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激战
第十回洞穴暗战（上）
相较于硬拼斗狠，刺客卡尔倒是宁愿善用潜行之术，藏身黑暗。他这么一躲，只要保持不动，阴影自会给予他庇护，让敌人找不到他。
瘦小的褐妖精暗杀者保罗会施展潜影术，将自己隐匿在影子里，来去移动皆不被人发觉行迹。如今的洞穴陷入黑暗，地面犹如暗影之海，妖精暗杀者潜入其中，真正是来之无影、去之无踪。
但卡尔看不见保罗，保罗又岂能瞧见卡尔？他们都是刺客暗杀技艺的传人，一静一动，彼此暗战，谁高谁低还不一定呢。
卡尔·弗格森用左手拔出獠牙形长匕首“火宵”。同时，他的右手扣动轻弩的扳机，箭矢刹那离弦，射向精灵贤者的后背。不！准确说来，是飞射精灵贤者后背的那抹影子。更精确而言，则是疾射精灵贤者后背处的那个化身为影子的暗杀者保罗。
伊夫身后的幽影中确如卡尔所见，升起了一个看上去又窄又瘦还薄如纸片般的诡邪影姿，那正是褐妖精保罗。两种不同的影子融为一体，相一致的暗。暗杀者像浮出水面似的，从影子的汪洋里悄然现身，无声又无息，毫不让人觉察出半点迹象，可这逃不过卡尔的视线。
间不容发之际，卡尔击发的弩箭已快速袭射保罗，为了营救伊夫。黑衣裹体的褐妖精也不回头，当即向后一纵，连翻了几个筋斗。箭矢被保罗以迅捷诡异的快动作避过，直朝伊夫背部扎去。
幸好精灵贤者早有预感，扭身闪躲。事出猝然，伊夫或许化解不了暗杀者的偷袭，但卡尔那一箭总算也没有伤到了他。精灵赶忙退开，以拉车的骏马掩护他的身形。
然而，攻击贤者只是褐妖精保罗的诡计，他要借故引出卡尔。想要知道刺客藏身何处，先必须诱使其有所行动，才可令对方暴露行藏。保罗片刻就已闪身来到卡尔跟前，右手上那柄闪着暗紫色阴光的利刃凌空划出一圈月牙儿般的弧形光轨，疾斩卡尔的侧腰。
刺客卡尔早有防备，所以已将“火宵”握于手中。火属性长匕首挡住了敌人的这一击，红光烁烁的刀刃格在紫气阴森的凶器上，蓦地升腾起一团火焰，引发灼烧效果。
不料，火烧在那色泽阴毒的幽紫兵刃上，居然产生骤变。只见紫色的光辉一闪，从“火宵”的锋芒间延展过去的火焰已由赤红转变为了冷紫，反而往回烧向了獠牙长匕首，更如毒蛇似地朝卡尔的手指狠咬上来。
紫焰有毒！卡尔缩手抽回“火宵”，他不能放脱兵刃。此际弃械，恐怕会遭强敌趁机格杀，绝对不明智。刺客临危不乱、不慌也不惧，迅速收刀，又把长匕首重新纳入刀鞘。幸好火势并不大，被紧密收进鞘内的毒焰顿失空气助燃，立时熄灭。同一秒钟，卡尔挪步后退，身子也向后避让。
褐妖精暗杀者招式陡变，手腕一转，顺势纵劈。紫芒莹莹的弯弧刀刃从卡尔眼前掠过，差半寸就要撩中刺客的面门。以那紫刀的毒性，哪怕鼻尖被割破一点儿皮，剧毒入体，重则性命堪忧，轻则鼻子难保。卡尔既不想死，也不愿受毁容之苦。
保罗怎肯放弃？褐妖精的左手还有另一把兵器——一把刀身镌刻了巫毒咒符，同样散发着紫色光泽的奇特短刀。蕴含巫毒魔力的邪恶短刀疾刺上来，猛戳向卡尔的心口。
刺客卡尔只有再出刀相抗，出的却仍然是火属性长匕首“火宵”。匕首与短刀互击，激发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两把武器都被震开荡偏。
“火宵”刀刃上的火光映照在褐妖精脸部，保罗身穿玄暗色衣袍，戴着漆黑兜帽，五官隐于黑纱面罩之下。饶是如此，卡尔依旧回想起了对方的丑陋面目，那双金色的瞳眸，那兀鹫尖喙般的弯曲鼻头，以及那眉心处的突触肉瘤——就如尖角断折后残留的硬疤，虽说妖精额上并不长犄角。
褐妖精保罗右手一扫，用紫毒的利刃斩向对手的颈间。卡尔已知敌方那把凶刃十分犀利，毒性极强，更是留心提防。刺客急忙收起轻型弓弩，短匕首“月亮少女”出鞘迎击。
月刃弯刀“月亮少女”和暗杀者的兵器对拼锋利度。前者的刀芒化作一道浅银色弧线，后者的刃光幻成一抹淡紫色弧线。两种弧度交错到一起，在相汇处迸发出一丛激昂跃动的星火。不同的匕首，挥舞时却有相似的攻击轨迹，并且刀身的形状也相差不多。
刺客以双匕首对战暗杀者的那一对紫色凶刃。格雷曼兄弟为何会身在此处？卡尔心里不甚明白其中的详情。由于冒险团巧遇南十字军的游骑兵，跟随他们搜捕罪人伍卡德，又经历过石柱桥一战的意外，行程路线曾大幅偏离原先的安排。
妖精兄弟不太可能一直追踪在他们后方而不被发现。更不可能超前埋伏在洞穴内，因为若不是假玛卡作怪发难的话，就连卡尔等人都不知道会来到这个地方。
刺客卡尔身形闪动，避开褐妖精的利刃。他左手回招一削，獠牙匕首“火宵”与敌人交锋，架开保罗攻来的巫魔短刀。卡尔问道，“嘿！为什么你和比尔会出现在这里？”
只听保罗说道，“边境封闭之后，我和比尔就待在那座无名村庄堵截你们。想必你们要越境，只能去那里想办法。你们与偷渡客在旅店接头时，我们兄弟俩正在暗处监视。”
暗杀者保罗的那柄巫毒短刀形状特异，渗出紫色光泽，刀背处有曲折弯刃。褐妖精巧妙运招，用那弯曲的怪刃钩扣卡尔的匕首，劫夺对方的兵器。只不过，保罗在宣尼古城的烽火台遗址旁攻击冒险团时已经用过这种出奇不意的手段。此次再用，卡尔有了防备，不会让其得逞。两人又各攻了一招。卡尔道，“原来，这么早就被你们盯上了。”
“不错！”褐妖精保罗的语调中很有些得意之情，右手剧毒匕首，左手巫毒短刀，连续快攻而出，像一对可怕的紫色毒牙，紧咬卡尔不放，“我们后来跟踪了那个女偷渡客，认为只要紧跟住她，你们要她带路，必定也跑不了。没想到，那个女人趁着深夜天黑，居然独自骑乘快马，偷偷进了洞窟，在里面先后选择了两处地点布设起机关陷阱，明显是要将你们诱入圈套，加以谋害。”
“这么说来，你们两兄弟悄悄跟着那个假的玛卡小姐进入地下世界，在我们出发之前的那天晚上，就已埋伏在这里了？”卡尔谨慎应对褐妖精的猛攻。他已听出一些端倪，猜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刺客与暗杀者都是双手持械，四把短兵刃倏忽来去，不相上下。火匕首的红，月刃刀的银，在敌人那两把邪紫利器的交相袭击间穿插格挡。看上去颇为眼花缭乱，但对战双方的招式实则丝毫不乱，章法有度。
卡尔身赋家传的刺客绝技，每次都能预判敌人的招式，暗杀者想要伤他却是谈何容易。但保罗变招神速，暗杀技巧确属高超，手法施展出来时破绽极小，刺客也难以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漏洞进行反击。幽暗之中，锋锐的金属不断交割，摩擦出星星点点的花火和连绵的撞击之声。素衣法师伫立在一旁，严阵以待，随时可以助攻退敌，却始终没有出手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