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入关后,接受汉族先进文化,表现出开明的一面。他依仿明制,重用汉人。多尔衮认为“古来定天下者,必以网罗贤才为要图”,清朝入关,百废待举,非汉人不能治理中原地区。在国家的军政大事上,他倚重汉官范文程、洪承畴、冯铨等人,在他们的谋划下,清朝制度基本沿用明朝。这也就是史家通常所说的“清承明制”。
此外,为了化解满汉矛盾,多尔衮大力宣传满汉一体,鼓励满汉通婚。福临选汉官女为六宫嫔妃,恪妃就是其中之一,她是滦州人,吏部侍郎石申的女儿,居永寿宫。在皇帝的表率下,鼓励满汉官民互相婚娶。满汉矛盾的激化,归根结底是因为满族贵族对汉族实施的一系列民族压迫政策,这不是仅凭鼓励通婚就能够缓和的。但多尔衮提出“满汉一家”的思想,还是难能可贵的。
此外,他致力于平反冤狱,化解矛盾。努尔哈赤、皇太极统治时代,由于内部争权夺势,一些宗室贵族被囚禁、处死,子孙弟侄受到株连。几十年中,积怨越来越深,涣散了皇族内部的凝聚力,削弱了统治效能。清朝定鼎北京后,国家百废待兴,迫切需要皇族成员的同心同德。多尔衮敢于平反父、兄铸成的冤狱,通过起用被削爵者子孙并恢复其宗籍的办法,化解固有矛盾。这是很需要一些魄力的。
在皇族内部,积怨最深的莫过于努尔哈赤与舒尔哈齐两家。从努尔哈赤杀死其弟舒尔哈齐,到皇太极囚死其堂兄阿敏,在豆萁相煎的表象背后,是一个家庭对另一个家庭的永久胜利。何况皇太极并没就此罢休。崇德四年(1639年),皇太极重提当年阿敏对己不敬、欲将本旗拉出分立的往事,下令削除阿敏第三子固尔玛珲的爵位,黜去宗籍,同时被黜的还有他的弟弟恭阿。多尔衮摄政后,首先恢复了舒尔哈齐诸孙的宗籍。固尔玛珲复封辅国公,因家贫又赏银三千两,晋爵固山贝子。弟恭阿封镇国公。这为舒尔哈齐的平反开了一个好头。顺治十年(1653年),舒尔哈齐在死后43年终于被重新恢复荣誉,追封和硕庄亲王。
努尔哈赤的长子褚英被赐死后,子孙一蹶不振。崇德七年(1642年),褚英的孙子杜尔祜、穆尔祜、特尔祜因“心怀怨望”的罪名,被皇太极革去公爵,黜宗室籍,幼子萨弼也受株连。多尔衮使杜尔祜兄弟重入宗籍,并恢复封爵。杜尔祜后晋封多罗贝勒,穆尔祜、特尔祜、萨弼晋固山贝子。
努尔哈赤第二子代善的儿子瓦克达,因事被废宗籍,多尔衮也恢复了他的宗籍。代善的孙子阿达礼因谋立多尔衮为帝被诛,其弟勒克德浑受到牵连,被削去宗籍,废为庶人。多尔衮恢复了他的宗籍,封为贝勒。勒克德浑后以军功晋封顺承郡王,后世“世袭罔替”。
多尔衮摄政期间,为这些身败名裂的贵族子孙恢复宗籍,封给爵位,孤立了潜在的对手,也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褚英的儿子敬谨亲王尼堪,代善的儿子巽亲王满达海,阿巴泰的儿子端重郡王博洛,舒尔哈齐孙子巩阿岱、锡翰等人都成为多尔衮的亲信,并不因为他们都是生性谄媚的小人。巩阿岱、锡翰对多尔衮言听计从,最为忠诚,后来因多尔衮“谋篡”一案被诛杀。
但是由于威服自专的秉性,多尔衮在为宗室平反昭雪的同时,政治上诛除异己,又在皇族内部引发出新的矛盾,制造出新的冤狱。这突出表现在对肃亲王豪格的迫害上。多尔衮与豪格争位一事虽以双方妥协解决,但多尔衮对豪格一直存有戒心,想方设法削弱他的势力。早在顺治元年(1644年)三月,多尔衮就以豪格“图谋不轨”,削去他的王爵,夺所属七牛录人员,罚银五千两,废为庶人。当时豪格仍有很大势力,不久又恢复了他的王爵。顺治三年,多尔衮派豪格为靖远大将军,统兵往四川镇压张献忠大西军。五年,豪格凯旋回京,没有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紧接着,多尔衮就以豪格犯有包庇部属、冒领军功等微小罪名,将他囚禁,没收全部财产。豪格义愤填膺,数日后死在狱中。接着,多尔衮兴起大狱,对反对过自己的开国功臣及其子弟横加迫害。
历史上的专制统治者,总是在重蹈冤冤相报的覆辙。一面在为前辈君主制造的旧冤狱平反,一面又在诛除异己的过程中制造新的冤狱。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即便如多尔衮般雄才大略,也无力摆脱这个怪圈。
多尔衮主持朝政七年,功绩显赫,但同时也铸就了三大弊政:
一是强迫汉族剃发易服。多尔衮颁布“剃发易服”令,强迫汉人剃发,改从满族发式,作为降顺的重要标志。同时,规定汉人必须着满式衣冠。
当时有一个说法,叫做“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强迫剃发易服,是对汉族传统习俗的严重破坏,必然引起强烈的反抗。朝鲜《李朝实录》记载:“入关之初,严禁杀掠,故中原人士无不悦服。及有剃头之举,民皆愤怒。”江南等地汉民的反抗尤其强烈,遭到清军的残酷屠杀。
二是占房圈地,引发民族矛盾。
三是强迫投充,抓捕逃人。这两项前面已经说过,不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