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唐朝西域战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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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薛延陀

薛延陀原为铁勒诸部之一,由薛、延陀两部合并而成。薛延陀的先民曾与“薛”姓部落杂居,后来又吞并了“延陀”部众,因而号称“薛延陀”。

薛延陀最初游牧与漠北土拉河流域,役属于突厥。南北朝时西迁到阿尔泰山西南额尔齐斯河一带,少数留在郁督军山(又名于都斤山,即今燕然山)。

隋大业元年(605年),西突厥泥撅处罗可汗对铁勒诸部狂征暴敛,导致铁勒诸部民众怨声载道,泥撅处罗可汗知道后大怒,以计诛杀铁勒酋长一百多人。铁勒诸部于是武力反叛,在准噶尔盆地建立铁勒汗国,并且共推契苾部首领哥愣为易莫真莫贺可汗,薛延陀部首领乙失钵为易咥小可汗,乙失钵率部立庭燕末山(阿尔泰山支脉)遂成为铁勒强部。

隋大业七年(611)年,隋炀帝诏谕西突厥泥撅处罗可汗入朝觐见,泥撅处罗可汗不肯。西突厥小可汗射匮可汗恰在此时遣使向隋朝求婚,隋炀帝即命射匮东攻泥撅处罗可汗,迫使他东逃析罗漫山(今新疆哈密以北的天山),后投归隋朝,被隋炀帝囚禁。于是射匮即自立为西突厥可汗,建牙帐于龟兹国北的三弥山中。并且东征铁勒汗国,迫使契苾歌楞与乙失钵取消汗号,铁勒诸部又重新成为西突厥的属部。

射匮可汗死后,统叶护可汗继承西突厥汗位,与******的始毕可汗经常互相争斗,地处******汗国与西突厥汗国交界处的铁勒诸部遂成为东、西两突厥争夺的对象。最终,回鹘、拔野古、同罗、仆骨等部落归附******,薛延陀归附西突厥。

贞观二年(628年),统叶护可汗被其伯父所杀,西突厥内乱,薛延陀首领乙失钵之孙夷男率其部落七万余户臣属于******颉利可汗,却遭到颉利可汗的残暴统治。夷男遂率其众武力反抗******,颉利可汗派大军镇压,反被夷男所败,导致铁勒诸部大量归附薛延陀。贞观二年十一月,铁勒诸姓共推夷男为可汗,夷男不敢当。这时,唐太宗正在设法削弱颉利势力,认为团结夷男,有利于唐对******最后的反击,便遣游击将军乔师望暗地里联络夷男,册拜夷男为珍珠毗伽可汗,赐以鼓纛。夷男大喜,遂成立了薛延陀汗国,建牙帐(即游牧民族的首都)于郁督军山(今蒙古人民共和国杭爱山)下,与******分庭抗礼,并遣使入贡,成为唐在漠北的一个附属藩国。

薛延陀汗国成立后,回纥、拔野古、阿跌、同罗、仆骨、霫等少数民族纷纷归附,其境东至靺鞨,西至西突厥,南接沙碛,北至俱伦水,有精兵数万。贞观三年八月,夷男派遣其弟入贡,太宗赐给他宝刀及宝鞭,并对他说:“卿所部有大罪者用此剑斩之,小罪者用此鞭鞭之。”夷男得到太宗这样的鼓励,更不把颉利可汗放在眼里,频频出兵攻击。

贞观四年,唐王朝灭掉******后,把大多数******部众迁到黄河以南安置,设置了很多羁縻州府,委任原******贵族担任州府长官。这样以来,草原空虚,薛延陀趁机迅速扩大势力,占据了大部分原******的地盘,疆域东起大兴安岭﹐西抵阿尔泰山﹐南界河套﹐北至色楞格河﹐境内包括回纥﹑仆固﹑同罗﹑拔野古﹑阿跌﹑霫等诸部,拥兵二十万,并将牙帐由郁督军山迁至都尉捷山北独逻河之南(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土拉河流域),进入了全盛时期。

薛延陀的迅猛崛起,让唐太宗感到担忧,便开始采取措施抑制薛延陀的发展。

贞观十二年﹐唐太宗下诏封夷男二子大度设﹑突利失为小可汗﹐各赐鼓纛﹐表面看这一举动是对薛延陀的优崇,实际上是想分散薛延陀的势力。

除此之外,唐朝还采取以夷制夷的策略来监视控制薛延陀。一方面允许附属于薛延陀的回纥立牙帐于土拉河地区,通过扶助回纥来抑制薛延陀。另一方面立颉利可汗的族人阿史那思摩为******余部的可汗﹐建牙帐于河南(黄河南部河套地区)﹐名义上使其统治内迁河南的******旧部﹐实际上是监视薛延陀。

贞观十三年(公元639年),唐太宗为了进一步遏制薛延陀,决定将******的部众北迁到以“白道川”为中心的漠南地区,从而与掌控漠北的薛延陀相制约,在唐与薛延陀之间建立一个缓冲地带,使薛延陀不能直接攻击中原。并下诏以左屯卫将军阿史那忠为左贤王,右武卫将军阿史那泥孰为右贤王,辅助阿史那思摩。

唐朝的举动引起了夷男的疑惧。并且对唐优容身为阶下囚的******降众反而猜忌曾是昔日盟友的自己的做法感到十分不满。贞观十五年,唐太宗东巡洛阳,实质是为封禅泰山作准备。消息传到夷男那里,他认为这正是入寇的最佳时机,便命其子大度设发同罗、仆骨、靺鞨、霫等兵二十万,渡过大漠,攻击漠南的阿史那思摩。阿史那思摩仅有四万骑兵,不敌大度设,节节抵御,向南入长城退却到朔州,同时遣使到洛阳告急。******余部在薛延陀攻击下逃返唐朝领土,致使唐王朝试图重建的附庸国******彻底覆灭,这使唐廷非常恼怒。

唐太宗于是下诏令营州都督张俭统率所部联合奚、契丹等部从东面出击,朔州道行军总管李勣率步兵六万、骑兵三千出朔州,灵州道行军总管李大亮率步兵四万、骑兵五千出灵武,庆州道行军总管张士贵率众七万出云中,从不同方向向薛延陀军推进。

大度设率先锋部队三万,追击阿史那思摩,追到长城却都没有赶上,便派人登上长城朝南乱骂。恰逢李勣统帅的唐军急行军赶到,便与薛延陀军展开厮杀,大度设感到害怕,于是率众沿赤柯泺北撤。李勣选麾下及突厥精骑六千,抛下步兵,翻过白道山,咬住大度设,以六千对三万,死追不放。大度设又北逃,至诺真水(今内蒙古自治区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北),见甩不掉李勣,索性勒兵布阵,使出撒手锏——步兵取胜战术(五人为伍,一人牵马,四人徒步格斗,胜则以骑兵追逐,败则以骑兵掩护步兵撤退)来对付李勣。李勣先令突厥骑兵冲锋,结果大败。李勣又令唐军骑兵突击,结果大度设军万箭俱发,唐军战马多被射死。李勣大怒,命令唐军下马执长矟以步战对步战。唐军矟长,敌军刀短,一下子占了上风,大度设大败。与此同时,李勣副总管薛万彻率领百骑,冲击薛延陀牵马者,将其战马掠夺殆尽。大度设兵败无马,难以逃脱,李勣便纵兵奋击,斩首级三千多级,俘获战马一万五千匹。大度设脱身逃走,薛万彻追不及。大度设率残部退回漠北。

次年﹐夷男遣使于唐﹐献马三千匹﹐谢罪请婚。唐太宗以绝婚挫其势。此后,薛延陀遣使朝贡不绝,并坚决请求赐婚。

对于怎样才能安定薛延陀,唐太宗有两套方案,其一,精选十万大军,灭掉薛延陀,俘其首领,使边境百年安定;其二,答应薛延陀的和亲,采取羁縻,保证边境三十年安定。在宰相房玄龄的坚定支持下,唐太宗决定采取第二套方案。于是答应薛延陀与和亲,决定以宗室女为新兴公主,嫁于夷男。但后来薛延陀在礼节上出现了问题,唐太宗也从战略方面重新考虑,便断绝了与薛延陀的婚姻。

贞观十六年,薛延陀与阿史那思摩的******余部互相寇掠,太宗明显偏袒阿史那思摩,遣使谴责夷男,夷男敢怒不敢言。

此后,夷男又派出一位特使朝见唐太宗,此时正值唐太宗准备御驾亲征高句丽,唐太宗便对夷男的使者说:“我和我的儿子现在要征讨高句丽。如果你的可汗认为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我们欢迎他来!”夷男对唐太宗的愤怒感到恐惧,便派出另一名使者道歉,并提出对唐朝征讨高句丽予以协助,唐太宗拒绝了。

贞观十九年(645年)初,唐太宗在安市(今辽宁鞍山市)附近的驻驆山击败高句丽主力,高句丽莫离支(摄政)渊盖苏文遣使赴薛延陀请求夷男派兵协助攻打唐朝,并且许诺如果夷男出击,将给他丰厚的利益,但夷男知道唐太宗出征前已经做好准备,并没有这样做。

贞观十九年(645)九月七日,夷男病亡,夷男嫡子拔灼杀庶长子曳莽,自立为颉利俱利薛沙多弥可汗。拔灼性格暴戾,擅杀部下,导致群情慌慌。为了转移矛盾,拔灼趁唐太宗远在辽东,便发兵入寇夏州(治岩绿,今陕西靖边东北白城子)。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统领突厥兵以计诱薛延陀军至夏州城,一举反击,大败薛延陀军,并乘胜追击600多里,在沙漠以北耀武后凯旋。

贞观二十年(646年)初,唐太宗下令,除了执失思力的部队,命令礼部尚书江夏王李道宗,发朔、并、汾、箕、岚、代、忻、蔚、云九州兵镇朔州;右卫大将军代州都督薛万彻,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发胜、夏、银、绥、丹、延、鄜、坊、石、隰十州兵镇胜州;胜州都督宋君明,左武候将军薛孤吴,发灵、原、宁、盐、庆五州兵镇灵州,以抵御拔灼的攻击。不久,拔灼再次发兵进犯夏州。拔灼到达长城后,知道唐军已经做好准备,连忙撤退。夏州都督乔师望、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合军追击拔灼,大败之,俘虏2000余人,拔灼乘轻骑北逃。

逃回来的拔灼脾气更加暴躁,少施恩惠,对其父所用贵臣也多加杀戳,并专任自己的宠信之辈,不久导致部众不服,遂成骚乱。回纥酋长吐迷度与仆骨、同罗联兵进攻薛延陀,拔灼大败。

唐太宗见击灭薛延陀时机已到,遂于贞观二十年(646年)六月十五日命李道宗、阿史那社尔为瀚海安抚大使,执失思力率突厥兵,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统领凉州及胡族兵,代州都督薛万彻、营州都督张俭各率本部兵马,分兵诸路进攻薛延陀。由于攻击已经开始,唐朝派出的出使乌罗护、靺鞨的使者校尉宇文法,经由薛延陀返回唐朝时,恰巧遇到了薛延陀的阿波设部,宇文法便率领他的靺鞨部队击败了阿波设部众。此举导致更多的薛延陀人认为唐朝主力已经抵达薛延陀。在恐慌中,薛延陀多弥可汗拔灼逃到了阿史德部落,当回纥听到这个消息后,便派兵袭杀了拔灼,并且屠戮了所有薛延陀王族成员。在回纥接管了薛延陀的大部分领土后,许多薛延陀人开始向唐军投降。

然而另有薛延陀余众7万余人向西溃逃,并拥立夷男的侄子咄摩支为伊特勿失可汗。伊特勿失遣使上书唐廷,请求在郁督军山北麓保聚驻牧。太宗于是派李勣到塞外统一指挥战事,并且指示李勣:降则抚之,叛则讨之。贞观二十年六月,李勣率部到达郁督军山。薛延陀酋长梯真达官率众归降,咄摩支南奔荒谷,李勣遣大将萧嗣业前往招慰,咄摩支归顺。其余部众犹阴持两端,犹豫不决,李勣大怒,纵兵奋击,斩首五千多级,俘虏三万余口。七月,唐军携多摩支至京师,唐朝拜其为右武卫大将军,薛延陀遂灭。原属薛延陀统治的铁勒回纥、拔野古、同罗、仆骨、多滥葛、思结、阿跌、契苾、跌结、浑、斛薛诸部酋长相继前来请求归附唐朝。

贞观二十一年﹐唐王朝于薛延陀故地置6府7州﹐各以其部落首领为都督﹑刺史。又设燕然都护府于单于台(今内蒙古呼和浩特西)以统上述府州。于是大漠南北均属唐。

然而唐朝先前扶持的薛延陀倒下了,后来扶植的用来对付薛延陀的回纥却于铁勒诸部中强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