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你看,那琴好别致!”她忍不住扑上去,如获至宝地摩挲着琴身,刚想拨弄一根琴弦只听得清儿再度制止:“娘娘,皇上不喜欢别人动这架琴……”
别人……
姚景心木然地将手指收回,只是有些纳闷,她在赵亦靖心中究竟算不算别人。抬头,雕花柱上刻着一排龙飞凤舞的草书,她的手指再度忍不住放上去:“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清儿也痴迷地来到字迹旁:“先皇用这句话俘获了贤妃娘娘的心,结果他食言了!”头顶宛如轰鸣雷响,姚景心的手指被木刺扎了一下,她吃痛地收回手,食指上涌现一颗血色明珠,含/在嘴里唆了一下,她吃痛地皱着眉头:“我相信皇上不会骗我的。”这句话好似说给清儿听,更像说给她自己。
不知是不是操劳过度,姚景心竟然头晕了起来,身子飘飘然晃了两下,立刻扶住一旁的柱子,这可吓坏了清儿,她立刻将姚景心揽住,对着楼下大喊:“沫珠,沫珠你快来啊……”
黑夜渐渐降临,一个人坐在院中等着天色暗沉,罗翠屏脸上的五指印因为冷敷而消了不少,只是这淤青得过些日子才能消退,惜香站在一旁担忧地对着罗翠屏,自打品秀宫回来后,这人就没说过半句话。
“娘娘,您想吃点什么,奴婢这就吩咐御膳房做着。”
她摇摇头,依旧不声不响,待看见天色完全变暗,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行了,我饿了,你去准备晚膳吧……”
惜香看到她说话了,也愿意进食了,自然解开了心结,待人走后,罗翠屏左顾右盼缓缓来到后院,脚底轻轻离地就消失在了宫墙内……
来到约定的地点,一个黑袍男人立在原地,脸上的金丝面具下是一张薄良的脸:“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苦了你了!”眼见着她脸上的掌印,他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罗翠屏不是他心头的人,想当初姚景心在菽园跪了一夜,他就心疼地送上一支千金难求的顶级金疮药,却始终敌不过赵亦靖送来的一个小瓷瓶子。
“还好我发现得早,否则景心会死得很惨!”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块黑晶石,赵文修瞥见后一点也不吃惊:“这是第二块启示。”
“可是奇怪的是,斛明虚带着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偏偏它落到了姚景心的床下,不是很可疑吗?”
“呵,原来是这样的伎俩,有时候我真想自私一点将景心带走,省得她受这样的算计。”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他还要取回游龙宝剑,就算在争帝位上永远输给了赵亦靖,他也不想那个宝藏被赵亦靖独享。
“我又何尝不是呢?”罗翠屏苦笑一声:“短短一天,我就做到了你想要的效果,果然,景心跟我恩断义绝了。”
“这样岂不是很好?”他突然想到姚景心会因此而伤心,不由得自己也莫名悲伤:“从今往后你在暗处帮她就更得心应手了。”
“十月!”罗翠屏真的一刻也不想在这世上呆了:“十月之后景心的孩子必定早已诞下,到时你一定要让我看到慕容琴海死于非命……”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她死,我要她生不如死!”
“好,只要你能保护好景心,一切我都答应你……”
夜已深,所有的宫女太监都疲惫地合上了眼,今夜姚景心门前守门的是沫珠,这个女孩圆润可爱,睡起觉来连雷都打不醒,可是床上翻来覆去一个人影却始终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罗翠屏狠绝的眼神就出现在面前,她不知道怎么了,为何两人会变成这样的关系,心痛得无法呼吸,她只能蜷缩着身体在冰冷的被子里,双脚冰凉。
今夜,赵亦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竟然没有传她一同用膳,他不是说每日都要跟她一起用膳的吗?今夜,他也没有来到品秀宫,也没有任何传召,就这样让姚景心一个人独守空房,现在,她终于明白独守空闺的寂寞。
不知道他今夜会在哪个女人的床上,用胳膊当成枕头枕着一个温柔的脑袋,又或者趴在哪个女人的身上尽情地释放着内心深处的能量,又或者在某处风景极佳的环境里,怀中搂着某个女子说着木芙蓉花精的故事。许许多多的画面折磨着她,她终于体会到后宫女子对皇帝有着近乎疯狂的痴迷,因为孤单,因为寂寞,因为爱……
实在睡不着,她索性起身披着一件厚重的裘袍往院中走去,今夜的月光是这样的明亮,眺望茗合宫内已经是一片黑暗,她的心沉了又沉。
若茗合宫灯火通明,她则可以安慰自己,赵亦靖还在案头忙着国事,等他忙完了一定会前来搂着她入睡,可是今夜,她注定要失望了……
“好冷……”她朝手心哈着气,这个春日竟然比她掉落百灵谷的雪夜还冷,最后终于发现:“不是天冷,是心冷!”
踏着娇小的金履,她不知不觉来到了沽月台边,当初赵亦靖指着台中央的窟窿动情地说着,要真正的有缘人才能看到月亮落在窟窿中的奇景,她信了,于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盯着水窟窿发呆。
“哈哈,没想到昔日的小姑娘竟然成了高高在上的容嫔娘娘,不枉本王子当初这般扶助你。”听到这声粗犷的笑,姚景心紧张地站起身来:“王子?你怎么来了……”
伽禅那已经换下王子的华服,此刻一身夜行衣的他反倒显得修长不少:“本王子是特地来找你的。”
“找我?”姚景心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放心吧,我是不会忘了王子借出的飞仙编钟,也记得我的承诺,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爽快!”伽禅那炯炯有神的眼里发出惊艳的目光,此刻的姚景心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我们多罗国就喜欢你这样豪爽的女子,现在宁国经受了两次叛变的大洗礼,国运已经大不如从前,我想赵亦靖一定十分渴望得到一笔财富扩充国库吧!”
听到她提起赵亦靖,她警觉地望着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如意郎君,只是想让你调查调查游龙宝剑和寻龙宝剑的秘密,你深得皇帝喜爱,我想,这个任务应该不难吧!”
听到不是什么加害赵亦靖的差事,她这下点头应允:“好,我答应你,只是……”她开始学会了最基本的谈条件。
“怎么了?有什么困难。”
“王子,既然你来到京城了,自然也知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我姚景心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之数,不敢保证一定完成任务。”露出为难的神色,好似今夜怀着满身凄凉不是因为赵亦靖的缘故,而是因为她自己命不久矣。
“哦……我听说了,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保住你,这样,你去找饶胜志,他应该会给你提供许多的方便,以后想要找我,也可以通过饶胜志跟我联络。”
“原来饶公公是你的人……”那个擦脂抹粉,翘着兰花指的娘娘腔,竟然是多罗国的眼线,这个皇宫真是太可怕了!
“好,那就先暂时这样吧……”送走了伽禅那,姚景心跌坐在石椅上,没想到连伽禅那都来了,她自然不会将宝藏的秘密泄露给他,可是这个人也不好应付,该怎么办呢?
一坛女儿红喝到半夜,赵亦佟开始享受宿醉的快感,他心里装着一个人,这个人曾经捏在他的手里,可是却又游走了。
诺雪默默地来到王府后面的赏月亭中,曾经只要有酒,他的身侧就有她相伴,这个亘古不变的定律究竟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王爷,你醉了……”她爱着他,深爱!
迷离地望着她,赵亦佟伸出玉指:“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王爷,我是谁?”试探地开口,她希望得到应有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