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送完莲我就去办公室。一进屋就察觉到了小何那直勾勾的眼神,察觉到我也在看她后,她又迅速的扭过了头装作处理文件,关于昨天的事情,那真的是一场噩梦。依稀记得昨天饭菜怎么吃也吃不完似得,但服务员却进来开始撤走菜盘,而我则只是专注的舀汤,不想浪费。不久桌面就被清理出了一块空白。这时进来两个服务员抬着一个盒子,想必是蛋糕盒了吧,说句实在话,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之大的蛋糕。蛋糕端上之后便是吹蜡烛许愿的环节,灯火全灭,只剩下蜡烛的火苗应的小何的脸庞熠熠生辉。我盯着小何的脸看的出神,却突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并不在小何的身上,而是在我身上。被这么多人盯着我也是心里发毛,只好无视他们,将视线移向唯一可以着落的地方,小何身上。她眼睛微闭,双手手指交叉握在一起放在胸前,我也在心里默默的祝她生日快乐。突然,小何猛的睁开眼睛盯着我说:“陈梓舟,我喜欢你,当我男朋友好不好。”然后我的脑袋就像炸了一般,之后的事,也记不清了。
我想我是拒绝了吧,毕竟我还有莲,我不能辜负她。但若是我被金钱诱惑而答应了呢,如前文提到的,我过的并不富裕,虽然受到了死肥猪的提拔,但若要改善自己的生活,也还是很艰难。我也不是没想过,如果抛弃了莲,去迎合何敏的表白,我从此就可以过上舒适安逸的日子,不会再为金钱而四处奔波。这样的生活,我也向往过,但仔细想想却也是不是很适合。满怀着忧虑,我浪费了一上午的时光。中午也没心情吃饭,便去辈儿家坐了坐。辈儿家的条件跟我家差不多,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日子也过的还算舒心,因为他的家里有一个贤惠的妻子。我进屋喊了声,三嫂,辈儿。辈儿比我大,在职校时拜把子的兄弟里排行老三,我们那时曾戏称他为小三儿。嫂子问我吃多少,我说我吃了,但回答却是一大碗饭。天天上班顾家,多吃点。嫂子真么说道。菜也没什么出奇的,但这才是我的生活,这顿饭吃的,反而感觉挺踏实。辈儿也在硕的厂子上班儿,俩人平日也有个照应,嫂子下午去上班的时间比辈儿早了半个小时,我起身想开车送她,却被执意拒绝了。油价最近又涨了,省点是点吧。嫂子依然是那么节省。嫂子走后辈儿告诉我,嫂子身上生了个瘤子,检查说是良性的,但医生却建议尽早切除。“要开刀吗?”我猛嘬了一口烟,问道。“恩。”辈儿应了声。“多少钱。”“五万。”“我借你。”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五万块钱的事情,由于办公室近几个月的业绩明显上升,我的积蓄倒也慢慢的多了起来。但五万对我来说,依然是一笔巨大的款额。去哪儿筹钱呢,我第一个便想到了何敏。但想想又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人家的情你还没想好有什么办法去了结。左思右想之下,我还是选择了找何敏借钱。于是我便给她编了条短信,说要约她吃饭,她只回过来了一个字,恩。
最近的饭局有些多的让我头疼,尤其是莲听说我今晚又不回家吃饭便用了最直接的抗议方式——挂断了我的电话。没办法,为了兄弟,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我请客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环境卫生倒也是过得去。我早早的到了以后便拿出来时买的一本破旧的连名字都看不出来的老书翻看了起来。约好的时间是下午6点,但何敏来的时候却已经是7点了,她迟到了一个小时。我却也不在意,为她拉开了凳子。“不好意思,堵车了,所以来晚了。”何敏解释道。“没事,你来就已经赏我脸了。”经过昨天那么一折腾,我已经不能把她看做一般人家来看待,所以不觉中在话语中拉开了距离。听到我说的话,她的神情有些落寞,沉默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们还是朋友吧?”“当然是。”我也不去否认,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是和父亲聊天得出的结论。“其实你这个人真的很不错,尤其那么有责任心。说实在的,从小到大我被拒绝还是第一次。”何敏似乎是自顾自的说道,因为她的眼睛并没有看着我。原来,我拒绝了她,得到这个结果,我便轻松了许多,她却没有观察到我的申请,继续说道:“你一直没有跟我提起那个女孩子,你说她叫夏莲。我很羡慕她。”“能够得到你的爱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吧,只可惜那个人并不是我。”“虽然不能得到你的心,但是如果你还把我当做你的朋友的话,我会很开心的。”我不好意思打断她的话,只好静静地听她说着,听着听着我仿佛看见了一滴泪从她的眼中流出,凝神再看时,却没有看到泪滴。
钱终究还是没有找她要,因为我不想亵渎这样一个痴情的人的感情,最后找我母亲借了三万自己掏了两万给辈儿送了过去。辈儿也没多说什么,多一句都是废话,这就是兄弟。小何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晚上回家时费了些心思把丫头逗笑了,便搂着她睡着了。那一觉睡得很踏实,因为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转天进办公室时发现何敏的桌子上已经空空如也,便知她已经离开,也许这算是一种逃避吧,尽管逃避的对象是我,但我却未能升起些许歉疚。若我要为了所有的人对我的情感负责的话,那我就干脆不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因为,恨我的人也不在少数。小办公室里的气氛也因为何敏的离开而变得沉闷,至于少数知道内情的女同事们则对我横眉冷竖,我却也并不在意。当上了这个所谓的小领导后,工作也变得安逸起来。我不是那种为了业绩而奋发图强的工作狂,自然也不会完成要求之外的任务。做好你自己,父亲是这么说的。父亲对我的影响颇深,而我的处世态度也是他传授的,这也让我能够在这个灰色的世界里生存,也是父亲告诉曾经年少的我什么叫现实。仿佛是遇见了自己终究是不得长寿,父亲一直都在培养我的独立性,告诉我不会给我留房子不会给我留车,结婚也不会给我掏一毛子儿。我却把这当做了逗我的谎言,时至今日才觉得父亲说的话是有道理的,毕竟就算他没有出事,也不会养我一辈子。不并不后悔,我也不曾为我做过的任何一件事后悔过,因为父亲曾告诉过我一句话。男人,就不要天天的说什么后悔。
一天的工作我一上午就完成了,所谓工作无非就是审批各种各样的文件。虽然只是七品芝麻官,但文件还真是很多。处理完后便到了中午,想想已经多日没有吃过午饭,大概是因为这几日烦事太多。莲今天没有去上班,小丫头很关注电视剧的剧情,于是便半夜拉开了我的胳膊,偷偷的打开电视,一看看了一晚上。到了早晨,自然是起不来了。思至如此我便去楼下的一家小破饭店买了两份快餐便驱车回家。临走时和碰巧在那里吃饭的小洛说了声,今天做完了活就早下吧。我不觉得我是个开明的人,但我也不觉得他们做完了活还要在办公室里浪费电玩偷菜有什么意义。更何况,他们还会抱怨。
到家后我便用钥匙开了门,小丫头已经醒了,正在晾刚洗完的衣服。听见开门声便回过了头,我领起手中的饭菜向她示意,丫头便兴冲冲的跑过来抱住了我:“亲爱的你真好,知道我饿肚子了~”我笑了笑没说什么。莲从厨房搬来了八仙桌,这是北方人家一户一张的必备物品。展开后,我将饭食盒打开,饭菜冒出的腾腾水汽携带着香气钻入了我的鼻孔,再看莲,两眼冒星星的,恨不得把盒子都吃了。这丫头,饿了一天一夜了么,这么夸张。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有些怪异,莲又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嘟囔了一句:“人家昨晚就没吃,你说要有酒局,我怕你晚上回来吐得吃不消,就给你下了挂面等你一起吃的,结果你一回来就把我搂下便睡了,我就没吃。”“那你通宵看电视的时候怎么不吃点呢?”我嘴里嚼着一块肉,含糊不清的问道。“我尝了一口,难吃死了。”莲很自豪的评价了自己的手艺,无视了我一脸黑线的表情。以后真的要让丫头学学厨艺了,我这样想着。吃完饭我便把莲送回了厂里,上午不上班还可以看在兄弟的交情上让硕拦下来,下午再不去可就算缺勤了。不同以往的是,这回我也下了车。
这厂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是做磨具的,至于什么磨具我也没关心过,一堆专业术语,一听就头晕。看着莲在她的位置上落座后,我便去找辈儿。莲做的是质量检测,由于莲的相貌,质检后的合格零件也不用莲自己搬了,因为花痴到处都存在,总会有小伙子英雄救美。但因为硕在那厂子也算个小领导,也挺有威信,所以没人敢越雷池一步。当然我也不介意再把一个人塞进垃圾箱。
辈儿脸上的皱纹因为我那5万块钱舒展了许多,暂时是不用担心资金上的问题了,于是我们有说有笑,闲聊了一会儿。内容自然不是很光彩,其中大部分都是让老婆听见就会跪搓衣板儿的类型。男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在外面说着自己老婆这不是那不是,但一出事却格外的着急。辈儿就是一个不错的例子。不知硕是怎么知道我来了的事,进屋就弹了我脑门儿一下,怪我来找辈儿没有去找他。弹那一下自然是很痛的,这小子经常下黑手,也是有些无奈。闲聊之后我便要回公司,和他俩约好后天一起喝酒后,我便驱车离开了。当然,我没有忘记给莲一个离别的吻,因为我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我才想起来,我已经决定下午不去上班了,毕竟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完了,而提前做明天的活也没有什么意义,反而只会扰乱我一天的计划。开着车在路上慢慢的闲逛,想找些的事情去消磨光阴,可是却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情可以打发时间。突然想起自从父亲过世已经有好几年没上网了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上网了,便随便找了个网吧猫了进去。拿着身份证在吧台开了票,便坐在电脑前发呆。伴随着我的不上网,已经好几年没有上QQ了,当然,也有别的原因,是什么,我也不愿意提。于是我便打开了那个久违的企鹅图标。现在的网速较几年前已是今非昔比,记得那时候我为了上个QQ2008在电脑前枯坐了十分钟,而现在只要一登就登了上去。许久没上好友大半都是灰色的,大多都换了号,翻翻看看也没什么可以说话的,这就准备要下,却被耳机里传来的“滴滴滴”打断了动作。看了看头像,却只觉心中涌起一股悲伤,是她。
我对每件事物都寄托着自己的感情,像发呆时凝视的窗帘,儿时无聊爬过的屋顶,当然各种图片包括在内。在我短暂的职校生涯中谈过一次恋爱分过两次手,让我纠结的是,这两次却都是网恋,我把这两次恋爱的失败记恨在了我爱上网上,再加上父亲的逝去便更坚定了我戒网的决心,所以说,这也是我戒网的一部分原因。关于那次恋爱我也不是很记得,也并没有像小说里那样的真情告白和悲怆离别,有的只有诸如“恋爱吧”“分手吧”的无聊对话。我承认我爱了,也承认我痛了,但却不能解释为什么我可以淡定的面对她要甩掉我的现实。
右下角的那个小脑袋颤动了许久,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定似得,我双击了那个头像打开了和她的对话框。
“在吗。”依旧是这么平静的话语,让我感到十分温馨而又伤感。
“在,你还没换Q么,”我问了句。
“没换,手机,头像,QQ秀都没换。”
“为什么?”我问。
“我在等你上线。”她仿佛是尽可能的节省字数,这给我一种冷淡的感觉。
“为何要等我,我告诉过你我不会再上了。”她的冷淡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觉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在天津。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