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无涯
崖边,立着一位女子,额间一朵绯色的桃花,极地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乌黑的发髻一侧攥着一支白玉簪。
一袭红色的嫁衣被风吹的上下翻飞。
她闭了闭眼,凄厉的惨叫声在耳边回荡。
慢慢睁开,流光溢彩的眸子一片死寂,“我以凤栖山神女之名,愿以灵魂交换,绾绛珠为献,唤醒炽焰之兽,毁天灭地。”
“未央!”
她回头,唇角勾起一抹妖冶的浅笑,“姜卿琅,我愿你不老不死,不毁不灭,纵使这世间海枯石烂,斗转星移,我要你永远与天地同存,与万物共生,日日遭受锥心蚀骨之痛,愧疚相思之苦!”说罢,纵身跃入黝黑的深渊。
顷刻炽焰大火翻滚,熊熊大火烈烈而生,张牙舞爪的涌出,似要倾吞一切。
炽焰之兽嘶吼一声,显现在巫国上空,吐出滔天大火,翻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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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似在一片羽毛上漂浮了很久很久……
终是落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四周弥漫着馥郁芬芳的莲花香气,流淌着涓涓的水声。
静静的躺在这个清气四溢的地方,昏昏沉沉的卧了很久很久……
到底是多久……只记得混沌中一片虚无,和一张支离破碎的脸。
那张支离破碎的容颜又是谁……
十万年后
昆仑山是四海八荒第一仙山,终年紫气萦绕,山里汇聚了奇珍异兽,故被天帝封为在人间的都邑,并让天神陆吾主管。
莲生便是这昆仑仙气孕育而生的生灵,诞生于太虚池里一朵蒲团大的睡莲上。
也不知道是师父陆吾太懒,脑袋空空,想不出来什么好名字,最终给她取了一个十分浅显直白的名字,莲生。
以至于莲生被师兄们嘲笑了几千年,说她的娘亲不过就是一朵睡莲而已,和一截截白胖白胖的断藕才是亲兄弟。
每一次莲生都会绞尽脑汁辩驳一番,她名字的深刻含义,师父是发挥了多大的智慧给她取的,但是问题是她有十个师兄。
一个人总归是对付不了十个人,就像一张嘴说不过十张嘴。
好在莲生有先天优势,师兄们是为了沾沾昆仑虚的仙气,顺便以后邻里仙亲问起,在昆仑虚修仙比较有面子,所以大老远的从各个仙山湖泊送来的仙家子弟。
从根本上来讲,她有纯正的昆仑血统。除非他们去重新投胎,也未必有莲生这样的好运气。加上莲生在师兄弟里排行十一,是名副其实的老幺,因此师父极为宠溺。
况且莲生是由十个师兄轮流带大的,在漫长的成长岁月里,她终是以高超的聪明才智,成功的一个一个将他们降服,成为了昆仑虚的一霸,仙送外号昆仑虚小魔头。
莲生诞生之初是个女娃娃,昆仑虚自创立以来,向来没有女人,陆吾身为九重天的战神,骨子里觉得女娃养起来忒麻烦,施了仙法,当男娃养大,以至于在漫长的岁月里除了师父陆吾知晓这个秘密之外,其他人皆以为莲生是地地道道的小师弟。
“十一,十一。”
十师兄玉书声音极低的碰了碰莲生的胳膊,她回过神来,收回神游的心思,朝玉书倾了倾身子,小声问:“师兄何事?”
“你神游去哪了,师父叫你呢。”玉书师兄的眸子一本正经的注视着前方,嘴唇不动声色的蠕动。
“莲生?”陆吾师父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莲生慢慢吞吞的站起来,拽了拽衣襟,咧嘴一笑,“师父有何问题?”
师父捋了捋长长的胡子,那胡子和黑色的袍子颜色一致,若不仔细分辨,压根就分不出来。所以出于好意,怕师父他老人家老眼昏花,莲生曾趁师父打盹的时候,帮他剪了一截胡子。不过没想到的是,师父醒了之后,大发雷霆,对她的理由也是哭笑不得。尽管他很宝贝自己的胡子,不过对于更宝贝的莲生,只是训诫了几句也就作罢了。
师父放下捋胡子的手,笑眯眯的问:“莲生,为师刚才讲到哪里了?”
玉书师兄不着痕迹的指了指他摊开的佛经,莲生快速瞄了一眼,“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
师父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眼含笑意的夸奖道:“不错,今日这心思倒是在这课上。”
莲生刚一落座,玉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十一,我真是服了,你连释义都没有讲解,随便念了一句,师父都夸奖你。”
“佛经这么枯燥难懂,我年纪这么小,能听进去几句就很不错了,当然不能对我要求太高。师父最是了解我。”莲生一副谁让我受宠的得瑟模样。
师父又讲了几句,合上手中的佛经,清了清嗓子,朗声说:“今日的课上到这里。不过,为师还有一件要事。三日之后,为师要去九重天的苑圃,一月之后回来。”
师父被天帝委任掌管九重天上的九部和天帝苑圃的时节,每千年就要上九重天一回,去打理打理那里的各项事宜。
莲生内心一阵雀跃,这昆仑虚定是由大师兄看管,到时候就可以和玉书偷着下山玩了,许久没有去凡人那里,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新鲜玩意。还有青云镇路口的果子粘和雪红果,想想都要流口水。
往年师父去九重天的苑圃,都是请其他仙山的老神仙过来暂为代管,由于她和各位师兄的丰功伟绩,加上那些老神仙的口口相传,再也没有仙人愿意接管昆仑虚这个烂摊子。
尤其是上一任,那个白胡子老头虚无子,才来了半月有余,就被莲生放在桌子上的玄龟气跑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太虚池里钓来的千年玄龟,原本想表达一下对他的敬仰之情,他为何就不懂她的一番心意。
想来想去,外面流言四起,又是那些老神仙闲来无事的饭后谈资,添油加醋,估计除了大师兄,似乎没有神仙愿意接手昆仑虚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由……”陆吾顿了一顿,似是威严的扫视了一圈。
莲生微微探着身子,伸长耳朵,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吾,在心里默默地帮师父接话,黎安大师兄,黎安大师兄,黎安大师兄。
师父捋了捋胡子,慢悠悠的说:“由天界太子墨子熙暂为代管,黎安辅佐。徒儿们,你们要谨遵君上的命令,像是对师父一般尊敬,莫要出任何差池。”
心里突地跳了一下,不是大师兄?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众师兄站起来行礼,莲生也急忙跟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