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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九个月后便是祭魔大典,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呵,所以呢?”
“我们必须尽快得到王室的支持。”
“呵呵,就像赤麟国一样?”媚蝶嘴角轻起,然而眉宇间却无一丝笑意。
“嗯。”
“那这一次隐圣大人又有何计策呢?”
“舁羡。”
“什么?你们想用舁羡来控制瑜蓝?呵呵,这一回怕是失策了吧!”媚蝶在心里嗤笑。舁羡,不过舁睿王十四个儿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温文儒雅,醉心诗歌,痴迷书画。将赌注下在这样一个王子身上,未免太儿戏了吧。
“如果,他是青天镜预测的人呢?”
青天镜,瑜蓝国世代流传的至宝。相传远古时候,天为蓝色,叶为绿色,天上有星辰,夜里如宝石嵌在苍穹之中,闪闪发亮。天地透彻清明。那面古镜从远古流传下来,可祛邪魔,可鉴人心,可示心中所想,脑中所念。历代君王都需得到古镜的鉴定,方可登基。后来,因记载的误差,清天被改为青天。所以历代王室,皆以青色为尊。蓝色代表百姓,青色则象征王室。
“你是说……”惶然与不安顷刻间涌上心头,她惊愕的张开嘴,自己的声音似乎在颤抖。“不,不可以是他!”是的,他有恩于自己,他是这世间唯有的一个朋友,她如何忍心将他推上风口浪尖呢。更何况,面对这样一个时刻受人觊觎的国家,仅凭他一个文弱书生的臂膀,又如何撑得起。纵使她早已是诛魔团的一员,纵使她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也绝不愿看到养育自己二十载的家园,在他手中寸寸消亡。
“蝶,冷静一些。如今之计,唯有舁羡可以帮助我们。你未曾不知,当今太子生性暴戾自负,狷介猖狂,冷傲孤僻,若他登上王位,我们便再不可能与之结为同盟了。九个月,只有短短九个月了,你就忍心看着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吗?想想你弟弟,想想被邪魔害死的千千万万人,想想诛魔团牺牲的无数将士!我们,不可以错过!”夜风下的男子,裹在一袭黑色的长袍里,宽大的斗笠盖住了脸,看不清面容。此刻,他慢慢平复着声音里的颤抖。
那凌厉激烈又带着沧桑的话,一句一句撞在她心底,揪心的疼。“怀君,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或许,我们可以同太子交涉……”女子望着他,眼里尽是期许的神色。
怀君无赖的摇了摇头“没用,隐水已经试过了,却只得负伤而归,现在还在茗渊谷修养。”
“什么?他竟然伤了隐水?”媚蝶诧异。隐水是诛魔团十大隐士之一,以天音琴为器,身手更在她之上。
“恩。所以,我们只能智取。”男子皱着眉,刚毅的脸庞划过痛苦的神色,声音却依旧坚毅。“蝶,我们没有选择。”谁又能知晓他心里的纠缠呢?那人亦是他的亲兄弟啊,这里亦是生他养他的国土啊。可是,早在二十年前他便做出了选择,唯一的选择。
媚蝶轻轻叹了一声“好吧,不过给我一点时间,我不想强迫他做他不愿做的事。”她明白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可是那样一个干净如水的人,她真的不愿欺骗利用。
“最多半个月。否则……”
“好。”
女子望着漆黑的夜空,明艳的脸上泛起浓浓的忧伤,那是对一个善良的人最真切的怜惜。她不忍,真的不忍,让那样一个干净澄澈的生命,沦为万人唾骂的魔鬼。可是,她别无选择,他们都别无选择。
舁睿,瑜蓝国第三十五任王。年少时入住军中,立下战功累累,人称无敌将军。二十二岁便被立为太子。二十八年前平定梨山之乱,遂登基为王,改国号安平,谓之平王。
现今,正是安平二十八年。平王六十岁,身体羸弱,早于一年前任太子监国,太守相辅,甚少过问朝堂之事。
舁羡,平王第十子,现年二十一岁。因为平民王妃所出,尚未受封,也未曾委以重任。仅在国中担任四品文官,掌管史籍编册。那样一个男子,青矍如水,温文尔雅,带着世间男子少有的恬静安然,似一抹最温柔的晨风。
两年前,她在一次任务失败中负伤,慌忙中藏匿于他王宫外的居所,却不想被他发现。那时,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剑架在他脖子上,可那双清亮的眸子只闪过一丝惊慌,又瞬间转为安然。
“姑娘莫慌,我既是这园子的主人,必定再无外人敢扰。”他微笑的望着他,声音温和,波澜不惊。仿佛带着蛊惑般令人安心的魔力。
媚蝶暗自嗤笑,明明被挟持的是他,却让他反过来安慰自己。
不经意间,那男子的手已经搭在剑上,作势轻轻推开。“姑娘可否信在下一回?你我素未平生,羡林必不会为难姑娘。”
“呵呵,那就多谢公子了。”指间的力气越来越弱,掌中的剑顺势晃了晃,她能感觉额间冒出的冷汗,还有背上一阵盖过一阵的刺痛。她咬咬牙,收起剑,算是赌一回自己看人的眼光。朝面前的男子露出明媚的笑,指尖轻点颈下的红蝶,用抵制地上的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公子都如此说了,那便做一回善人吧!”
当身体寻到一个支撑时,媚蝶只觉得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得一丝不剩了。意识一片空白,只觉地有人抱起自己,而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养伤的日子了,她和这个儒雅的男子慢慢熟悉。
后来,即使知道她立身醉风楼,舁羡也无丝毫鄙夷。平时的交往中,他一直以羡林自成。多一起吟诗作画,抚琴吹萧。媚蝶吹得一口好萧,很是受人青睐,他也正是以此为由解过她数次困局。他说,在他心中她就从来不是那个风情万种,百媚千娇的风尘女子,从来只是执剑相挟,带着几分落魄却倔强的少女。
他们之间的交往,无关风月,无关****,无关身份贵贱。只是两个相谈甚欢的人,在尘世间难得寻到的一种默契。君子之交淡如水吧,他竟一直将她比作君子。
怀君离开后,她站在夜色里,出神了许久。
回到轻悦客栈,媚蝶便看见一屋子面色低沉的人。
“怎么,这就回来了,又会了哪位良人?”祁瑾瞥了女子一眼,讥诮的讽刺道。
“呵呵呵,倒是没看出来你这般关心我啊!”媚蝶并不理会祁瑾的嘲弄,微笑着走到桌旁。
“想必是祁瑾公子等的久了,媚蝶姑娘别放在心上。”麟之誉抿着茶,微笑着缓和气氛。
“呵呵呵放心,我从不与小孩子计较!”媚蝶巧笑的看着男子。
“你……”
“姑娘既有寻人之法,还请告知一二,在下感激不尽!”坐在一旁始终面无表情的黑栦,轻轻朝媚蝶低了低头,算是行礼。失去璃珈与那个鲛人消息,他自是万分着急。可是,几百年时光磨练出来的性格,早已超越了他面容给人的沉稳。
媚蝶微笑的望着他,黑衣黑发,不过二十岁左右,然而那双漆黑的眼睛似乎比所有人更加黝黑。面容白皙,轮廓鲜明,带着男子浓烈的阳刚与沉稳。虽然始终面无表情,却并不会让人忽略。“公子不必多礼,我既答应了麟公子,自然不会食言!”
祁瑾瞪了女子一眼,脸上有一丝不屑。当璃珈坠崖后,他立刻跳了下去,展开双翅俯冲下山崖,奈何崖下云雾缭绕,根本辨不清任何东西。向下飞了几十丈仗,四周仍然是大雾缭绕。渐渐的,身体越来越无力,他便只好折身返回。毕竟化作人形的身体,要比原来的身形重上几十倍。
敛翅回到山崖,却见媚蝶戏谑的对着他笑。“怎么,这就是你在乎的女子?呵呵,如果我告诉你寻到她的办法,你是不是又要欠我一次呢?”
不理会祁瑾的表情,媚蝶对麟之誉说道“麟公子可曾听过青天镜?”
麟之誉带着笑意,若有所思的望着对面的女子,“姑娘难道想借古镜之力吗?”
“是啊,有何不可?”
见到祁瑾与黑栦不解的神色,麟之誉耐心的解释道。“青天镜,乃历代王室的宝物,可祛邪魔,可鉴人心,可示心中所想,脑中所念。通过它,必定可以看到璃珈姑娘的所在。”
祁瑾腾的站起来,脸色兴奋而急切。“那还等什么,快带我去拿那面镜子啊!”
麟之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祁瑾公子忽略了,那是王室的宝物,岂是我们常人轻易可见的。”
“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祁瑾期许的望着媚蝶,眼里有令人炫目的光彩。
媚蝶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有几分黯淡。“暂时我也没有办法。毕竟乔太守的千金刚刚过世,城里的盘查甚严,要想出入皇宫,只怕更是不容易了。”她并非没有办法,只是,她要顾虑着舁羡的感受,这件事情容不得一丝轻率。
“一定有办法的!”祁瑾紧紧捏着拳头,努力的说服着自己。
“祁瑾公子不要着急,为今之计也只能现在这里住下了,我们一起想办法。”看着祁瑾激动的模样,黑栦安抚的说道。
“是啊,璃珈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明明对着祁瑾说话,麟之誉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媚蝶。
“呵呵呵,是啊,我也只是说暂时没有办法啊!”
夜色下的璵璠城隐去了白日的繁华,月光冷冷的洒在窗棂上,泛着微弱的凉意。
四下里,万籁俱寂,明明灭灭的灯火摇曳着,仿佛无声的哭泣。
然而,醉风楼却灯火通明,丝毫不见入夜的冷清。
窄小的侧门处,一抹黑色的影子急速闪过,快的让人以为只是幻觉。
“公子,探清了,正是云竹轩的方向。”
“哦?云竹轩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