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1年,20岁的泰戈尔回到了加尔各答,和哥哥一起住在苏德大街。就是在这里,他经历了一件奇事,或许只能说是一种幻觉。
一天清晨,泰戈尔一大早起来就信步走到阳台上,看见太阳从大路尽头的一片树林后面冉冉升起。
泰戈尔经常如醉如痴地观看日出。可是这天的日出整个景象异乎寻常,它强烈地感染着他,打动着他。他感到宇宙万物都骤然间获得了新的含义。
事过很久,泰戈尔在回忆录里写道,“美丽而欢快的波浪,好像要把我整个吞没似的。”这种景象接连出现4天。他立即把这一幻觉用诗的语言表达出来,这就是《瀑布的觉醒》。
诗中表达了他感到生命醒来以后的无比欣悦。诗篇的结尾是这样的:
谁知道为什么今天我的心灵觉醒了,
我似乎听见遥远的大海的歌声,
啊!我的四周啊!怎样的一所暗牢!
不断地,不断地撞击呀!
啊!今天鸟雀欢唱,
阳光照进洞窟来了!
在诗中,泰戈尔歌颂了自己精神上感受到的自由与欢乐。接下来他又写了一些情调同样轻松愉快的诗。这些诗都收在诗集《晨歌》里,这本诗集通常被看做是他开始成为一流诗人的标志。
这本诗集受到了包括当时孟加拉著名小说家般吉姆·钱德拉·查特吉在内的一些重要的文学批评家、鉴赏家的重视。
在《晨歌》里,读者看到了自然生动的破晓景色以及它那美妙悸动的时刻:晨曦逝去,转瞬间阳光普照。在开卷的第一首诗里,诗人责备自己在幻想的世界里生活得太久,表示决心要结束他的孤独状态。
在第二首诗《瀑布的觉醒》中,诗人的诺言便兑现了。这首诗标志着泰戈尔文学生涯的一个转折。他的心就像冻结的冰川,遇到太阳便融化了,变成澎湃奔流的瀑布。
瀑布象征着新的充沛的生命冲动和创作冲动,它载歌载舞,一泻千里,从位于崇山峻岭的家乡来到山脚下那绿草如茵的峡谷。
诗人在他的《回忆》里这样描述这次经历:“一时间,宇宙之光穿过阻挡它的层层愁云涌进我的心田。同一天,《瀑布的觉醒》便像一座瀑布一样出现在我的心底。”因此,《瀑布的觉醒》也是诗人的觉醒。
这时的泰戈尔的心境充满憧憬,诗人欢唱着晨歌。《晨歌》集的诗篇里,充满了重新发现世界的感情。
这种重新发现,主要是通过与诗人心灵契合的大自然,而不是通过人类生活的社会获得的。泰戈尔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
在童年,我与大自然曾经有过亲密而深透的思想交流,后来闪现出最初的青春热情,心灵要求得到自身的地位。与外部世界的这种自然的和谐一致被打断了。精神被束缚在这个内部世界之中。
突然间,禁锢之门打开了,我重新发现了在童年失落的东西。事实上,我在《晨歌》中所发现的世界比我失去的世界更加丰富,更加充实。
《晨歌》里包含着一些奇怪的预言。泰戈尔平时常常阅读科学读物,研究宇宙的广袤和太阳系产生于原始星云等现代科学理论。在《演变——维持——亡》这首诗里,这些科学思想和成果与古代印度的神话结合在一起。诗一开始描述造物主梵天在太虚中沉思冥想。
诗人翻然醒悟,高唱着创造的赞歌,在太空填满了远古时候的熊熊燃烧的物质。经过了数不清多少个世纪,这些燃烧着的星云不停地旋转,直至毗湿奴吹起法螺,宣告生命的诞生,火球开始冷却,地球把自身从宇宙的其他天体分离出来,美和善出现了。
《晨歌》中更多是平和优美的诗。在《回声》这首诗里泰戈尔歌颂了使宇宙万物和谐一致的韵律的作用,这一作用在美中找到了最高的表现形式。
两个主题在诗中和谐交融,创造与破坏本身是一个单纯的韵律的两个方面,它们在诗行中延伸。这种信念在《永生》和《永死》两首诗中也鲜明地体现出来,它们是相互补充的。
在诗人眼中,死并不是生命的尽头,而是自我新生的必要手段,它们在一起维持着这一宇宙的韵律。
自从《晨歌集》问世以后,诗歌、散文、剧本和歌曲新作在泰戈尔笔下如瀑布般倾泻而出。而且,他还在五哥的支持下发起了一次筹建孟加拉文学学院的活动,但这件事情在中途便不幸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