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巴掌落在罗翠屏脸上:“大胆!朕看你真是不想活了!景心念在旧情还帮你求情,你竟然不知好歹口出恶言,来人啊……”他刚准备将她打入冷宫永世不见,姚景心似乎猜出了他的意图,立刻双膝跪倒在面前:“不要,不要……”
“景心,你快起来!”扯着她的身子,可只执拗的人却始终跪着:“皇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吧!这是我欠她的……”
红了眼的赵亦靖似乎也恢复些许理智,想到死去的铁胜军,想到罗翠屏为了救人才接受慕容琴海的威逼,他此刻举着手掌愣在原地。
罗翠屏猛然遭受一掌,虽然是习武之人,但是她也是个女子,耳朵嗡嗡作响,脸颊已经肿胀得不行,她捂着脸依旧跪在地面,似乎是为了什么,她始终咬牙坚挺着:“好,打得好……皇上打得好啊……”
鬼魅般的笑声传遍整个大殿,姚景心转身欲将她扶起,罗翠屏粗鲁地甩开她的手:“滚开!”
将手臂收回,白皙的手背上被甩出一道淤青,她偷偷藏于袖口:“搜完了吗?搜完的话你赶紧走吧!”
赵亦靖转过身,手掌还残留一阵麻意,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女人,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如此失控的一幕,望着他的背影,姚景心一阵战栗,刚才的赵亦靖像极了吃人的狂魔,一瞬家爆发的杀气令她腿软,到现在都还未恢复。
惜香这时在门外探头探脑,罗翠屏看到她的手势后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姚景心和赵亦靖两人,好似要将新仇旧恨记在心底。
“没搜到吗?”
“回娘娘,没有……”罗翠屏刚想说些什么,只见雅香跌跌撞撞地冲进品秀宫内,手中捂着一块明晃晃的琥珀:“娘娘,奴婢在您来时的马车上发现的。”
看到琥珀再度出现,罗翠屏恨不得将那小物件融进自己心里,爱怜地将它捧在掌心,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灰烬:“小家伙,你下次别乱跑了,找不到你我会很担心的,知道吗?”
斜眼看着罗翠屏风魔的模样,姚景心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落:“原来,原来我还不如一块琥珀!它不见了,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偷拿了……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现在我明白了,我们的姐妹情谊到此结束!”
特地放慢了最后四个字的尾音,罗翠屏以为自己不会难受,可为何眼泪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呢?为何听到这恩断义绝的话会有种窒息的感觉?不……她不能前功尽弃。
“好,这话是你说的,希望你牢牢的记得……”说完,她捧着自己的心爱之物,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匆匆离去,这场闹剧般的事件暂时落下帷幕,只是受伤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抚平伤口。
赵亦靖呆呆地将姚景心抱在怀中:“不要伤心,不要为这种人流泪!我答应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会对你好,就算全世界都背弃了你,我也会始终如一地陪在你身边……”一句暖心的话,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一个宽厚温柔的胸膛,足以让一个女人依靠一辈子,可是为何……
姚景心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却听到里面是忽明忽暗的心跳,她没来由心头一紧,总觉得是飘忽不定的象征。
“我连最后一个好姐妹都没有了……”她一字一句地拼凑整句话,最后是自己支离破碎的心:“好难过,为何会这样……”
“没事的,景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目送着罗翠屏远去的背影,赵亦佟背靠在炙热的墙面上,头顶是越发娇艳的太阳,此刻,他只觉得心烦意乱。不多时赵亦靖命人收拾屋子,姚景心偏要帮忙恢复原样,虽然怕她操劳过度,但他依旧准了。
迈出品秀宫时,赵亦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二楼的舞房,那里黑压压的一片,纱幔随风飘荡,他好似还能看到母妃赤着脚依随鼓点声起舞,身段柔得像蛇,心境平得像水,这就是他的母妃,一个直到死都不曾换回先帝回眸的可怜之人。
为何,为何会有眼泪流下……
赵亦靖哀伤地抹掉眼角的泪痕,他不记得自己究竟多久没有哭过,记忆中只有先帝冷漠的背影,那一刻他切身体会到了男人的薄情与无义:“父皇,既然你不爱母后,为何要欣赏她的美?为何要赞她的舞姿?为何要让她生下我空留余恨……”
不知何时赵亦佟来到他的身边,跟赵亦靖不同的是,先皇毕竟是宠爱着他的母妃,如若不然也不会惯成他这个性子。
“皇兄,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兄弟我陪你喝一杯。”赵亦佟是从小到大唯一陪在他身边的兄弟,回头望着这京城第一美男子的侧脸,他拍拍赵亦佟的肩:“不去陪美人了?”
露出一口令人炫目的白牙:“罢了,美人多的是,有缘自然会相见,无缘就算追到海角天涯都不是我的女人,还是兄弟好,兄弟我只有你一个了……”转眼对着屋内忙活着的姚景心,他动了动嘴皮,好似无缘的女子指的就是她。
摆脱了一行小跟班的踪影,赵亦靖和赵亦佟肩并着肩走在长长的青石板路上,太阳偏西照耀,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他们一转眼好似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回忆中,在那里,两人也如这般勾肩搭背地行走在无人的小道上,一路嘻嘻哈哈完全没有皇子的束缚。
可是现在,一个成了操纵生杀大权的皇帝,一个是沉迷风花雪月的王爷,两人已经离得十万八千里了……
“皇兄,我觉得……”赵亦佟欲言又止,赵亦靖知道他想说什么,想到那个女子他的心也在颤抖:“别说了,朕心里明白,可是有些事需要人牺牲,就算她是我最爱的人!”
“不,你这不叫爱。”赵亦佟狠狠地捏着折扇:“相爱本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既然你现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请回头看看她对你的好,对你的真心!如果你真的爱她,就绝不舍得这样对她。”
好似被人戳中了软肋,赵亦靖难得显示出烦躁:“或许,我更爱的是自己。”
“你有想过景心知道真相的一天吗,她该怎么办?”一句话令赵亦靖再也没有迈步的力气,说实话他并非没有想过这个情况,只是现在不敢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继续这个计划。
“皇兄,其实你骗不了自己的心,那****身陷险境,潜意识却让白宾拔针去就她,或许……”
“好了,别说了!”赵亦靖烦躁地顺着宫砖开始移步:“朕刚刚废了赵文修,谁也不能阻止朕的计划!”
无奈地摇摇头,眼前的赵亦靖就是个嗜血的恶魔,不过只有他一人得以见到:“上次香国奸细被我们重创,国内又没了赵文修这个帮手,我收到线报,他们近日会找到新的联络人,我们必须加快调查。”
“好,朕知道了……”
姚景心忙活了一下午终于看到房内恢复原样,其他的摆设也只是一些小问题,依她姚景心的好记性不可能放错位置,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还从未去过二楼的舞房看看,这下心血来潮想上楼,清儿立刻制止:“娘娘,你现在怀有龙子,千万不要去这些危险的地方啊……”
拍拍脸上的灰烬,仰头望着狭小的楼梯:“放心吧!周围有扶手呢,我比谁都紧张这个孩子。”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你跟我一起上去保护我不就得了吗?”还未得到清儿的许可,姚景心狡黠地一笑就匆匆踏上楼板,木质阶梯踩得嘎吱作响,推开二楼的房门,视野豁然开朗,虽然二楼空置多年,但好似有人打扫,竟然一尘不染,雕花梁柱便是放着几枚小鼓,另一侧是一架古琴,琴弦有些发暗,可是却发出古朴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