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超市干了五年。”王主管看着张华，“我练就了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好人坏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吹呢吧。张华心想，就算你拥有多年的工作经验，也不可能具备像你吹嘘的这般本领。
“你不信？”王主管看了一眼张华，竟然面露讥讽的神情哼笑一声，“一看你就是个没有干过安保工作的菜鸟，你之前在厂办是干什么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没干过保安，总见过保安吧。”
“我是见过，可我见过最多的都是保安公司的保安。比如说吧，前段时间我不是借调去了刑警队吗，那时候刑警队的门卫就是保安公司的保安。两个小伙子，穿着没有警号的黑色警服，站每个站像，坐没个坐像，人家还不接受刑警队的管理，所以刑警队只好在门里面又多安排了一个门卫岗。”
“是给自己兜面子的吧。”王主管听张华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插上话了，“两个保安公司的小保安就是睁眼瞎，谁也不认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立正，什么时候能坐着。怕丢面，就安排个人坐在那里，看见大领导了就提前释放暗号，对吗？现在很多地方都是这么干。”
“这不是多余吗？”张华看着王主管，“他这么安排，警队不就得多安排出一个岗位来，原本就两个人，现在三个人了，这不就又多占用一部分资源了？”
“看似三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人。”王主管大笑着，“那俩保安，一定是保安公司的。这种事是这样的，刑警队和保安公司之间建立一种类似合伙做生意的关系，刑警队告诉保安公司，自己缺几个看门的，于是保安公司主动安排人来看门，不需要刑警队给这些人发工资，这些人的管理还完全听从刑警队的安排。明白吧？一看你就不懂，他这么做，怎么会多占用资源？这样做，反而是减少资源占用了。懂不懂？”
“为什么？”张华若有所思地挠着头。
“因为只用了一个人却干了三个人的活啊。明白吧。”王主管看着张华，“这就好比，你谈了一个女朋友，还没结婚呢，领家去了，你爸妈拿着人家当保姆使唤。如果你家这个时候雇佣着一个保姆呢，那你说，这个保姆看到你领来的女朋友，是开心呢，还是糟心呢？”
“开心啊！”张华猛地一拍大腿，“原来如此啊！”
“大华，说实在的，咱俩聊这一会，我觉得你不是个有心机的人，对于保安行业，你更是个门外汉。那么，你到底为什么要放弃厂办的工作，主动申请来我们这个部门干这个副处长呢？”王主管非常真诚地看着张华，眼神中充满了诚恳的关心。
“不是我要来的，是厂办。我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我这事，说白了吧，借调到刑警队之后，我本来应该回厂办的，但是还没回去上班呢，我就冒冒失失地闯了祸，和厂办的刘主任闹了误会，结果我还没和他把这误会说清呢，就接到通知说公司领导没安排我回去，决定把我安排到这了，还给我一个副处长的职位。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我以前就是个燃气安全宣讲员，我哪干过保安，我哪知道安全保卫是怎么回事呢。”张华非常坦诚地将自己来到保卫处的原因进行了介绍。
“怎么？不是你自己要来的？你没有要做保安经理的打算？”王主管对于张华的这个回答颇感意外，他甚至第一次在张华面前喊破了音，“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
“你是一眼就能看出好坏人的大神，”张华摊开双臂站在王主管面前，“你好好看看我吧，我说的这些话要是有一丝一毫的谎言，让雷劈死我。”
王主管没有说话，他真的用自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华看。
张华也没再说话，他坦然地和王主管对视，配合着王主管的眼神，微笑，转身，立正，再转身。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件事就真的有意思了。”王主管诡异地笑了笑。他熟练地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滑屏，拨号，转身，把张华自己晾在了王主管选好的练习军体拳的空地上。
张华看着王主管背对着自己，点头哈腰地打着电话，他几次想走过去拍拍王主管的肩膀，问问他自己到底有没有通过他的甄别。可是，张华没有这样做。他不断地压抑住自己心中的焦躁情绪，不断的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和新部门的同事搞好关系。因为从王主管刚才惊讶的表情中，张华隐约感觉到自己之所以会被吴处长如此刁难，似乎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