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羸弱的莱娜听到这句话就好像炸毛的鸡一样跳了起来,气势汹汹,与伊万斯老爷当面对峙:“说谁呢!精灵可是高尚的物种,你个有眼无珠的老匹夫!”
谁也没想到看似娇小的女孩儿会这么冲动,敢直接顶撞伊万斯老爷,兴许是这个村子里有史以来的第一人。伊万斯老爷的脸憋得通红,气不打一处来,除掉拐杖的两条腿像是抖筛,一点也没刚才那般精神抖擞。
阿格力顿时不知道该护着谁好。
“胡说!”伊万斯老爷的声音变得比女人还要尖细,他在努力提高自己的嗓音,使自己在嗓门上压过那个小姑娘:“你呢,你这个东方来的巫女!快离开我们的村子!带上那个丑陋的精灵!立刻!”他颤颤巍巍地退到阿格力身边,身边有个大块头能让他有一丝安全感。
“你说谁丑!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伊万斯老爷,您可能误会了……”阿格力试图劝导,怎奈双方都是不好相处的主儿,莱娜更是步步紧逼,甚至撸起了右手的袖子,俨然要冲上来揍伊万斯老爷一顿的架势。
伊万斯老爷躲在阿格力身后,闭着眼睛,身体颤抖着,爱惹事端的嘴巴仍不停歇:“巫女进村啦!还有恶魔!巫女要吃人啦!”
他这几声嘶吼没有白费,很快就吸引了屋外闻声而来的村民们。
大约有六七个村民,正好从屋外走过,听见叫喊声闯进,第一眼看见的景象便是——尽管阿格力在中间拦着,但是黑发的东方女人面相凶恶,伸出胳膊企图用抹布将可怜的老伊万斯捂死,地上还躺着一个身材高大但是面相已毁的男人,草草盖着一条毯子。
两个壮汉二话没说就过来架起莱娜,后者双腿在半空中胡踢乱蹬却没有起到丝毫效果。
“唔……呸!还有地上那个!也是个魔鬼!不能让他醒来!”伊万斯吐出抹布,仗着人多势众,从阿格力身后窜出,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拐杖,一拐一拐地走向躺在正中央的精灵。沟壑纵横的脸上写满了决绝与狠厉,每一道皱纹都像是在刀刃下刻出的暴戾。阿格力见劝阻无效,突然灵光一闪,迅速跑出屋子去搬救兵。
围观的人数越来越多,大部分人并不知道究竟发生的是什么事,从门口到通廊到处都挤满了人。人群里窃窃私语:“怎么回事,伊万斯老爷为什么发火?”“好像是来了两个不吉利的人!”“你看看那个黑头发的姑娘,长得可真是奇怪!”“可不是,疯子一样!”“你们没看见,刚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她还想害死伊万斯老爷呢!”
他们会这么讨论并不奇怪,因为伊万斯老爷拖着年迈的身躯,已经挪到了离躺着的精灵的头部不远处的位置,像看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看着身下那张腐烂的面孔。无法脱身的莱娜像疯了一样挣扎着向前踢喊:“别碰他!有种你冲我来啊!你要是敢碰他你会得到报应的!”
伊万斯正准备拿拐杖戳两下,看地上躺着的那个精灵是不是死了,听闻这句话浑身打了个激灵,缩回拐杖,一个转身回头指向莱娜:“哈!你果然是巫女!你要对我做什么!诅咒我吗!?”
伊万斯老爷的这一番话立刻得到人群的激烈响应,有人甚至提议要立刻烧死巫女,还有要实施绞刑的,莱娜啐了一口唾沫,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我就是巫女啊,所以我知道你的秘密,这个秘密有关你还能活多久,我会告诉你一些方法让你活得更久一些,怎么样,想知道吗?想知道你就放了我啊。”
伊万斯一惊,心下盘算了一番。他并不知道巫女说的是真是假,也许只是脱身之计而已,可是到他这个岁数,日子过得还这么滋润,受到众人尊敬,自然想要更多一些上天的恩赐。
他想了想,回答说:“巫女,你不用迷惑我,我的经验告诉我和魔鬼打交道只会让自己深陷泥潭。留下你是个祸害,我宁愿放弃长寿的方法,为了全村人的幸福,必须除掉你!”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聚集而来的村民们听到他这番舍己为人的感人宣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齐声呼喊着:“杀掉巫女!”
“你们的良心是被猪吃了吗!怎么能对一个小女孩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威严有力的女声突然响彻了整间屋子,所有人吓得为之一震,狭窄的通廊里人们渐渐让出一条通路,阿格力扶着一位年迈的女士走了进来。
刚才的声音正是这位女士发出的。她年纪不比伊万斯,但也年过七旬,皮肤虽然松弛,白皙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斑点,眸子就像东方上好的翡翠宝石。她身披一条酒红色的披肩,穿着米色的棉布长裙,头上戴着圆顶的酒红色小礼帽,甚至拐杖的顶端都缠了一块酒红色的方巾。
她看着伊万斯,说出的话铿锵有力:“族里有规定,若想要处死犯罪之人,必须将其关在神庙里,三天之后若无悔改,再行死刑,伊万斯,你真当自己是族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