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姚景心,他想起当日落水时,就是这个温柔善良的大姐姐将他救起,与此同时他也想到自己的母妃,那个被叛乱连累到圈禁的女人,他的心中一片悲痛。
“姐姐,你能让我见见父皇吗?”他握住她的手,脏兮兮的小脸上挂着泪痕,姚景心再度温柔地擦干他的眼泪:“傻孩子,男子汉不许哭,天大的事还有姐姐我帮你呢,你相见皇上是吧,可是现在你这样见了他必定会挨骂,听我的,回去好好换身衣裳,将脸洗了再梳个头,做个皇子该有的模样,这样我才能带你见他……”她如春风湖畔的眼眸融化他心底的冰山,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一句承诺,一个对未来的向往就能让他们忘却了伤痛。
伸出小指:“姐姐,我们拉钩吧!”
她笑意盈盈地与他勾上:“放心吧,我不会食言……”
送走了他,赵玲玲和梦瑶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待姚景心回到亭子里,赵玲玲立刻向她套取秘诀:“皇嫂,怎么那孩子这么听话?”
“你忘了呀,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呢!”她想到当初自己不经意的一个举动,竟然会对今日有所帮助,好似参透了禅理。
“景心、果然、好样!”梦瑶自从发现这样说话比较顺口后,也愿意多开口了,竟然还夸起了人。
“其实也是想着他可怜,小小年纪就要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我好怕,好怕我的孩子也会像他一样!”看到曹玉玲现在的处境,再看看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她的手再度滑向小腹,其实齐美人说得对,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能平心静气地过日子了。
“皇嫂,你在想什么呢?”赵玲玲还以为她在想赵亦靖,故意开口逗她,只见姚景心皱着眉头开口:“你们有没有想过做一番大事?”
“大事?”提到大事赵玲玲就无比兴奋,梦瑶倒是唯唯诺诺的,不知道立场究竟如何,姚景心紧接着开口:“经过这两次的事件,现在朝中竟出现无人可用的境地,若是朝纲不稳,我们和天下百姓谁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赵玲玲早就想闯出一番天地,只是没有展露拳脚的机会,整天对着太傅刘长卿摇头晃脑,她整个脑袋都成了浆糊。
“我知道丞相李维手下拥有一批现成的学士,只是苦于没有出头的机会,离科考还有些时日,我怕其中会生出变故,所以……”
“可是他们是李丞相的人啊,会愿意效忠皇帝吗?”赵玲玲也不傻,自然问了和赵亦靖一样的问题。
“你们没有在底层生活过,这点问我和梦瑶就知道,一些有才之士又被压制在生活的最低端,他们每天脑子里的想法并不是如何效忠自己的主子,因为出头的机会有限,其中的关系复杂,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所以,这群不安分的人就是我们要用的棋子!”
一席话说得梦瑶和赵玲玲连连点头:“可是就算我们拉拢了这群人,又该怎么给官位呢?”
姚景心正想敲敲她的头:“我的公主啊,若是能成功拉拢这群学士,皇上自然有名目给他们,这就不是我们要操心的问题了。我身怀有孕,又不方便进出皇宫,这事只能拜托你们了,希望两位能帮皇上一个大忙。”
赵玲玲听说能帮到赵亦靖自然举双手赞成,梦瑶这边也无异议:“我、一定、尽力……”
“那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先暂时保密,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跟皇上说。”这时,看到梦瑶担忧地对着她,她莞尔一笑:“放心吧,我不会引火烧身,干预朝政的罪名还不至于落到我头上,这是皇上的意思。”
听到后,梦瑶为她宽了心:“你、好好、养胎,保重!”
“嗯,我们都要保重,必须保重……”三人的手不自觉连在一起,姚景心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回去的路上她心情大好,因为赵亦靖跟罗翠屏共进午膳的阴霾也消散许多,就在回品秀宫的道路上,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朝众人冲来,微微撞了姚景心一下,清儿立刻上前护住:“哪个宫的小太监,被我抓到非挨鞭子不可!”
姚景心站在原地回首望去:“柴喜?”
清儿这才收敛了脾气,指指小太监的方向:“那个满脑袋血的家伙是柴喜公公?”
“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咱们跟过去看看。”姚景心发现今日遇到的人和事真多,多到她难以想象,一向热心肠的她怎会不顾他人生死呢?
果然,来到一颗歪脖子树旁,柴喜立刻解下裤腰带,往树干上已扔,搬来一块大石头一垫,脖子就套入了绳子内。
看到柴喜滑落的裤子,大白裤衩穿在里面,周围的宫女纷纷捂住眼睛:“羞死人了……”
一行人还未靠近,柴喜就踢开了石头,双手与脚尖绝望地下垂,他张着嘴翻着白眼,整个人处在生死边缘。不知道为何,看到他,姚景心不自觉想起菽园绞刑架上的一个个疯女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想活着,就算最后也会努力地多撑一会儿,可是柴喜却一心求死,恨不得下一秒进入阎王殿。
“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啊……”听到姚景心的吼声,两个小太监立刻跑去将柴喜解了下来,躺在地上猛然喘着粗气,柴喜那不争气的眼泪再度流下来:“为何要救我,为何不让我死啊……”
姚景心踏着漫溢的绿草来到他身旁:“这么多人想活着,你却一心求死,你对得父母给你的这条命吗?”
抬头看到是姚景心后,柴喜的情绪也安定了许多:“姚大人……”猛然想起她已经不是女官了,这若是在品南面前叫错人,恐怕要被割舌头了。战战兢兢的他立刻跪倒在地:“请娘娘息怒……”
听到没头没脑的话,姚景心也很茫然:“我没有发怒啊!”
听到她的话,他终于敢抬起头:“娘娘,我……”
“呀,你怎么受伤了?流了这么多血,伤口太深应该要找御医来帮忙了,沫珠,你去请太医到品秀宫来。”
“奴婢遵命!”沫珠离开后,两个小太监架着柴喜往品秀宫走去:“柴喜啊,你怎么变成这样?”
“回娘娘的话,奴才在淑妃娘娘手下做事,实在受不了她的折磨才会自寻短见的……”一边说着还一边哭鼻子,姚景心恨不得给他两耳瓜子:“你性子这么软弱,无论做什么总会被欺负的。”
“娘娘,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柴喜就是没脾气!就算有气我也会对着自己发。”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带来到品秀宫,太医已经等候多时,看到品秀宫门户大开,柴喜不禁心生向往。
“娘娘,奴才在院子里就行了,免得弄脏你的地方。”他嫌弃自己,嫌弃自己脏和臭,可是姚景心却并没有答应:“哪有人在院子里治伤的,真是荒谬!”于是,不由分说将他带到了偏厢房内:“沫珠,你去打盆温水来。”
听到姚景心的话,再看看她温柔的脸庞,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光辉里:“娘娘,奴才只是一个低贱的人,不值得您这么上心。”
“我以前也是菽园的人,连宫中的奴婢都不如,照你这么说,我就不用活了吗?”她亲自帮他拧了拧毛巾:“我们都是人啊,有血有肉的人!对了,究竟怎么回事?”
柴喜泪汪汪的小眼睛里露出些许伤痛:“今日皇上在琉璃宫用了午膳,临走前还赏了湘妃娘娘许多宝物,连西域进贡的白幽灵水晶都送给湘妃把玩,淑妃娘娘气不过在长秋殿里砸东西,这不,我的脑袋就开了花……”
听到他的话,周围不不禁降了几度,清儿吓得不敢开口,姚景心愣在铜盆边上:“什么?皇上居然给她赏赐了?”
柴喜坚定地点了点头:“后宫都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