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十年(公元前197年)秋刘邦征讨陈豨亲到洛阳,觉得兵力不足,派人向梁王彭越征兵。
刘邦显然是为防止彭越趁机反叛而对他严密监护。彭越称病不从,因为怕遭到刘邦的暗算,他只派了一个将军率两千兵马赶赴邯郸讨伐陈豨。刘邦本来心气不顺,见彭越只派两千人马来,大怒,问彭越部将:“彭越为什么不来?”
部将看皇上发怒,吓得浑身发抖,答道:“梁王身染重病,不能前来,要我向皇上谢罪。”
刘邦大骂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用筐抬,也得抬来。”
实际上,刘邦对彭越的气愤不是从这儿开始的。当初,和项羽作战时曾约彭越会战固陵,他就没有来,使刘邦险些死在乱军之中。后来听从张良的计策。答应封彭越为梁王,他才出兵。为此,刘邦非常痛恨彭越,那口气至今没出。今天用他的时候又软拖硬抗,刘邦气上加气,完全忘记了彭越昔日的功劳,当着部将的面大骂彭越。
听说刘邦恼怒自己未能亲自带兵前来会战,并且派人去责备自己。彭越非常害怕,打算亲自到邯郸谢罪。彭越手下的将军扈辄建议说:“君王刚开始不去会战,受到责备以后才去谢罪,去了必是大祸临头,不如发兵反叛。”然而梁王彭越并没有采纳扈辄的建议,而是继续称病。
梁国的太仆犯罪激怒了彭越,彭越想杀了他。梁太仆就从梁逃到邯郸,向刘邦密报说梁王彭越与将军扈辄合谋反叛。刘邦抓住这个把柄,派使者在彭越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他擒获,押送洛阳加以囚禁。司法官审讯彭越后,结论是:“反叛已经形成事实,请按有关法律处死罪。”刘邦削去梁王封号,将其贬为庶人,给他留了条命,流放到蜀地的青衣(今四川临邛)。
彭越被贬为庶人以后,路上满腹冤屈,进入关中不久,正好遇到了吕后的车马向洛阳来。彭越拦住吕后的銮驾,向她陈述了冤情。说话时非常伤心,泪流满面。
吕后看彭越很伤心,说:“既然你没有造反,就跟我回洛阳吧。我会在皇上面前给你说情的。”
彭越很高兴,跟着吕后又回到洛阳。
吕后回洛阳后迅速对刘邦说:“彭越是行伍出身,善于带兵打仗。当初和项王争天下时,他时楚时汉,会战固陵时,他按兵不动,趁机向你索要王位。如今他若带着怨恨去蜀郡,永远是个祸害。不如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所以,我又把他带回来了。”
刘邦沉默良久,没有回答。
于是,吕后重新审理彭越案件,指使家臣告发彭越谋反,给彭越定下谋反罪名,杀了彭越,夷灭三族。
吕后杀了彭越以后,为震慑别人,割彭越的肉做成肉酱,分给诸侯王每人一份。天下诸侯收到彭越的肉酱,无不大惊失色。淮南王英布接到梁王彭越的肉酱以后,面如死灰,兔死狐悲之心油然而生。
韩信在长安也收到了一份肉酱,他知道吕后的用意,不觉潸然泪下,说:“吕后心肠,蛇蝎不及。天下重臣,人人自危,不知大难明天落在谁的头上?”
梁王彭越的大夫栾布出使齐国,回来后,在彭越的头颅下奏报,祭祀后痛哭一场。官吏将他逮捕,报告给高帝。高祖召来栾布,痛骂一番,想煮死他。侍卫正提起他要投入滚水中,栾布回头说:“请让我说句话再死。”高祖便问:“你还有什么话?”栾布说:“当年皇上受困于彭城,战败于荥阳、成皋之间,而项羽之所以不能西进,是因为彭越守住梁地,与汉联合而使楚为难。当时,只要彭越有所偏向,联楚则汉败,联汉则楚亡。况且垓下会战,没有彭越,项羽就不会灭亡。如今天下已经平定,彭越接受符节被封为王,也想传给子孙后代。但陛下向梁国征一次兵,就因彭越有病不能前来疑心他造反;未见到反叛迹象,便以苛细小事诛杀了他,我担心功臣们会人人自危。现在彭越已经死了,我活着也没多大意义,请煮死我吧!”高祖认为栾布之言有理,便赦免了他的罪,封他为都尉。
在汉军系统中,独立指挥军队同项羽作战,并立下巨功的,首推韩信,次属彭越。不过,彭越同韩信一样,是抱着追求富贵功名利禄,特别是兴宗耀祖、裂地为王的思想参加到秦末战争和楚汉战争中去的。随着其力量的发展和功劳的增加,其政治野心和要求不断膨胀,同他们的最高首领的矛盾也逐日加大。刘邦遭围困时彭越不去助战,刘邦因此而心中大为不满。后来刘邦率汉军主力追击楚军时,又因彭越按兵不动而吃了败仗。虽然后来刘邦封彭越为梁王,但除掉彭越的决定已经深植刘邦心中,而彭越当时毫无察觉。
自始至终,虽然彭越并没有反叛,甚至没有反叛的想法,但他拥有的庞大封地和权力以及他的军事才能和军事力量,都严重威胁着君主专制的中央集权,这些人一日不除,天下就一日不宁。从这点说,梁王彭越和楚王韩信的悲剧都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