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心没想到罗翠屏竟然会变成这般风魔的样子:“下地狱?下什么地狱?”
“我的孩子没了,现在正遭受着十八层地狱的折磨,作为好姐妹你不应该陪着我吗?”她恶狠狠地说着,脸却蒙进了被子里,说到这里,姚景心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太可怕了!你的孩子没了,难道还想我的孩子去陪葬吗?”
阴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我的孩子好孤苦,咱们是好姐妹,孩子也应该是好姐妹好兄弟,景心,我想你的孩子去陪着他好不好?”带着哭腔的哀求并没有打动她,姚景心反倒步步后退:“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了!你陪我一起疯吧!”说到这里,被子突然掀开,罗翠屏忍痛从床上跳起来,脸色比墙粉还白:“你不是我的好姐妹吗?好姐妹就来陪陪我吧……”
“不许伤害我的孩子!”姚景心双手护着自己的腹部,那儿是一个生命的跳动:“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她闭上眼等待着罗翠屏扑到而来,最后只听见扑哧一声笑意:“我实在憋不住了,这戏演不下去了!”
“演戏?”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线:“罗翠屏你真的疯了吗?”
罗翠屏哎呀一声叫唤着跌落在床上,面对姚景心横眉竖眼她弱弱
挤出一丝笑容,实则伤口牵扯着钻心的疼,她没办法继续强撑着:“这么多年姐妹,你真的相信我会这么对你吗?”
看着她突然转变跟个没事人一样,姚景心越发的迷惑了,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跟刚才判若两人:“罗翠屏,你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卖药!”她狡黠地吐吐舌头,却吃痛地差点咬到了舌头:“哎哟,疼啊!”
眼神不自觉下移:“是肚子疼吗?我给你叫太医。”
床榻上发出一阵轻叹:“姚景心你长长脑子好吧!我是你的情敌啊,我是你丈夫的小妾啊,你能不能别这么好心,如果不是了解你,我一定认为你在做戏。”
“是啊,你不用刻意提醒我这个关系,我不希望仅存的一点善良都被你耗光,我就当为我孩子积点德吧!”她准备帮罗翠屏叫太医,却被一个枕头阻止了前路:“你先等等!刚才不是还想看我吗?现在你怎么不看了?”
头也不回:“看到你好好的,我没什么担心的了,你养好身体,来年让皇上再跟你造一个孩子!”
听着这酸得掉牙的话,罗翠屏咯咯咯地笑了,只是腿上的伤口依旧扯着疼:“行了,你那小醋坛子都快翻到南江去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没怀上龙子,嗯,确切地说,皇上根本就没有碰过我!”
耸耸鼻子再度嗅到一阵血腥味,听到罗翠屏亲口说出这个消息,姚景心比听到瘟疫的消息更为惊讶:“你说的……都是真的?”
罗翠屏瘫倒在床上:“比珍珠还真!你来看看就明白了……”
怀着满满的疑惑,姚景心踱步到床前,当罗翠屏掀开被子,一条修长的大腿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你看吧,这就是我的孩子!”
看到大腿内侧明显的伤口,姚景心的手指忍不住覆上:“天哪!这是你自己下的手吗?”
点点头:“可不是吗?当时也不知道脑子怎么了,就这么一睁一闭眼给刺了,疼得我死去活来,我想,真正失去孩子或许就是这么痛苦了吧!”
“不,你不明白,失去孩子是身体和心里双重折磨。”姚景心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现在这样才是我心中的罗翠屏,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罗翠屏!”
眼中渐渐模糊一片,罗翠屏张开双手:“景心,过来抱抱我吧!好久没感受你身上的香味了……”
前后态度转变得吓人,姚景心有话要问,这个时候罗翠屏看穿了她的心思,决定一口气将前因后果全都托出,听完整件事之后姚景心深深地将她抱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我误会了你……”
拍拍她的后脑勺:“这个不怪你,因为我没跟你说清楚,其实也是希望有那种决裂的真实感去蒙骗敌人,果然,还是有人上当了!”说到这个,罗翠屏眼前浮现出柳如飞谄媚的脸。
“没看出来你现在越来越精明了,我反而越来越笨了!”姚景心说的是实话,她现在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你跟我不一样,其实说实话当初若不是赵文修找到我,我恐怕已经跟着铁胜军共赴黄泉了,当时我就想,我贱命一条,活着根本就没有意义,如果我的存在真能为你撑起一片天,那也算活得精彩,死得光彩了。”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我不知道你有这个念头,如果早知道我也会劝你,现在你还有赴黄泉的想法吗?”
仔仔细细地思索了一番,她最终选择了摇头:“已经被磨灭了,当我发现在即还会痛,发现自己还有在乎的人和事,这个念头就消失了,其实现在我最希望的就是你的孩子平平安安地活下来,这样,我所有的努力就不算白费。”将头枕在她的肩上,罗翠屏真的太累了。
“唉,我总算知道你的苦心了,没想到紫玉那件事是你在背后帮我,否则我一定被玉鸢那个奸诈小人给害了。”想到玉鸢这个表里不一的女子,姚景心多少觉得她今日被打入天牢这是现实的报应。
“是啊,今日算是给你出了一口恶气,也不枉我刺破了自己的美腿。可是咱也别高兴太早,毕竟她头顶上还有一个丽贵妃庇佑着,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我陷害。这样,我们照旧决裂着,然后……”
俯首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姚景心听后一会儿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一会儿换姚景心给她说着耳语,不多时罗翠屏连连点头:“好,还是你聪明,就照你的办!”
赵亦靖烦闷地来到茗合宫,看到案桌上堆积成山的奏章最后无奈地挥挥手:“桂小龙,全都给朕拿到湖心小筑。”
顾虑地望着左右:“皇上啊,听说太妃她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想到慕容琴海那个飞扬跋扈的女人,他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想除之而后快,可是想到曾经她的栽培与关爱,他就迟迟下不了手:“不了,今日朕累了,这样,你叫人去珍宝阁去些上等的药材给太妃送去,让她好好养着身子,等朕忙完瘟疫的事再去吧!”
就在去湖心小筑的路上,一道灰白的身影穿梭在林间,看到他之后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赵亦靖立刻唤住了他:“白宾?你不是在莫离草原吗?怎么回来了。”
白宾身上的白衣已经沾染上尘土和泥泞,早就变得肮脏不堪,他卷曲的发丝纠缠成一团,脸上还有身上全是黑漆漆的污渍:“皇上,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话刚一说完,他两眼一黑就晕倒过去,赵亦靖看到后来不及接手,白宾直直地躺在了地上。
待桂小龙靠近后发现白宾的背上有一道伤口,是一道小且深的伤痕,看到后他捂着嘴哎呀一声远离,赵亦靖见状后立刻凑过去,这时他发现白宾的手里握着一团纸团,打开之后却发现只有半张纸页,看到是一些草药的名字和计量,赵亦靖敏锐地察觉到应该是治疗瘟疫的药方,立刻叫人将白宾抬到周围无人的偏殿住下,另一方面几个太医轮番地为他把脉和会诊,最终都是一个个地摇头而出。
温贤祖颤巍巍地来到赵亦靖身边:“启禀皇上,臣等无力回天……”
“什么?”望着床榻上的白宾紧蹙着眉头,双目始终紧闭着,只有进去的气没有出来的气了:“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必须给朕救回他!就算吊着一条命都行,不择手段知道吗?”
温贤祖刚想拒绝,可是深知赵亦靖脾气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臣遵旨,臣一定尽全力救王爷……”
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在一旁的桃花林中偷偷藏了一双眼睛,眼睛一会儿盯着白宾,一会儿盯着那纸条,久久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