力两系,电力系主任由吴大榕教授担任。当时还有一种看法,就是国内通讯主要是有线电,无线电人才不需很多。所以于1953年把厦门大学、山东大学、交通大学、浙江大学等担任无线电课程的教师,一起集中到南工,因此当时我院电信系确实是人才济济,群贤毕至。

1952年秋季开学,原中央大学工学院正式定名为南京工学院,由张江澎为临时负责人,钱钟韩为副职,杨致平为党委书记。10月,教育部派汪海粟为党委书记兼院长,钱钟韩为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