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疯狂进攻的西西里军团,看似岌岌可危的君士坦丁堡却始终屹立不倒,任凭对手用尽办法,固若金汤的城堡也不曾出现半分漏洞。历经多位君主的改建扩建和一再加固,城墙结构极尽繁复,整个城防几乎无懈可击。
冷兵器时代,无论东西方,攻城利器无外乎檑木云梯利箭燃烧瓶之类的器械。除去虎贲团持有的火炮和巨型抛石机能有所作为,坚如磐石的君士坦丁堡基本不存在被攻破的可能,当然这也是罗马教廷面对虎视眈眈的神圣帝国而赖以顽强生存的根本。
进攻君士坦丁堡一再受挫,伦巴第反帝联盟却连续击败多路帝国军队,正向罗马大举挺进。忠实盟友维罗纳长官埃泽利诺三世·达·罗马诺率部穷于应付圣泽诺内反帝联盟,根本无暇抽身阻击。万般无奈,火烧眉毛的帝皇腓特烈二世只能放弃难啃的硬骨头,集中手上全部兵力,掉头迎战。
巡视新领地,一路炫耀武功,一路安抚归附军民,周文龙意气风发。出兵时机恰如其时,帝国与教廷正打得火热,即便虎贲团闹出大动静,只要不触及帝国的核心利益,帝皇老儿也只能干瞪眼。
夏天在奔忙中悄然流逝,秋风送爽,率大军返回伦兹城,屁股还没坐热,一连串的紧急军情接踵而至。一直观望的奥地利军团做出一系列反常行为,将先后入境的真假俘虏一律拘押,交由教廷特使带回伦兹城,还派出使节主动要求结盟。为表诚意,全体守军一律撤离边境,大张旗鼓的举动一时让人摸不着头脑。
镇守柏林城的罗斯团派人护送马扎儿使节也来凑热闹,负责监控德意志军团动向的李勇传回消息,奥托二世公爵带着帝皇诏书请求入伦兹城当面谈判。安德烈也派人传报,马扎儿王正出动大量兵力,直扑威尼斯边境,目标直指以达尔马提亚为首的几座城市,目前战事不明。
多方打探,当然归功于有人故意泄露消息,得闻伦兹城和边界城堡一律陷落,心急如焚的条顿骑士团副团长苦苦哀求留守城内的罗斯裨将,要求赴伦兹城再次谈判。不敢做主,罗斯裨将派人飞骑征询。早有对策,留守伦兹城的脱脱罕老军师一口应承。
还嫌不乱,古鲁安也派人飞骑传书,消息更为震撼。波西米亚国内发生重大内乱,奥托卡公爵纠集大军,正与原国王文西斯劳斯展开殊死对决,战火波及奥地利。虽打得不可开交,但对战双方均有意识远离边境,原因不言而喻,谁也不敢主动招惹恶魔般的对手。
多方消息和各路来使相继涌入小小的伦兹城,面对瞬息万变的军情,早先制定的入侵奥地利计划不得不暂时放下,一一接见来使,周文龙穷于应对。马扎儿使节自然优先,以隆重礼仪高调接待,由老军师相陪,刻意让教廷特使参与,目的只为逼迫教廷早日妥协。
守将府衙一片忙碌景象,按主将密令,另三路使节团被妥善安置于府衙后院,相互只一墙之隔,众亲卫奔忙不休。大厅内,谈话变得越来越轻松,只因有一个共同话题,关于苏珊娜公主的最终归宿。
信手翻看双方已签署的盟约,暗自高兴的周文龙不露声色,频频举杯,话语当然离不开即将临盆的胖妻,“大人,先干了此杯,哦,公主的心情如何?”一口喝干杯内美酒,神色显得颇为焦虑,“当时群敌来袭,火烧眉毛之下,我也没交代清楚,公主该不会为此误解我的本意?”
照样一口干,马扎儿使节咂咂嘴,也不避讳,当然归结于双方已成为真正的铁杆盟友,“臣实话实说,希望驸马爷别生气,一直得不到您的消息,公主还以为……嗐,甚至为此差点寻短见。亏得敝国王君告知实情,才得以避免一场人间悲剧。但请驸马爷放心,公主眼下情绪安定,心情也一天比一天舒畅,待生下小主,吾王自会派人送返。”
“唉,不怪公主,只怪我自己……”暗暗自责,周文龙痛心疾首,“怀孕在身,却依然为我虎贲团奔波,我却置之不顾,实在枉为人夫。等忙过这阵,我会抽出时间亲自迎接公主,请大人代为转告,拜托了。”
“驸马爷客气了,男儿志在四方,理应如此,驸马爷大可不必自责,请……”高举酒杯,顺利完成任务的马扎儿使节显得非常激动,“我军发兵威尼斯,当然不敢奢求驸马爷出兵助阵,敝国王君只希望贵军能牵制住帝国军团,不知驸马爷是否愿意?”
“各需所需,本将一定配合,请大人代本将转告敝国国君,不,是岳丈大人。如贵国发兵,请提前说明,以便我军及时调整配合。另外,如若我军对奥地利展开行动,希望岳丈大人能出兵声援,对波西米亚军发起进攻。所获城堡我虎贲团不仅秋毫无犯,而且会随时策应,以防波西米亚军反击……”来而不往非礼也,毫不客套,周文龙大大方方提出要求,“既为盟国,当然要相互配合,所获城堡互不侵犯,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这个……这个恕臣无法给出答复,一切还须返国后奏请敝国王君定夺。当然,臣相信驸马爷言出必行,可苏珊娜公主和王后若得知贵军要夺奥地利,只怕……”一脸为难,马扎儿使节大胆进言,“据臣所知,奥托卡公爵野心勃勃,一举坐上波西米亚王王位的可能性十之八九。而且,觊觎奥地利久矣,发兵攻占只在朝夕。此番大战,借机入侵奥地利很有可能,驸马爷大可静观其变。若臣所言非虚,贵军则借讨伐的名义名正言顺发起进攻,到时谁也无话可说。”
“贵国的情报可真周详,而且一名出使他国的使节也一清二楚,该不会是岳丈大人刻意如此安排吧?”半信半疑,周文龙大笑而起,一口喝干美酒,“不管怎么说,本将也该感谢大人的提醒,当然也要重谢岳丈大人。照看公主,也该表示表示,这样,若军情属实,只要贵国出兵牵制,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本将以波西米亚与贵国的三座边堡相酬。”
“驸马爷金口玉言,所谓千金难买一诺,臣替王君谢谢驸马爷……”暗自吃惊,马扎儿使节主动辞行,“王后和公主还等着臣带回的好消息,请驸马爷原谅,臣今晚就得返国。感谢驸马爷的盛情款待,臣告辞了。”
“大人稍等……”压压手,周文龙低声吩咐,“笔墨伺候,快……”粗糙的纸倒有,可无笔,只有羽毛,没墨,唯余羊血。也来不及多想,洋洋洒洒信毛挥就,一面欣赏,待血渍干透,小心卷好,拱手递上,“敢问大人,贵国可有懂中原文字的翻译官?切勿译错语义,以免导致公主误解。”
“自打鞑靼军团入侵,国内人才凋零,臣不才,愿为驸马爷分忧……”小心翼翼收妥鸿毛信,马扎儿使节淡笑鞠躬,“请驸马爷敬候佳音,臣告辞!”
“嗐,能说出如此流利的中原语,我居然忘了大人……”不住摇头,周文龙放声大笑,“大人一路走好,来人,为马扎儿使团准备十五日所需给养,一路护送至里格尼茨城。传令古鲁安大人,接风洗尘后再派人送入边境。”
送走第一拨,按次序,第二拨和第三拨紧随登场。愁眉苦脸,条顿骑士团副团长依然不改初衷,“尊贵的驸马爷,末将已派人飞骑回报帝国皇帝,恳求陛下颁发确认贵军为西里西亚统治者的诏书。但边境城堡和所有联军将士必须交还帝国,当然,赎金由驸马爷开口,只希望贵军别再咄咄逼人。”
“实话实说,帝皇已派奥托二世赶赴伦兹城,估计这几日即可抵达,大人可以歇一歇了……”避实就虚,周文龙拿捏得当,“还与不还,一切全看帝皇开出的条件,如果适当,本将一定原样奉还。万一谈崩,请大人转告帝皇陛下,我军会继续进攻,直到拿下整个德意志。”
奉命旁听,老成的教廷特使不露声色,聆听翻译,面色看似平静,心底却在紧急思考对策。听闻中原人淳厚朴实,可眼前的罗斯驸马爷却迥然大异,外表随和,实则心思缜密。借教廷的名义进攻神圣帝国,分明以此要挟教廷,从中谋取最大利益。
一直不曾开腔,老军师甘当绿叶,默默回思接见马扎儿使节的点点滴滴,暗自皱紧眉宇。局面扑朔迷离,暂时不宜妄动,何时进攻奥地利须多多斟酌。与教廷继续周旋,观望迷离局势,争取师出有名。
拿定主意,看看皱眉深思的教廷特使,以退为进打探,“大人,不知奥地利王是否支持我军继续进攻德意志?如此坐山观虎斗,实在让人不齿,莫非教廷对奥地利王毫无约束力?”
默默聆听翻译,教廷特使毕恭毕敬回话,“相信奥地利王也有苦衷,对贵军发兵德意志尚存看法,所以观望。至于教廷,目前处于劣势,对诸王的号召力自然有所下降。若贵军继续进攻,神圣帝国必应顾不暇,对缓解教廷的压力居功不小。臣回去后一定如实回禀,希望大人能劝劝驸马爷,尽快接受教廷的条件。若公主殿下一举加冕为西里西亚女王,贵军的身份将大不一样,臣也好轻松复命,请大人斟酌一二。”
“一定,一定……”随口敷衍,老军师不时看看哑口无言的副团长,“可我军苦于兵力不足,且尚未获得教廷确认,若继续进攻,他国肯定视我虎贲团为穷兵黩武的入侵者,群起而攻之也大有可能。真若出现如此局面,可违背了驸马爷发兵的初衷。我军之所以断然发兵,一来相应教廷的号召,二则也为获取一个好名声,请特使大人体谅。大人若能将眼下纷乱局势回禀教皇,降低条件,相信驸马爷必欣然从命。”
“也不瞒大人,即便帝国皇帝,也一样由教皇亲手加冕才行。对异教徒,教廷从不姑息,于贵军而言,已经放宽条件。即便臣如实回禀,相信教皇也不会退让半步……”看看窥探自己的帝国走狗,一脸无奈的教廷特使也不避讳,“即使驸马爷获得帝皇颁发的黄金诏书,我教廷也绝不会承认,条件缺一不可,请大人多多劝说为妥,以免导致拥护教廷的军队误解。”
一心二用,暗暗聆听,周文龙接上话题,“既然教廷如此固执,也就别怪我虎贲团。若帝皇真的颁发黄金诏书,我军或许会听从神圣帝国的号召,掉头进攻敢于拥护教廷的任何军团。我军当然不会为难使节,请大人耐心盘桓几日,待奥托二世公爵赶到,我会给您一个结果。”
斜睨转悲为喜的手下败将,盯视大惊失色的教廷特使,话语淡然,但杀气十足,“入教可以,但卡娃殿下加冕西里西亚女王不得附加其它条件,教皇必须就此昭告天下。加冕仪式从简,教廷永久承认就行。不然,我军必发兵进攻,凭喷火神物和巨型怪物,一举攻破君士坦丁堡也绝非恫吓。至于法兰西,也别想成为教廷的避难所,敢问大人,若我虎贲团与帝国军团联手,拿下意大利和法兰西的胜算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