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作文趣话
27650800000019

第19章 巧用转笔成妙趣,文似看山不喜平——抑扬有节

传说古代有个诗人,给一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婆题诗祝寿。他取出文房四宝,不假思索地写了第一句:“这个婆娘不是人”,不料此句一出,顿时举座皆惊,刚才的欢乐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变得死气沉沉,参加祝寿的亲朋好友认为这个诗人是个“疯子”。老太婆的儿子正要上前问个明白,但见诗人笔锋一转,龙飞凤舞地将第二句“九天仙女下凡尘”写出,众宾客看了这一句后,舒了一口气,人人额首赞许,个个面露笑意。

不料诗人,再蘸香墨,写出了第三句:“儿孙个个都是贼”,宾客们看了不禁勃然震怒,尤其是老太婆的儿孙们准备与诗人算账。未想到诗人从容不迫地又将笔锋一转,写出了第四句:“偷得蟠桃奉至亲”。诗人写完之后,放下笔墨。宾客们个个竖起拇指,交口称赞诗人才高八斗的高超本领。

转笔为何能够成趣?从作者方面来看,是诗人熟练地运用了欲扬先抑的笔法。先抑,以造成众人情绪的低落,再扬,可以形成鲜明的对比,由此获得最佳的艺术效果。欲扬先抑,犹如气功大师发功前的运气一样,“抑”是蓄势,“扬”是发势,是发功;“抑”为“扬”做准备,“扬”在“抑”的基础上尽情地将威力发挥。这样,就会使文章的情节迭起,从而收到引人入胜的表达效果和艺术魅力。

转笔成趣,如果从读者方面来看,就不能不从心理上找原因了。我们不妨把读者的心绪比作一个平静的池塘,它可以随着抑扬笔法的不断变换,或起涟漪,或生微波,或成九级狂涛,或掀万丈海啸,使读者的心潮随着作品情节的一波三折而起伏不已。还以那个诗人的祝寿诗来说,他写了第一句“这个婆娘不是人”时,众人的情绪激起难以平静的涟漪,“举座失色”;诗人写出“九天仙女下凡尘”时,情绪难以平静的涟漪消失,代之以起的是喜悦的浪花顿生;不料第三句“儿孙个个都是贼”出现纸面之后,众人勃然震怒的心理狂涛霎时掀起,激荡着整个祝寿大厅;随着“偷得蟠桃奉至亲”的诗句出现,那虚惊愤怒的狂涛立即化为欢乐的浪花,盛开在祝寿宾客以及老太婆家人的心头。然而,假若诗人不懂得抓住人们的心理,一味地顺流推之,尽说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好话,由于惯性力量的驱使,波涛就会因为向同一方向流动而逐渐消失,人们心理上的反差就不可能那么大,祝寿诗就不可能让人们一会儿“失色”,一会儿“额首”,一会儿“震怒”,一会儿“称赞”。所以,转笔(又称抑扬之笔),在调节读者的心绪方面,起着妙趣横生的作用。

古人云,“文似看山不喜平”。一些文学大师,在他们的作品中,往往运用欲扬先抑的笔法拨动着读者的心弦,因为这种笔法可以造成跌宕起伏的效果。《三国演义》中讲了这么一个故事:东吴统兵周瑜被诸葛亮气死之后,孙权任命鲁肃统帅兵马。鲁肃担心难称其职,便将很有才能的庞统推荐给孙权,因为庞统长得丑陋,令孙权大失所望,决定不用庞统,这是对庞统的一抑;庞统离开东吴,只好前往荆州投奔刘备,不料刘备见到庞统是个丑八怪,“心中亦不悦”,于是勉强收留,将他分配到偏远的来阳做了个县宰,这是二抑;庞统来到来阳,成天饮酒度日,“不理政事”,这是三抑;张飞受刘备派遣,前来来阳检查工作,发现庞统如此玩忽职守,欲想逮捕他,这是四抑。庞统果真是这种“不理政事”的酒囊饭袋之徒吗?绝对不是。作者的“四抑”,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为了褒奖庞统,故意通过抑笔蕴积蓄势而已。请看如下事实:就在张飞要对“不理政事”的庞统下达逮捕令时,庞统仅用半天时间便将百余日荒废之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尽善尽美,令张飞大为吃惊,于是连连谢罪:

“先生大才,小子失敬,吾当于兄长处极力举荐。”这是一扬;张飞偕同庞统返回荆州之后,如实察报庞统有着惊人的办事能力,刘备听到张飞的察报之后,犹如大梦初醒,对庞统的才智惊佩万分,连连称谢说:“屈待大贤,吾之过也!”这是二扬。读者看到这里,不但惊叹庞统的办事能力过人,而且惊叹罗贯中欲扬先抑笔法运用得相当成功,使文章跌宕有致,曲折动人。

清代诗人袁枚说过:“贵直者人也,贵曲者文也。”意思是说,人品好,好在率直_匕若是处处圆滑,则让人生厌;作文,以曲径通幽、婉曲圆转为妙。而抑扬之法则是“曲径通幽”的重要方法之一。它能使文章在犹如“云龙雾豹,出没现见”(清·刘熙载:《艺概·文概》中,收到一波三折、引人入胜的最佳效果。《名人传记》1992年第3期有一篇题为《碧池之花》的传记文章,这篇传记文章热情赞颂了我国第一个游泳世界冠军林莉“异军突起”的感人事迹。1980年,初入江苏游泳队的林莉,不到两年就被退回南通,原因是其“身材矮小,不足1.50米,没有发展前途”,这是对林莉的一抑;1982年,林莉二进江苏游泳队,连新来的游泳教练张雄都皱起了眉头,"1.48米的身材,瘦小单薄,还得过一场肝炎,看不出能长成参天大树,长相平常。”这是二抑;后来,林莉在张雄教练的指导下,经过刻苦训练之后,于1991年1月7日19时22分,在澳大利亚拍斯体育中心参加第六次世界游泳锦标赛,作者第三次抑写林莉这朵名不见经传的泳坛小花:

林莉第一次参加世界大赛,也是第一次遇到强硬对手。出场时,排在她左右的有奥运会冠军、美国的埃文斯,有友好运动会冠军桑德斯,还有英联邦运动会冠军、澳大利亚的路易斯等。介绍运动员时,全场观众的掌声几乎都送给了两位美国冠军,只有中国队的参赛队员给林莉鼓掌。她的确没有什么知名度。

这一段抑文,通过掌声和知名度,把林莉抑到了极不起眼的地步,给人造成的印象是:林莉要想在这场比赛中折桂,登上世界冠军的宝座,实在难于上青天。然而,这里的抑,又是虚晃的一枪。就在让读者深信林莉不可能夺冠之际,作者却笔锋一转,写出了下面一段极为精彩的文字:

随着清脆的一声枪响,几名选手如离弦之箭跃入水中。湛蓝湛蓝的池水拥抱住了林莉,在这一刹那,她赛前的紧张、不安仿佛都溶在一池碧水中。永恒的绿,像给她注入了兴奋剂。第一个100米是蝶泳,林莉排在第四。第一名是美国的桑德斯。桑德斯这个项目1990年排在世界第一,在美国,她被认为是“不可战胜的”。

林莉决不认输,100米蛙泳是林莉的强项,她奋力划臂,逐渐把落下的距离赶上来;最后100米自由泳,几个冠军都开始全力冲刺,只剩下最后50米,林莉还处在第二位,只见她拼命划水,和路易斯齐头并进……到边了,谁也分不清谁第一。公正的电子计时器显示出“6道,林莉,4分41秒45,5道,路易斯,4分41秒46,”又是一个百分之一秒,林莉睁大眼睛看了几遍,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段文字,侧重于扬,赞颂了小,将林莉勇克各路巾帼英雄,以“百分之一秒”的微弱优势一举夺魁的感人事迹。由于作者娴熟地运用了先抑后扬的笔法,使得文章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读者对林莉的顽强拼搏精神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如果说欲扬先抑旨在扬的话,那么欲抑先扬,则旨在抑了。与欲扬先抑一样,欲抑先扬,同样能使文章摇曳多姿,引人深思。剧作家曹禺的《雷雨》是一部“杰出的现实主义悲剧”。高中语文第四册从该剧第二幕里进行了节选。在节选部分中,作者运用了欲抑先扬的笔法,揭露了周朴园冷酷、自私和虚伪的思想本质。30年前的阔少爷周朴园为了与一位门当户对的阔小姐结婚,便将被他凌辱并已给他生了两个孩子的姓梅的头(周朴园称为梅小姐)赶出家门,致使这位“梅小姐”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跳河自杀”。30年来,周朴园为了赎罪和纪念这位“梅小姐”,对她生过孩子那间屋子里的所有摆设,他都要保持原样,甚至连在夏天要关窗户这一细节他都想着,不准别人打开。他的所穿所用,也都是她在时的旧物。这些都是扬笔,表现了周朴园对“梅小姐”的无限怀念之情。这里的周朴园,简直是一个改过自新、立地成佛的“好丈夫”。然而,随着剧情的推进,鲁侍萍(即当年的“梅小姐”:因跳河自杀时遇救,嫁给鲁贵后生有一个名叫四凤的女儿)重返周家接女儿四凤,见到了周朴园。当周朴园知道站在面前的鲁侍萍就是30年前被他推出家门的“梅小姐”时,马上撕去了“怀念”的面纱,忽然变了脸色,严厉地问道:“你来干什么?”“谁指使你来的?”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鲁侍萍找到周朴园是为了敲诈钱财的,于是打算用金钱打发她出去:“好!痛痛快快的!你现在要多少钱吧!”并宣布“以后鲁家的人永远不许再到周家来”。这是抑笔。至此,剧作家曹禺通过先扬后抑的笔法,将周朴园的本性揭露得入木三分。

初学作文,只要悉心探讨,是可以将抑扬的笔法学到手的。青少年朋友一旦学到了这种笔法,文章就会写得曲折有致,引人入胜。中学语文不乏运用抑扬笔法写成的文章,可供模仿。杨朔的散文《荔枝蜜》就是其中一篇。该文开头交待,“我”在小时候“被蜜蜂蚕(zhe)了一下”,于是“不大喜欢”蜜蜂,感情上总是“疙疙瘩瘩的”,这是抑笔。后来,“我”喝了荔枝蜜,不知不觉对蜜蜂“动了情”,想去看一看不大喜欢的蜜蜂。来到养蜂场,耳闻目睹蜜蜂的辛勤劳动,感情上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不但爱上了这“可爱的小生灵”,而且在这天夜里,“我”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一只小蜜蜂”,这是扬笔。文章就在“欲扬先抑”中,对蜜蜂充满了高度的赞美之情。

青少年朋友在学习范文“抑扬”笔法的基础之上,可以有意识地拟定有关“抑扬”方面的题目进行练笔。有个学生先后用《带刺的月季花》、《被人遗忘的启电器》、《不惹眼的茶炉工》、《貌不惊人的杨老师》等题目进行练笔,尝到了甜头,不仅篇篇作文的情节都在“抑扬”之中做到了有波有澜,受到了老师的好评,而且其中的几篇习作还被报刊采用。

运用抑扬笔法进行作文,不仅能够使文章写得波澜起伏,引人入胜,而且能够有助于塑造人物形象。请看一个中学生写的《人,应当一切都美》:

嘀嘀嘀……县上来的汽车终于到站了。望着长长的队伍,一个念头闪现在我的脑海:往前挤,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坐上车,去看望一下久病的千娘!

想着想着,便身不由己地往前挤去。“喂,小妹妹,不要挤,往后面排队好吗?”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烫着头发,身穿米黄色镂花毛线衣,深褐色筒裤,脚登半高跟皮鞋的女青年正微笑地望着我。好一个摩登女郎!瞧她那副出众的打扮,我心里嘀咭道:“哼,装得倒像,想借机炫耀一下你的打扮罢了,你又不是售票员沽你啥事?狗咬耗子!”

挤上车后,我找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下意识地向窗外望去。只见那个摩登女郎正在和售票员谈话,样子很着急。我幸灾乐祸地小声说道:“你也着急了吧,还管我呢,不配!”话音没落,只见售票员手扶车门喊道:“哪位同志的钱包掉了,里面有50元钱,这位姑娘拾的。”我一摸,“50元?我,我的。”我惊慌地说道,“是母亲让我送给干娘看病的,四张拾元的,两张伍元的。”“下次注意啊,小妹妹。”那摩登女郎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那一眼,简直……使我惭愧,催我自新。

是的,她打扮得太美了,正如她的心灵一样。

这篇见了报的作文,运用了欲扬先抑的笔法歌颂了“摩登女郎”的一切都美。上车前,看到“摩登女郎”维持秩序,“我”认为她是在“借机炫耀一下自己的打扮,这是一抑;上车后,又“下意识”地看见“摩登女郎”和售票员说着什么,是在没能够抢到座位而“着急”,这是二抑。就在这时,小作者的笔锋一转,让售票员喊道:“哪位同志的钱包丢了,里面有50元钱,这位姑娘拾的。”这是一扬;随着情节的发展,发现钱包竟然是“我”丢的。当我领到钱包时,那位“摩登女郎”又说话了:“下次注意啊,小妹妹。”直到这时,我才真正认识到“她打扮得太美了,正如她的心灵一样”,这是二扬。

这篇作文,欲扬先抑的笔法不但运用得十分自然,丝毫看不出雕凿的痕迹,而且通过抑扬的笔法把那位“摩登女郎”的形象塑造得非常鲜明。这种抑扬笔法竟出自一个初中学生之手,不能不让人为之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