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眉儿没有想到,这个寺庙竟然这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半山腰。寺庙红墙金瓦,依着山势修建,一路延伸向山顶。不像是个寺庙,而像是重重宫殿一般。数不清的金色琉璃瓦的屋檐层层叠叠出现在主殿后,让叶眉儿看得倒吸一口冷气。
叶眉儿微微皱着眉,低声嘀咕说:“这么大的寺庙,要多少民脂民膏才能修好。”
夏侯竺看了她一眼说:“我南岭国建国十几年,这个寺庙就扩建了十几年。”
叶眉儿说:“若是年景好,丰收还好。要是遇见灾荒之年怎么办?”
夏侯竺的脸色沉了下来,说:“照修。还好,老天保佑我南岭国,建国十几年只遇见了一年旱灾,而且也只持续了半年。所以皇上对神佛更加深信不疑,对白云寺的扩建的拨款更是逐年增多。”
叶眉儿沉默了,不再说话。
夏侯竺笑了笑说:“你一个小孩子,如何操心这些?”
叶眉儿笑笑,跟着夏侯竺进了大殿。
大殿中主持正带着一众僧侣们念经诵佛,看见有人进来。主持睁开眼。他看见夏侯竺,眼睛一亮说道:“夏侯公子来了。”
夏侯双手合十道:“主持好,许久未来上香。今日特来叨扰主持,讨个斋饭吃。”说完他从袖子中拿出一锭金子,放在布施箱中。
主持摸着胡子笑眯眯的说:“夏侯公子说笑了,小寺随时欢迎夏侯公子。”
叶眉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夏侯竺手里的金子,那块金子足有二两。她心疼的要命,暗暗的说:“败家子啊,败家子。”
主持看着叶眉儿,忽然小眼睛神光一聚,他问夏侯竺道:“这是?”
夏侯竺笑笑说:“一个朋友。”
主持点头笑道说:“有缘人啊,有缘人。”
夏侯竺转头瞟了叶眉儿一眼,问主持道:“主持为何这么说?”
主持摇头说:“天机不可泄露。老衲只能告诉夏侯公子,公子久寻不得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叶眉儿暗暗嗤笑了一声:“老和尚,故弄玄虚,就会骗钱。”
夏侯竺满眼疑惑,还要再细问。主持却不再说什么,闭眼打坐去了。夏侯竺只能带着叶眉儿到后殿去了。
叶眉儿见后殿的院子中种着许多银杏,桂花。叶眉儿想:“若是秋天来一定极好。”
夏侯竺看她眼睛发亮知道她心中所想,苦笑说:“夏季,皇上和后妃常来这里避暑。冬季初雪之前,这里几乎都不许人进来。”
叶眉儿忽然意识到,这个院子里种的树似是很有规律。她对夏侯竺说道:“这里看不见全貌,你带我上屋顶可好?”
夏侯竺嘴角微微上扬说:“屋顶有什么好玩的,吃完斋饭,我带你下山玩。”
叶眉儿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扭着身子,揪着夏侯竺的袖子,撒娇说:“好哥哥,你就带我上嘛!”
夏侯竺无奈的笑笑,转眼看了一周,确定周围无人,才一手揽过叶眉儿,带着她提气纵身跳到屋顶。
站在屋顶,叶眉儿仔细看了看,忽然又问:“这个后殿在整个寺庙中是什么位置?”
夏侯竺说:“大概是中间。”叶眉儿指着庙中最高处说:“那里能去吗?”
夏侯竺说:“那里是皇家的境地,有重兵把守,不能去。”
叶眉儿指着山顶说:“那里是哪里?上的去吗?”
夏侯竺哄着她说:“那里极高,很是险峻,不好上去。今日天色已晚,改天我多带几个人,带你上去。”
叶眉儿点点,回头看着院子里的树。
夏侯竺和叶眉儿在寺庙中逛了逛,便往山下走。
走到山道上,忽然蹦出几个黑衣蒙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叶眉儿皱皱眉,虽然夏侯竺的身手不错,可是这几个手上有刀,看架势功夫也不弱。况且夏侯竺既然想要瞒着别人他会功夫之事,自然是不能动手。她除了尖叫,可是一点都不会。他们要如何脱身呢?
夏侯竺心中知道,这是谁派来的人。他冷了脸,挡在叶眉儿面前,低声对她说:“今日我带的人少,等下我拦住他们,你不要管我,只管朝山下跑,不要回头。”
叶眉儿低声应道:“恩。”
那几个黑衣人朝他们扑了上来。暗处又蹦出来两个人,挡在夏侯竺与黑衣人之间。夏侯竺对叶眉儿说:“跑,不要回头。”叶眉儿忙顺着石阶一溜烟的往山下跑。
黑衣人功夫不错,夏侯竺的侍卫有些吃力起来。这时,忽然不知从哪里射出一支黑色的小针,“嗖”的一声,将一个黑衣人的脚踝穿透。那个黑衣人立刻跪在地上,捂着脚痛苦的哀嚎起来。
剩下几个黑衣人分成两拨,一拨对付夏侯竺他们,一拨朝黑针射来的方向走去。叶眉儿躲在树后紧张起来。
自从那日被夏侯竺威胁之后,叶眉儿便依着记忆画了图纸,悄悄找人做了个小袖箭随身带着,用来防身。
方才她一跑到黑衣人看不见的地方,便绕到树林中,悄悄的回来。她躲在树后,朝着黑衣人瞄准。她闭上眼暗暗的祈祷:虽然她练了好些日子,还是不够准,但是这一箭一定要射中。然后,她睁开眼射出了一箭,没想到一下便中了。
夏侯竺看见树丛中露出的叶眉儿的衣服,忽然明白方才那个暗器是谁放出来的了。他捏紧了拳头,看着黑衣人渐渐朝树丛靠近。他知道,不知道什么地方,定然还有人看着他,等着他动手。他痛苦的看着脱不开身的护卫,又看了看叶眉儿的躲藏的地方,不由得上前一步,却又强迫自己停下了脚步。他钉在原地不动,痛苦的看着黑衣人朝叶眉儿越走越近。
两个黑衣人猛地朝树丛扑了上去,拿刀一阵乱砍。夏侯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黑衣人却忽然停手转头接着找。原来树丛中只有一件衣服,叶眉儿早就金蝉脱壳了。
其他黑衣人惊慌起来,住了手,转头看着四周。忽然从另一边又射出来了一根针,准确的射向了黑衣人,射穿了另一个黑衣人的脚踝。剩下的黑衣人决定速战速决,朝夏侯竺扑了上去。
叶眉儿此时正在夏侯竺身后的树丛中,她一见夏侯竺一动不动便急了:夏侯竺即便是要隐瞒武功,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朝自己扑过来啊。她不顾自己身份暴露,站了起来朝那个黑衣人瞄准。那个黑衣人一见在树丛后的叶眉儿,心中一惊,不由得停下了攻势。他只愣了愣,满眼杀气的看着夏侯竺,重又朝夏侯竺扑了上来。
叶眉儿一急,直接瞄准了那人的眉心,闭眼放了一针。那针速度极快,力道很大,直接没入了那人的眉心。那人没有想到这针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瞪大了眼,满眼的不敢置信的神色,直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叶眉儿蹲了下来。她知道那人一定活不了了。她抱着胳膊背靠树,脸色发白,身子不停的哆嗦起来。她在心中狂叫:“我不想伤你性命的。对不起,对不起。”
身后的打斗声不一会就停了。那几个黑衣人都被解决了。
夏侯竺走到叶眉儿身边,轻轻抱住了叶眉儿。叶眉儿靠在他怀中,忽然哭了。夏侯竺收紧了手臂,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说:“你是为了救我,你没错。莫怕。”
叶眉儿哭诉说:“你为什么不动手。害我要犯杀孽。”
夏侯竺叹了口气说:“谁要你如此不好运的遇上我呢?与我扯上关系便会如此我原本不想将你牵扯进来。可是如今我又不舍得放手了,如何是好呢?如何是好呢?”
叶眉儿折腾了一天,又吓了一吓,哭着、哭着便窝在夏侯竺的怀中睡着了。
叶眉儿的外衣刚才被黑衣人用刀砍破了。夏侯竺微微皱着眉看着她只穿了单衣的单薄身子。在方才在灌木从中窜来窜去,她的身上和脸上都被荆棘划得满是血痕。夏侯竺看着这些,心中有些微微的痛了起来。
夏侯竺一路将叶眉儿送到叶家门外,犹豫了一下。若是他直接把她送进去,她怕是要被主人责骂。不如还是由她自己钻狗洞回去吧。夏侯竺轻抚怀中之人的脸,低声唤着她。
叶眉儿睁开了眼,张眼打量四周。她发现自己在夏侯竺的怀里,手忙脚乱的下来,红着脸低下头。
夏侯竺柔声说:“你莫要多想。等我……等我将叶眉儿娶过门,便将你要了去。”
叶眉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夏侯竺说:“啊。你喜欢男人?”
夏侯竺黑了脸说:“我已经知道你是女人了。”
叶眉儿说:“你如何知道”
夏侯竺嘴角微微上扬,瞟了一眼叶眉儿的胸部。
叶眉儿立刻明白了,定是方才他抱着她时,碰到了她胸前的柔软。她红了脸,尖声说:“你这个登徒子!”她忽然想到她还没有过门,他便已经惦记别的女人,真是可恶。
她又说:“我再也不会见你。你死了这条心吧。好好对待小姐吧。”说完便不再理他。弯腰从狗洞中钻了进去。
夏侯竺莫名其妙的看着叶眉儿又羞又气,带着醋意的脸,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头也不回的一溜烟从狗洞钻了进去,心中忽然涌上了一点小小的失落。他叹了口气说:“今日的事情让你害怕了吗?即便你不愿意,我要也留你在我身边了。”
叶眉儿气呼呼的回到房中,刚洗了脸,母亲就慌慌张张的进来了。
母亲抱着叶眉儿说:“我的儿,你上哪去了?吓死我们了,让我们好找。”
叶眉儿才意识到,现在天色这么晚了,他们早该急了。方才院子里静悄悄的她没有注意,原来是都出去找她了。她心中有些内疚,抱住母亲,鼻子发酸的撒娇说:“娘。我再也不乱跑了。”
母亲叹了口气说:“你要出去走也可以,定要叫人跟着。这几天城里似是不太平,你要是一个人出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叶眉儿收起了自己的方才一闪而过软弱和伤感,重又做出一副傻样来怯怯的说:“我方才在床底下睡着了。没听见你们叫我。”
母亲慈爱的摸着叶眉儿的头说:“没事,你没走丢就好,方才真是吓死我了。早点睡吧!方才夏侯家派人来说,后日要行纳征之礼,过来送聘礼。”
叶眉儿吃惊的说:“啊,这么快!”
母亲说:“是啊,我们也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快?更奇怪的是,他们说嫁妆不用准备,只向我们讨一个叫小叶子的侍女做陪嫁,说别的一律不用。”
叶眉儿又想起夏侯竺的话,忽然咬着牙说:“那个大色狼,就说咱们家没有这么个人,什么都不要给他。”
母亲她呆愣的看着平日里老实得像只兔子的女儿,忽然暴起嚷嚷了这么一句。母亲被吓了一跳,有些转不过弯来。
叶眉儿看着母亲呆愣的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又摆出一副傻样,嘀咕:“咱们家就是什么都不给他。都是我的。”
母亲吐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说:“不是咱们小气。咱们家人口也不多,我上上下下仔细找了,确实没有这么个人。这可怎么办才好!若是说没有,姑爷定要说我们家小气,说你善妒,不能容人。唉,真是头痛。”
叶眉儿还在想着夏侯竺的事情,依旧咬牙切齿的嘀咕着:“那个大色狼!登徒子!花心大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