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不晚,偏偏赵亦靖不紧不慢地换上衣裳时,树林中出现一阵树枝断裂的咔咔声,姚景心飞快地朝他奔去,赵亦靖将她护在身后,手中执起一根火把,不多时,他们周围出现一群穿着古怪的黑面人。
为首的男人身上戴着五彩石串成的串珠挂在脖子上,他们每个人皮肤都异常的黝黑,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疾,看到这群古怪的人之后,姚景心吓得浑身发抖:“他们是人是鬼?”
“放心吧,我听到了他们的呼吸声,是人!”
听到是人,姚景心的胆子也大了些,只要不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好,领头的人看到两人出现后十分愤怒,他举起手中的大砍刀,周围的人见状纷纷高举手中的武器。
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跟领头的说着什么,领头的上下打量着两人,姚景心扯扯他的衣裳:“你说,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赵亦靖立着耳朵:“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话!你看那个领头的,他看我们的眼神像不像看猎物?”
“你的意思是,他是食人族?”
“不排斥这个可能!只是这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林子里居然有人生存着,真是鲜有的新鲜事。”赵亦靖始终警觉地对着四周,看这些人动作敏捷但是粗鲁,应该不是习武之人,他一个人足够对付了。
“那我们怎么办?”她不自觉地捂着小腹,想到她未出世的孩子就鼻头一酸。
“放心吧,有我在,他们绝不会伤害到你!”
领头的朝身侧个子矮小的男人叽里咕噜小声地说了几句,周围的人听到后脸色都十分难看,刚才那种气势汹汹的神色已经不见了。
赵亦靖观察着四周,突然听到林子里传来一阵哀嚎,领头的还未来得及发号施令,赵亦靖就怀抱着姚景心蹭蹭蹭地蹬着周围的石头和树干飞出了重围,看到这一幕,所有的黑面人都吓傻了。
指着天上神仙般的人物,他们纷纷傻在原地,赵亦靖带着姚景心一路朝林子里奔去,在丛林深处看到地面趴着一个男人,男人应该跟黑面人是一伙的,他的脚有些畸形,看样子应该是骨折了,骨头高高隆起,而一旁的黑面人举起手中的大刀,准备朝地上的人砍去。
一颗石子飞速落到刀面上,砍刀偏离了方向落到树干上,赵亦靖降落在骨折病人的身旁,姚景心摇摇头:“究竟是犯了多大的事儿啊,居然要被自己的族人斩腿!”
地上的人吓得纷纷后退,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看神情应该是警告的话,赵亦靖一把抓住他的腿,手掌快速地摸到骨头的走向,一拉一压一合,只听见咔嚓一声,地上发出一阵嘶吼,不一会儿,他的脚就恢复了原样。
赶来的人们纷纷看到了这一幕,领头的举着大刀准备砍向赵亦靖,只听见地上的男人伸出手制止了他,咿咿呜呜地指着自己的腿,又指着赵亦靖,周围的人纷纷点头,看待两人的眼神也柔软了许多。
最后,领头的一声令下,周围的人们纷纷放下武器,那人穿着一双硕大的草鞋走到赵亦靖身旁,赵亦靖往后移了三步,感受到他没有恶意后,姚景心扯住了他后退的身子:“看看吧,我感觉他们没恶意。”
“防人之心不可无。”赵亦靖对谁都是这样,永不放心。
嘟着嘴:“你再不停下我可就上去了!”
听到她的话,赵亦靖无奈地摇摇头:“好好好,我都听你的,真是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的冤家,你处处跟我作对,我却处处服软,唉!没想到我赵亦靖也有这样的一天啊!”
姚景心的小脑袋磨蹭着他的下巴:“哎呀,好了嘛,我知道你最宠我爱我了,好相公我真的没有跟你作对的意思……”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突然,一个冰冷的物体落到了赵亦靖的脖子上,低头一看,原来是黑面人戴着的五彩石,面前领头的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指指项链又指指上天,然后做个作揖的姿势。姚景心揣摩着他的肢体语言:“难道他是说,你会得到上天的庇佑?”
“我也是这样想的!”赵亦靖点点头,这时,领头的看到赵亦靖接受了他的石头,高兴地回过头跟别人嘀咕了几句,还未来得及多想,周围的人就簇拥着他们往林子深处走去,一路上还长起他们族人的歌谣,充满着兴奋与热情。
赵亦靖皱着眉头:“要走吗,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能带你离开。”
姚景心这下可新鲜了,她才舍不得走:“先去看看吧!我对这个黑面人很是好奇呢!”
没办法,妇唱夫随,赵亦靖始终将姚景心搂在怀中,两人被人们包围着朝一个未知的方向走去,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姚景心对赵亦靖发问:“对了,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杀我们呢?”
“因为那堆骨头啊!死人可是会说话的哟!我看到他们的骨头上有许多被钝器伤害的痕迹,这样的伤刀下手极重,几乎刀刀致命,他们若是在外受了这么重的伤,根本就不能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所以我想,他们是在林子里被人杀掉的。”
“原来是这样,如果你不是皇帝,做个府承或者是内务尚书也是不错的,整天断断案子也算是功德一件。”
“什么都有你说的,现在知道你相公我厉害了吧!”他趁着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偷偷尝了尝她嘴上的脂粉味。
“哎呀,你居然敢偷袭我!”她轻轻踩了一下他的脚趾:“让你总是欺负我!”
“娘子啊,请你高抬贵脚好吗?”
夜色已深,整个皇城里灯火通明,所有的人都知道皇帝出了宫,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慕容琴海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一整晚都没法消停,不断地派人去寻找,不断地传来坏消息,当最后一个人回来报告时,她整个人跌坐在了软榻上:“什么?你说皇上进了绝尘谷……”
听到这个词,明秀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太妃请先别太激动,或许是弄错了呢!”
慕容琴海脸色发紫:“不行,皇上绝不能进绝尘谷,来人啊,快加派人手进树林里去寻找,务必要找到皇上,快……”
一段往事浮上心头,慕容琴海躺在软榻上翻来覆去,她的心一直都无法平静……
“太妃,老奴听你话中有话,皇上为何不能进绝情谷呢?”
看着明秀关心的模样,慕容琴海终于忍不住留下两行清泪:“你还记得一个人吗?”
“太妃说的是谁?”
“皇上的生母许灵儿。”
听到许灵儿,明秀脸色也十分惊愕:“好好的,怎么会扯到她呢?”
“想当年许氏一族也是淮南的大家,因为许氏被打入冷宫,许家人闹到了京城里,当时许老太爷惹怒了先皇,于是,在那年的腊月十四号,先帝对许家进行了一场大屠杀!”
“什么?你是说,当年许家在一夜之间消失不是因为搬迁去了西域,而是……”
慕容琴海点点头:“差点被先帝赶尽杀绝了!当时许家有一族的人遭受追杀逃到了浣溪中游,他们遭受了吞碳、挖眼、挑筋……很多种酷刑,每一个人身上都落有残疾,先帝将他们丢弃在令人闻之色变的绝尘谷中,可每曾想到,他们竟然都活了下来……”
明秀听到这里还是有些不理解:“既然是许家的人,那皇上岂不是更有望获救了吗?”
绝望地摇摇头:“你错了!他们在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后,早就失去了人性!他们憎恨皇家的人,不,应该说他们憎恨所有的外族人!近年来我也派了一些人去林子里打探消息,但全都有去无回,前年,一个满身是伤的死士终于走出了那片林子,他告诉我许家的人还活着,可是他们已经变成了半人半鬼的怪物……”
“那……”明秀也轻咬下唇:“如果皇上落到他们手中,那岂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