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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攻克建康,平定江南

开皇九年(589年)初,隋文帝下令大军向进攻。

灭陈战役还未发动时,吴州总管贺著弼就开始作过江的准备。为了过江顺利,贺若弼采用了麻痹敌军的战术,他叫人将老弱之马卖掉,用钱买了很多船,但把船都藏起来,只在湾内泊放五六十艘破船。陈朝的间谍将这种假象带回去,陈军误以为贺若弼军无船。在军队换防时,贺若弼总是将声势搞得很大,将军队集中在广陵,大张旗鼓,多设营幕。陈军误以为隋军要渡江,急忙发兵防备,当他们剑拔弩张严阵以待时,却发现是隋军换防,虚惊一场。久而久之,陈军对隋军大集人马换防的形式习惯了,也麻痹了。为了进一步麻痹陈军。贺若弼还常让士兵沿江射猎,弄得人喧马叫,陈军对此也渐习以为常,毫无反映。

开皇九年(公元589年)正月初一日,大江上迷雾四溢,乘着茫茫浓雾,贺若弼发兵渡江。隋军过江,陈军竟未发觉。正月初六日,贺若弼军一举攻下建康北面门户,活捉了陈朝南徐州刺史黄恪。贺若弼在发动强大的军事攻势的同时,要求部队纪律严明,秋毫不犯。

与贺若弼渡江同时,庐州总管韩擒虎也从和州横江浦渡江。守卫采石矶的陈军很快被韩擒虎军打败,采石矶落入隋军之手,与此同时,下游的行军元帅杨广也率大军屯于六合镇的桃叶山。当京口的败兵传来了京口陷落的消息,采石矶的守将徐子建也派人告知形势的突变,陈后主才急忙召集大臣公卿商议对策。面对隋军的攻势,陈后主任命骠骑将军萧摩诃、护军将军樊毅、中领军鲁广达为都督,统兵保卫都城,并把南豫州刺史樊猛从姑孰调回京城,派散骑常侍皋文奏镇守姑孰。樊猛是陈朝著名猛将,有谋略,武艺高强,胆气过人。侯景之乱时,樊猛在青溪与侯景军短兵相接,厮杀一天,杀伤侯景军士众多。他所镇守的姑孰,是建康西南的门户,又面临隋名将韩擒虎的威胁,姑孰一失,建康难保。韩擒虎很快攻下姑孰,樊猛的妻子儿女尽被俘虏。

隋军攻下京口、姑孰后,贺若弼军从北道,韩擒虎军从南道同时向建康进发。正月初七日,贺若弼军进至建康东北的钟山,韩擒虎军也占据了建康西南20里的新林。

面对建康城的危急形势,陈朝大将任忠对陈后主说:“兵法认为:客以速战为贵,主以持重为贵。如今城内兵众粮足,应该固守,即使隋军兵临城下,也不出去与他交战。同时分兵隔断江路,让敌军彼此不能联络。然后给我精兵1万,战船300艘,渡江直攻六合。六合的隋军一定以为渡江的军队已被俘获,自然丧气。淮南的土著居民对我非常熟悉,我若到那里,他们必然会响应我。我再扬言直取桧州,断彼归路,隋军自然会撤走。等到春水一下,长江水涨,上游的周罗睺沿江支援,则建康万无一失。”对任忠的计策,陈后主听不进去,他总幻想着一战将隋军击退。任忠苦苦请求不要冒险决战,陈后主不听,便派鲁广达、任忠、樊毅、孔范、萧摩诃等人率军由南至北排开,“南北亘二十里,首尾进退不相知”。

贺若弼在山上,远远望见陈军阵势,知道大战在即,便与所率领的7个总管、甲士8000,冲下山去与敌决战。陈军虽倾巢而出,但诸将心思各异。萧摩诃困妻子与陈后主通奸,无心再战;任忠更把贸然决战看作是冒险;孔范只是个会说大话取悦于陈后主的小人。只有鲁广达,率领士卒与隋军力战,杀退隋军4次进攻,杀死贺若弼手下军士200多人。在萧摩诃被擒、任忠溃败、孔范逃跑后,鲁广达也独木难支,后被俘虏。

任忠败回,向陈后主报告了决战失败的消息,并对他说:“陛下应该休战了,臣已无力再战了。”陈后主拿出两捆金条,让他再招募士兵出战。任忠说:“再战无用。现在陛下只有准备舟楫,到上游周罗睺处。如果陛下愿往,臣当以死奉卫。”陈后主相信任忠,敕令他出外部署安排,让宫人装束以待出发。等了好久仍不见任忠到来,陈后主感到有些奇怪。当时,韩擒虎从新林进军攻击建康,任忠已带领数名骑兵赶到石子冈(今南京市雨花台)投降。南陈将领蔡征正领军守卫朱雀门,听说韩擒虎率兵即将到达,兵士因惧怕都望风而逃了。任忠投降后引导韩擒虎率兵直入朱雀门,守将想要与隋军交战。任忠向他们挥手说:“老夫尚且投降了,你们还抵抗什么?”陈军士兵闻言后都立即逃散。于是,城内的文武百官都争相逃走,只有尚书仆射袁宪还留在殿中,尚书令江总等数人仍居于省中。陈后主对袁宪说:我从来对待卿不如对待别人,今日深感追悔不及。

隋军进入朱雀门,陈后主惊慌失措,想要逃走并躲藏起来,袁宪对陈后主讲:“北方兵马入殿,必定会无所侵驰,如今大事既已如此,陛下还想到哪里去安身?臣希望陛下端正衣冠,坐在正殿之上,依照当年梁武帝见侯景的做法去做。”陈后主没有听从袁宪的意见,下了御榻后便急驰而去。陈后主随从十余名宫人出了景阳殿,想要投井自尽,袁宪苦苦劝阻,后主不听。掌管宫内事务的后阁舍人夏侯公韵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井口,陈后主与公韵争执好久,才得以跳入井中。不久,隋军进入殿庭,向井中窥视并且大声呼喊,井下无人答应。这时,军士扬言要向井中投石头,这才闻听到有人喊叫。于是,军士向井中投入一根绳子。在向上提的时候,军士因为沉重而感到惊奇。待到拉上来一看,陈后主是把自己同张贵妃和孔贵嫔都系在同一条绳子上了。而沈皇后却像往常一样居于宫中,并不惊慌。太子陈深年方15岁,闭阁门而坐,太子舍人在一旁侍奉。隋军叩阁门而进入,见太子安坐如故,向隋军上慰劳说:“一路行军,不疲劳吗?”隋军士都向太子致敬。

贺若弼乘胜进军,到达乐游苑。这时,鲁广达还在督率余下的士兵苦战不止,杀死、俘获数百名隋军。直到日暮天黑,鲁广达才下令解甲休息,面向台城再拜而痛哭流涕,对部下说:“我一息尚存而不能拯救国家,负罪深重啊!”宫城中各门的守卫士卒见大势已去,争相逃走。后杨广因贺若弼在预定日期以前率兵与陈军作战,违犯了军令。将他逮捕并交给主管官吏。隋文帝闻知后,传令驿站召贺若弼入京,并在诏书中说:“平定江南,得力于贺若弼和韩擒虎。”于是赐绐布帛万段,又赐予贺若弼与韩擒虎诏书,赞美他们平陈的功绩。高颎因军功受到重赏,加上柱国官号,晋爵为齐公,赐布帛9000段。隋文帝慰劳他说:“您在伐陈后,有人说您想要谋反,朕已经把这个人杀了。君臣之间以道相合,并非是谗言所能离间的。”

隋文帝从容地命高颎与贺若弼议论平定南陈的事,高颎说:“贺若弼首先献平陈的10条计策,后来又于钟山苦战破敌。臣不过是个文官而已,怎敢与大将议论功劳?”隋文帝称赞高颎有谦让的风范。隋文帝在伐陈前,派高颎向上仪同三司李德林询问平陈方略,因而授权晋王杨广统辖全军。至此,文帝赏赐李德林的功劳,授予柱国、封郡公,赏布帛3000段。

当初,隋文帝的父亲杨忠迎司马消难,与消难结为兄弟,友情深厚,文帝以对待叔父的礼节侍奉他。等到隋文帝平定南陈,司马消难被押送到长安,隋文帝特地赦免他死罪,只是发配为乐户,20天后又免除处分,仍然按着旧时的恩情引见。不久,司马消难在家中去世。鲁广达念及本朝的沦亡,伤感过度,患病后又不肯治疗,愤慨地死去。

又过了几天,隋文帝亲临广阳门,宴请将士,从门外一直到南郭城的大道两旁堆满了布帛,按功劳等级给予不等的赏赐,共用去300余万段布帛。原陈国境内,10年免征徭役,其余州县免除当年的租赋。乐安公元谐在宴赏大会上对隋文帝说:“陛下的威望美德披及远方。臣下先前曾请求任命突厥可汗为候正,任命陈叔宝为令史,今日可按臣下的话办了。”

隋文帝对回答说:“朕平定陈国,本是为了铲除恶逆,不是想要夸耀虚妄。您所启奏的,实在不是朕的本意。突厥不了解山川形势,怎能担任报管的候正;陈叔宝整日昏醉不醒,怎能堪任驱使!”元谐闻听后,哑口无言地下去了。随后,晋封杨素为越公,任命他的儿子杨玄惑为仪同三司,另一个儿子杨玄奖被任命为清河鄄公,赏赐给他们布帛上万段,粟米万石。

随后,隋文帝派人将陈国灭亡的消息告诉给在京的陈国使臣许善心,许善心闻讯后于西阶之下,身穿丧服,放声痛哭。在草垫上面向东方默坐三天,寄屯信向陈后主表示慰问。第二天,隋文帝诏令许善心回到客馆,任命他为隋王朝散骑常侍,并赐给一套农服。许善心大哭以尽表哀痛之心,然后入房更换衣服,出来后面北而立,垂泪而接受隋文帝的诏令。过了一日,许善心朝见隋文帝,伏泣于殿下,悲哀得不能站立起来。隋文帝回顾左右,对侍臣们说:“我平定陈国。获得这样一位人才,既然能怀念自己旧日的君主,自然也就是我的忠臣了。”敕令许善心以通直散骑常侍的官职到门下省任职。

在蕲州的王世积,听说陈朝已亡,便将此消息告谕江南诸郡。陈江州司马听到这个消息后弃城逃跑,许多郡太守都到王世积处请降。至此,陈朝的长江防线被隋军全部突破,灭陈战役进入消灭陈朝境内残余力量的阶段。杨素与杨俊合军后,派大将庞晖南征至湘州冷湖南长沙)。州内将士,人无斗志,准备投降。不久。隋将薛胄、刘仁恩大兵压境。薛胄大败陈正理,攻破湘州州城。隋文帝诏令派使者巡视安抚原陈国的州郡,宣布废除淮南行台省。

灭陈以后,陈后主与他的王公百官全部被进往长安。不久,杨坚举行了隆重的献俘仪式。陈后主及陈朝的王侯将相,手持图籍,由铁骑押送至太庙。杨坚坐在广阳门楼之上,命陈叔宝及太子及诸王28人和百官200多人跪于门下广场上,然后派人宣诏,责备他们君臣不能相辅,以至灭亡。随后,杨坚给陈后主丰厚的赏赐,多次召见他,令其班同三品。对待陈氏宗族,杨坚虽然对他们不放心,恐怕他们闹事,但也没把他们杀掉,而是将他们分置在边州,给其田业使他们能够生活,并按季节赐给衣物。

安置陈朝宗室的同时,杨坚对陈朝的降臣也进行处置。他的基本原则是诛奸任忠,像施文庆、沈客卿、阳慧朗、徐析这类奸佞,早在建康城一攻下就被杨广处死。陈朝降臣到长安后,杨坚认为孔范奸佞谄惑,王瑾刻薄贪鄙、忌才害能,王仪候意承颜、倾巧侧媚,沈瑾险惨苛酷、发言邪谄,因此将他们定为四罪人,流放边远地区。

隋文帝任命原陈尚书令江总为上开府仪同三司;任命原陈尚书仆射袁先,原骠骑将军萧摩诃、原领军任忠等人,皆为开府仪同三司;原吏部尚书姚察被任命为秘书丞。隋文帝欣赏袁宪高尚的情操,下诏书将他列于江南群臣之首,任命他为昌州刺史。文帝又闻知原陈散骑常侍袁元友多次向陈叔宝直言正谏,提拔他为吏部的主爵侍郎。

隋文帝召见原陈国水师都督周罗睺,安慰并晓谕他,许诺给他以富贵。周罗睺回答说:“臣蒙受陈氏的优厚待遇,本朝沦亡,自己无有什么节操可言。现得以免于一死,这已是陛下的恩赐,怎敢还希望得到富贵?”

隋文帝责备原陈国的君臣,唯独没有责及陈叔文,不久,陈叔文上表自我表白说:“当初在巴州,已率先归降,请陛下知道这一情况,望得到异于他们的安置。”隋文帝对于陈叔文的这一请求,心中感到厌恶,嫌他不忠于陈国;然而出于笼络江南人士的考虑,仍然以陈叔文为开府仪同三司,任命他为宜州(治所在今湖北宜昌西北)刺史。

当初,原陈国散骑常侍韦鼎曾出访北周,遇见杨坚时认为他是个异乎寻常的人,因而对杨坚说:“您日后定当大贵,大贵后天下复为一家;12年过后,老夫将献身于您。”待至陈后主至德初年,韦鼎任大府卿,将自己的田宅全部卖掉了。毛彪对韦鼎尽卖田宅事感到不解,询问是何缘故。韦鼎回答说:“江南的王气,至此气数已尽,我与您死后当葬于长安。”待到南陈被平定,隋文帝召韦鼎兰长安,以他为上仪同三司。

开皇九年(公元589年)三月,隋文帝三路平陈大军的军事行动已胜利结束,南陈30州、100郡、400县全部并入隋王朝的版图。隋文帝谓令将陈朝宫室全部夷为平地,开垦耕种,改在石头城(今南京市清凉山)设置蒋州。晋王杨广奉命班师回长安,留王韶镇守石头城,委任他处理善后事宜。至此,隋王朝圆满地实现了中国南北经由几百来年的分裂后的重归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