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中国独有的军事原则与军事思想,历来被兵家津津乐道。
司马迁至少在三处渲染过这一原则:
其一,见《周亚夫军细柳》:
(以下变字体)文帝之后六年,匈奴大入边。乃以宗正刘礼为将军,军霸上;祝兹侯徐厉为将军,军荆门;以河内守亚夫为将军,军细柳:以备胡。上自劳军。至霸上及荆门军,直驰入,将以下骑送迎。已而之细柳军,军士吏被甲,锐兵刃,彀弓弩,持满。天子先驱至,不得入。先驱曰:“天子且至!”军门都尉曰:“将军令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居无何,上至,又不得入。于是上乃使使节诏将军,:“吾欲入劳军。”亚夫乃传言开壁门。
(《史记·绛侯周勃世家第二十七》)(变字体完了)
其二,见司马穰苴列传第四:
(以下变字体)庄贾惧,使人驰报景公,请救。既往,未及反。,于是遂斩庄贾以徇三军。三军之士皆振傈。久之,景公遣使者持节救贾,驰入军中。穰苴曰:“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
(《史记·司马穰苴列传第四》)(变字体完了)
其三,见孙子训练美女的故事,美女嘻笑,不认真训练,孙子要杀队长,吴王不允:
(以下变字体)孙子曰:“臣既已受命为将,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遂斩队长二人以徇。用其次为队长,于是复鼓之。妇人左右前后跪起皆中规矩绳墨,无敢出声。
(《史记·孙子吴起列传第五》)(变字体完了)
以上三例都是“君命有所不受”的有名案例。然而,中国的信史中,“君命有所不受”的情形当属凤毛麟角。像孙子那样杀死君王爱姬,有几个不得报应的?像周亚夫那样刻板地对“上”大不敬的,有几个不遭皇帝嫉恨的?像穰苴那样,杀死命官,有几个能免于刑责的?“不受君命”往往正是招灾致祸的根。历史是历史,案例是案例,在重大战事中,我们所能看到的多是由于受君命之掣肘而贻误战机或因“不受君命”而遭诛杀的事情。将,不过是御将者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
那么,司马迁在说谎吗?也不能这样说。中国有溢美的传统。为了溢美,总会编造出一些动听的故事来。这不仅表现为“君命有所不受”,也表现在其它诸多方面。从尧、舜、禹开始,几乎所有的圣人或道德典型,都多多少少含有一些溢美成分。没有一个能逃脱被溢美的命运。
我想,不会有一位愚蠢的将军愚蠢到会认真执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