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半农与文学革命的倡导者胡适同岁,是《新青年》时期诗人中的代表之一。留美博士胡适于1917年夏天回国后,成为北京大学的名牌教授。传说有一次刘、胡两位同僚争执,胡适以刘半农没有读过大学、没得过洋博士头衔相讥讽,惹得刘半农发誓非取一个洋博士学位不可。1919年,刘半农从北洋政府教育部活动到一个公费留学名额,1920年2月携家带口踏上了赴欧洲留学之路,首先进入英国伦敦大学学院攻读语言学。在八月间,刘半农的孪生次子三女诞生。一家五口,就靠他官费留学生的费用过活。生活的困难,更使他想念祖国。1920年9月4日,创作了一首题为《教我如何不想她》的小诗,还将他在两个多月前刚刚发明的汉字“她”字引入诗句。
天上飘着些微云,地上吹着些微风。啊,微风吹动了我头发,教我如何不想她!
目光恋爱着海洋,海洋恋爱着月光。啊,这般蜜也似的银夜,教我如何不想她!
水面落花慢慢流,水底鱼儿慢慢游。啊,燕子,你说些什么话,教我如何不想她!
枯树在冷风里摇,野火在暮色中烧。啊,西天还有些残霞,教我如何不想她?
有人说,这是一首写给女友的情歌,但更多的人认为,“她”字在这里代表的是中国,这首诗是刘半农在异国他乡思念祖国家乡的心声。这首诗歌,朴实无华,以洗练的笔触表达时间、空间跨度极大的丰富内容,带人进入广阔的精神境界,沉醉在往事美好的回忆之中。全诗四节,每节都是触景生情,使他遥念祖国。热爱祖国的深情洋溢于字里行间。赵元任也是多年浪迹海外的游子,也同样的热爱祖国,因而是刘半农这首诗的知音。他以同样对祖国的深情为这首诗谱了曲。歌曲本来就是贵在真情。这首曲成了赵元任一生中得意之作中的一首。词诚曲真,珠联壁合,它很快就在海内外的青年中流传开来。
据说,十年后,在北京大学的一次集会上,学生们如痴如醉地唱着这首歌曲。恰巧刘半农先生也来参加集会,于是大伙以雷鸣般的掌声,要求刘先生登台,让大家一睹风采。没想到亮相的效果实在令人大失所望。本来大家都以为歌词的作者肯定是位西装革履,气宇轩昂的绅士,没想到却是个穿长袍马褂的干瘪老头儿。整个会场嘘声四起,掌声也全无了。有一位暗恋着他的女学生竟大为失望,说:“原来是这样一个老头儿!”幽默风趣的刘先生事后写了一首自嘲诗:
教我如何不想她,不妨相见喝杯茶。
原来如此一老朽,教我如何再想她!
胡适“绰号”知多少
胡适一生获得多少博士及荣誉博士学位,大陆与台湾学者说法不一。国内见于报章杂志的文字也不一致。据说台湾学者认为胡适有三十九个博士学位,国内有三十六个博士学位的异言。多数学者认为是三十五个博士学位,有待进一步考证。
胡适的别号、笔号、绰号有很多,但少见于报端。据搜罗收集,已知有四十余个,多于他的博士学位。这里介绍几个鲜为人知的胡适绰号。
一为“子供”。1906年夏,胡适考入中国公学,时年只14岁,而中国公学第一期中,他的年纪最小,个子矮,多数同学都比他大,使他得了一个日本人的绰号“子供”,即小孩的意思。
二为“大书箱”。胡适5岁时开始念“四书”、“五经”、《孝经》、“小学”和《百家姓》、《千字文》。8岁就能懂《资治通鉴》。在二三十年代里,海内外学者和留学生,都认为书读得最多的,在一班读书人中,数不出几个,如果严格地讲,恐怕要数胡适首屈一指了,所以当时胡适得了一个“大书箱”的绰号。
三为“黄蝴蝶”。1916年8月,胡适写了一首“窗上有所见口占”的“尝试”白话诗。开头两句是“两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当时写白话诗,有大逆不道之嫌,常为人攻击与讥讽。古董文人黄侃在《文心雕龙札记》中,大骂白话诗为“驴鸣狗吠”,直呼胡适为“黄蝴蝶”。
四为“著作监”。1917年胡适留美回国,即受聘北京大学任教,时年26岁,是最年轻的教授,颇有点名气,又因他积极提倡白话文,早在1916年写过《读章太炎〈驳中国用万国新语说〉后》一文。章太炎时为赫赫有名的国学大师,一生重视国学,最反对胡适所提倡的“白话文”。认为白话文虽然浅显易懂,但将来就没有“文人”了。章、胡同在北大任教,就更有“文人相轻”之意,曾有“以适之为大帝,绩溪为上京”的非议。章太炎不但在教师、文人圈内外,一有机会就要贬胡适,且语言尖酸刻薄。有时在学生中,也戏称胡适是“著作监”。学生不懂什么意思,就请教老师。章太炎即说:“著作者,写书著书也;监者,太监也!太监者,下面没有也!胡适著作《中国哲学史大纲》上册,而下册没有也,故曰‘著作监’也!”一时在北大校园内外“著作监”的绰号也不胫而走。
五为“候博士”。胡适于1917年4月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完成《中国古代哲学方法之进化史》的博士论文。5月22日,进行了博士学位的最后考试——口试,其实未得正式的博士证书。回国后胡适博士的名声在外,就这样胡适博士的荣名提前用了十年。哥伦比亚大学于1927年才正式补发博士学位证书。在1939年至1941年胡适任美国大使期间,穿梭如织地来往于外交礼节和公共场所。据说外国人对胡适的名字发音难于确切,就被喊作“候博士”、“候大使”了。胡适自己也落落大方地默认和答应。就这样,他又有一个“候博士”的绰号了。
工人领袖——林祥谦
中国共产党成立以后,为了推动中国工人运动的发展,在全国各地接二连三地掀起罢工浪潮。年轻的中国工人阶级在斗争中懂得:只有组织起来,才能战胜自己的敌人,在斗争中,京汉铁路工人中涌现出一个突出的代表,他就是工人领袖林祥谦。
林祥谦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从小就养成了吃苦耐劳的好习惯,他性格倔强,是个爱憎分明、见义勇为的少年。父亲进一家造船厂当工人以后,林祥谦也进厂当了一名童工,和自己的父兄一道,吃尽了监工的苦头。他恨透了那些对洋人屈膝弯腰,对工人凶神恶煞的监工。
后来,林祥谦离开了福建老家,带着一手钳工的绝活,到汉口谋生。不久,他就被江岸铁路工厂录用,成为铁路工人中的一员。
当时,铁路工人的工资很低,林祥谦把父亲、妻子和二弟从老家接来后,挣的钱只够四口人勉强糊口,可他还是经常拿出自己的工钱,去帮助更穷困的工人。哪怕家里用瓜菜当饭,一天两餐,他也不在乎。他总盼着有一天,普天下的穷哥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1922年的一天,武汉地区党组织的负责人陈潭秋、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武汉分部的项英都来到江岸,帮助组织工人俱乐部。
林祥谦受到“天下工人是一家”的革命启蒙,心胸豁然开朗。他兴冲冲地把刚刚学到的革命道理讲给父亲、妻子、左邻右舍和工友们听。他对工人们说“资本家不劳动,反倒赚钱多,住高楼洋房,还整天欺侮我们”时,工友们都点头赞成。他又给工人出点子,说:“工人没有结成团体就要受压迫,我们要先成立工人俱乐部,团结起来和他们斗争!”工友们都热烈响应。1922年1月,江岸工人俱乐部正式成立了。林祥谦和近千名工人参加了隆重的成立大会,他被工友们一致推选为俱乐部干事。
俱乐部成立以后,工友们再也不怕那些监工了。一天早上,江岸的交通车上发生了一起铁路稽查殴打工人的事件。林祥谦了解了事实真相以后,决定要发挥俱乐部的力量,打击敌人的气焰。他亲自到铁路局交涉,提出要铁路局头子到俱乐部赔礼道歉、赔偿工人损失、严惩打人凶手等7项条件,并警告当局,如果不在4小时内答复7项条件,工人将全体罢工。这次斗争取得了胜利,工人们对林祥谦佩服极了,都把俱乐部当成自己的命根子。
这年秋天,江岸工人俱乐部改为京汉铁路江岸分工会,深受工人信赖的林祥谦被选为工会委员长。不久,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无产阶级的先锋战士。
1923年2月3日,震惊中外的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开始了。林祥谦被指定为江岸地区的罢工总负责人。当天晚上,林祥谦向会员们报告了军阀吴佩孚派军警破坏总工会成立的经过,点燃了工友们胸中的斗争烈火。
第二天上午,林祥谦一声令下:“拉响汽笛,罢工!”顿时,汽笛怒吼,声震长空,世代当牛做马的江岸铁路工人高擎铁棒、木棍,涌出了厂房、车站,京汉铁路全线瘫痪了。
惊慌失措的吴佩孚立即调兵遣将,妄图破坏大罢工。敌人几次试图诱骗工人复工,都没有得逞。吴佩孚气急败坏,撕下“保护劳工”的伪装,下令荷枪实弹的军警,向罢工工人猛扑过来。林祥谦眼看情况紧急,指示工人纠察队,做好战斗准备。
7日下午,反动军警包围了江岸工会,经过一场激战,有37名工人壮烈牺牲,60多名工人被捕。林祥谦在被捕前,镇定地销毁了工会会员名单和机密文件。
晚上,北风呼啸,雪花纷飞,江岸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敌人把林祥谦捆绑在站台的灯柱上,威逼他下令复工,林祥谦双目圆睁,怒斥敌人。刽子手挥起马刀,先向林祥谦的左臂猛砍一刀,恶狠狠地问:“上不上工?”“不上!”林祥谦斩钉截铁地回答。
刽子手又向林祥谦的右臂猛砍一刀,疯狗般地嚎叫:“你到底下不下复工命令?”
浑身是血的林祥谦忍住剧痛,坚定地回答:“上工要有总工会的命令,我的头可断,血可流,没有总工会的命令,工是不上的!”
敌人露出了豺狼的本性,向林祥谦连砍数刀。一阵钻心的剧痛,林祥谦昏了过去……
当这个铁打的汉子苏醒过来的时候,他使尽最后的气力继续痛斥敌人:“一个好端端的中国,就断送在你们这群军阀走狗手里……”不等林祥谦把话说完,刽子手又向他连砍数刀。中国工人阶级的优秀儿子林祥谦就这样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下。
陈独秀为争“父”字几动武
陈独秀被关进南京老虎桥监狱后,竟然潜心研究文字学。江苏南通有一位姓程的老先生,也是研究文字学的,因慕陈独秀之名,特地来监狱看望他。两人一见如故,互道钦佩,交换著作、文稿。然后,推心置腹,侃侃而谈。
开始,双方都心平气和,各抒己见。突然,两人为了一个“父”字的解释,热烈争论起来,闹得面红耳赤,互斥浅薄。两人都高声大叫,拍桌对骂,几乎动武。陈独秀说:“‘父’字明明是画着一个人,以手执杖,指挥人家行事。”而那位程老先生却说:“‘父’字明明是捧着一盆火,教人炊饭。”
陈独秀说你不通,程老先生也说你浅薄,两人谁也不服谁。同狱室的濮德志好不容易把俩人劝开了,并说:“学术讨论应该心平气和,不应发火。”又随口诌出几句打油诗:
一曰执杖一曰火,二翁不该动肝火; 你不通来我不通,究竟谁人是浅薄。若非有我小濮在,遭殃不只是板桌;异日争论平心气,幸勿动怒敲脑壳。
程老先生听了这首打油诗,笑了。陈独秀则嬉骂道:“你这小鬼是浅薄,我要敲你的脑壳。”濮德志笑着说:“我岂止浅薄,对于你们这一行,我简直无知。”
拜访陈独秀先生
1919年下半年,也就是陈独秀尚在北京大学任文科学长的时候,陈延年和陈乔年两兄弟来京看望父亲。他们并没有直接去陈独秀家里,而是准备了一张名片投递,上面写“拜访陈独秀先生”,下面写着延年、乔年两兄弟的名字。此事一时传为笑谈,人们说陈独秀提倡民主,民主真的到了他的家里。
鲁迅要学生写文章骂自己
广州的一些进步青年创办的“南中国”文学社,希望鲁迅(1881—1936)给他们的创刊号撰稿。鲁迅说:“文章还是你们自己先写好,我以后再写,免得人说鲁迅来到广州就找青年来为自己捧场了。”
青年们说:“我们都是穷学生,如果刊物第一期销路不好,就不一定有力量出第二期了。”
鲁迅风趣而又严肃地说:“要刊物销路好也很容易,你们可以写文章骂我,骂我的刊物也是销路好的。”
胡适为沈从文“作伐”
在中国公学的一段时间,沈从文最大的收获大概是他的婚姻问题的解决。英语系的女生张兆和女士是一个聪明用功而且秉性端庄的小姐,她的家世很好,多才多艺的张充和女士便是她的胞姊。
沈从文因授课的关系认识了张兆和,而且一见钟情。凡是沉默寡言的人,一旦坠入情网,时常是一往情深,一发而不可收拾。沈从文尽管倾倒,但是没有得到对方的青睐。他有一次急得想要跳楼。他本有流鼻血的毛病,几番挫折之后苍白的面孔愈发苍白了。他会写信,以纸笔代喉舌。
张小姐实在被缠不过,而且师生恋爱声张开来也是令人很窘的。于是,有一天她带着一大包沈从文写给她的信去谒见胡校长(胡适),请他做主制止这一扰人举动的发展。她指出了信中这样一句话:“我不仅爱你的灵魂,我也要你的肉体。”她认为这是侮辱。胡先生皱着眉头,板着面孔,细心听她陈述,然后绽出一丝笑容温和地对她说:“我劝你嫁给他。”张兆和吃一惊,但是禁不住胡先生诚恳的解说,居然急转直下默不作声地去了。胡先生自诩善于为人作伐(作伐:为人做媒),沈从文的婚事得谐便是他常常乐道的一例。
〖MZ(3〗沈从文“怯场”〖MZ)〗
1928年,大散文家沈从文被当时任中国公学校长的胡适聘为该校讲师。沈从文时年26岁,学历只是小学文化,带一身泥土气,闯入十里洋场的上海为时不长,即以一手灵气飘逸的散文而震惊文坛,当时已颇有名气。
但是,名气不是胆气,在他第一次走上讲台的时候,慕名而来听课的人很多。面对台下满堂渴盼知识的莘莘学子,这位大作家竟整整呆了10分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开始讲课了,原先准备好要讲授一个课时的内容,被他三下五除二地10分钟就讲完了,离下课时间还早呢!但他没有天南海北地瞎扯硬撑“面子”,而是老老实实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道:“今天是我第一次上课,人很多,我害怕了。”于是,引得全场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胡适知道后,对沈从文的坦言与直率,认为讲课“成功”了。
坦言失败,需有光明磊落的胸襟和正视自我的勇气,沈从文在第一次上课失败时能坦然对待,找到失败的症结,以后“不声不响地做自己的工作”,终于能挥洒自如讲课了。
胡适纪念新婚
胡适14岁时,就奉母命与江冬秀订婚了。他18岁时,母命他由上海回家结婚。他因家中没钱办婚事,自己也没钱养家,就以求学要紧,坚决地拒绝了办这桩喜事。直到他由美国回来出任北京大学教授,年已27岁才完婚。
他给夫人写诗说:
记得那年。
你家办了嫁妆,
我家备了新房,
只不曾捉到我这个新郎。
这十年来,
换了几朝帝王,
看了多少世态炎凉,
锈了你嫁妆剪刀,
改了你多少嫁衣新样,
更老了你和我人儿一双。
只有那十年的陈爆竹,
越陈便越响。
胡适北大趣事
三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