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小声宽慰着半纸方,而半纸方一听破阵子这话,本来被气得浑身发抖的身体一定,双目圆睁,恍然大悟看着破阵子,道:“老破,你行啊,还有点鬼心思嘛。”
“嘿嘿,我老破当然比你要聪明了。”
破阵子被半纸方这么一说,竟然老脸一红,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半纸方没有再理会破阵子的不好意思,径直走到兆兴面前,沉着脸,阴声说道:“小子,你不做我弟子也行,不过,你得将我的鹿丹花赔给我,等你赔完了,我再放你走。”
“啊?方神医,那,那要多久呀?”
“哼,少则几个月,多则十年八年吧?怎么,你还想耍赖?”
半纸方狡诈的看着兆兴,兆兴却是神色一暗,垂头丧气的低着脑袋,无奈的摇了摇头,无力的说道:“好,好好,谁叫我自己做错了呢,我答应你,赔你的鹿丹花。”
“嘿嘿,这还差不多,赶紧的,现在就去重新给我洒上种子,我得时刻督促着你。”
半纸方见兆兴应了下来,脸上也顿时拨开乌云见日月的感觉,老脸一笑,假意严肃的对兆兴吩咐着,旁边的破阵子也是将脸一别,偷偷的笑了起来。
兆兴一脸的无可奈何,双臂耷拉着,无精打采的从石床上挪了下来,拖着脚步沉重的往着茅草屋走去,剩下两个老头在后面挤眉弄眼,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一脸奸诈的笑着。
鹿丹花,由牡丹花在播种后以白顶鹿茸培育,经过七七四十九天不断滋养,鹿茸渗入牡丹花中,待花开最艳时将其根皮入药,可滋补肾阳精髓,调节任冲二脉,强壮筋骨,延年益寿。
在半纸方一遍又一遍的敲打之下,兆兴经过三天,终于将鹿丹花的培育技巧掌握于心,而在知道鹿丹花的重要性后,兆兴自然而然的对白顶鹿温柔了很多。
这白顶鹿是属于鹿中王者般的存在,虽然温顺不好猎食肉类,但成年白顶鹿的修为也不下于四级脉仙,灵性更是十足,头顶的那撮白毛犹如一个王冠般矗立着,其生产的鹿茸更是珍品中的珍品。
这么多年,半纸方在破阵子的帮助下,竟然也逮了几头年幼的白顶鹿,经过不断地圈养,如今也不下十余头。
但由于白顶鹿毕竟太少,而且每年最多只能生产一次鹿茸,所生成的鹿丹花也不过十余株。
当时白顶鹿踩坏的那几朵鹿丹花,是半纸方培育了好长时间才渐渐成熟的,眼见到了快收获的时候,却被践踏的一塌糊涂,也难怪半纸方会那般生气。
“小子,这是丹皮,这是甘草,这是四七,你给我好好记住了,别以为光给我养花就行,我还舍了一块血吻珍珠救了你的命呢,你得给我炼药,补偿我。”
半纸方阴阳怪气的教训着兆兴,兆兴此时一脸的无可奈何,自己的命是人家给救的,而且还弄坏了人家那么珍贵的鹿丹花,不低声下气,行吗?
“方神医,我会好好记住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过,咱不用每次都提血吻珍珠跟鹿丹花的事,行吗?”
兆兴一张脸拉得跟驴脸一样长,带着祈求的语气说着,而半纸方像是没听见般将脖子一梗,又罗嗦道:“小子,我不提能行吗,你给我好好干,不准偷懒。”
半纸方在兆兴面前扔下了一大堆树枝树根树叶的东西,要兆兴根据自己的要求炼制成药丸,好喂食白顶鹿。
一看到面前足有百余种的杂草,兆兴不觉脑袋一阵大,心中不满的嘀咕着,‘这么多,还要炼出十余种药丸,这,这让我怎么炼呀?’
虽然这么说,可兆兴不敢不去做,他实在是怕极了半纸方的啰嗦,每当自己做的不满意的时候,那半纸方往往会揭开自己的伤疤,让自己脸都不知该放哪里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兆兴在最初的一个月里,没日没夜的去记那堆杂草的名字,好不容易记住了,可是半纸方突然又不知哪里抱来了一大堆,让兆兴重新划分,并标上名称。
这一次,兆兴又是捶胸顿足,恨不得一死了之,‘这什么时候是头呀?’
终于,在无可奈何,但又不得不去做,从捶胸顿足到稍安勿躁的半年后,兆兴终于能够将半纸方拿来的每根破树枝乱杂草区分的一清二楚,甚至还将其能用来治疗什么病都搞得如数家珍般清楚了。
“小子,我让你给白顶鹿炼制的药丸你炼好了没?”
在兆兴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那半纸方突然又一脸阴笑的出现在兆兴面前,问兆兴要起了药丸。
这兆兴半年的时间里一直在整理那些该死的草药,哪里有时间去炼制药丸呀,一见半纸方问起,兆兴不觉一阵慌乱,眼神躲躲闪闪,结结巴巴的说道:“呃,方,方神医,我,我还没开始呢。”
“啊?还没开始炼?你,你想把白顶鹿给饿死吗?”
“不,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小子的命是我救的,还浪费了我一颗血吻珍珠,你知道不知道?”
半纸方又是暴跳如雷,说得兆兴狠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是祈求的看着半纸方,一脸的茫然,恨不得给半纸方跪下,求他不要再说了。
可是,看着半纸方又骂又跳,跟猴子一样灵活自如,那声音可谓是高亢婉转,中气十足,直骂得兆兴是脸色越来越红,骂到最后,兆兴那头低得快碰到脚跟了,才终于将声音放缓了一些,“说,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炼好?”
“方,方神医,我,我不太懂。”
“什么?不懂,你别忘了…”
一句话,又惹得半纸方一阵乱轰,那兆兴实在是忍受不住,终于将憋得像苹果一样红的脸重重抬了起来,咬了咬牙,将拳头攥得紧紧的,低沉着声音说道:“方,方神医,您别说了,我,我一个月给您,还不行吗?”
“啊?一个月?好,一个月,九粒药丸,到时你再炼不出来,可别怪我老方…”
半纸方狠狠一甩手,转身就气呼呼的走了,边走着,还不忘对着兆兴又教训了一句,“一个月啊。”
“是是是,一个月。”
兆兴连连点着头,赶紧起身将半纸方往外送着。
可是,一回自己的屋中,兆兴却是颓废的坐了下去,一脸的郁闷。
现在的兆兴因为替半纸方养育鹿丹花的缘故,特意在离半纸方他们住的那间茅草屋不远处又起了一间,专门为兆兴休息所用,而且,半纸方为兆兴安排的炼制药丸的任务,也是在那间茅草屋中进行的。
至于用什么东西炼制药丸,那倒真是简陋无比了,按照中医理论,这中医之道与炼丹之道极为相似,甚至互为相通,只是那炼丹需要一个炉鼎,但炼制药丸相对就要简单些了,只需要一个锅,下面控制火候就可以。
这些东西在半纸方的罗嗦中,兆兴也有了一个很全面的了解,可是,当兆兴真正搭起架子,生火炼制的时候,才发现,实际操作起来与理念上讲的,根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就拿半纸方要兆兴炼制的最普通的一颗药丸来讲,名叫‘精壮丸’,一听这名字,明显是想要服用之人长得又精又壮,而其炼制也只需要两种草药,干山药和五味子即可。
这‘精壮丸’的炼制过程兆兴也在半纸方扔给自己的一本书上找到了,那本书没有名字,是用泛黄羊皮所制,里面有近百种药丸的炼制方法,是半纸方在让兆兴认那些草药的时候扔给他的,当时,半纸方告诉兆兴,‘不懂的也别来烦我,自己翻书。’
就这样,兆兴战战兢兢的燃起了火,将锅支上,放入了干山药和五味子,然后加入了半锅凉水,大火直接往上冲,还没烧开,那两味药却已完全浸泡散开,哪里还能炼制成药丸?
一看锅中草药的样子,兆兴不觉郁结,仔细一看那本书上,还有一行小字,‘温火慢熬半个时辰,待药性全部化入水中后,取出草药,放入蜂蜜,然后加火,将水蒸干,待水近干之时,大火快烧,即可成丸。’
兆兴挠了挠头,皱着眉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端起那锅药,往锅中看了看,极为不舍的往门外一泼,叹息道:“哎,幸亏没敢用珍贵的草药来试,否则被半纸方那老头儿知道了,非又得骂我三天三夜了。”
转身回到屋中,兆兴这次不敢大意,完全按照书上所述,将火调到温和状态,足足煮了半个时辰之后,那水量却并没有减多少,让兆兴又是疑惑不已,“嗯?这是怎么回事?”
兆兴拿起书,又仔细去看了三遍,可却再也没有多余的一个字,“难道?我加的水太多了?”
一想到这里,兆兴探头往锅里一看,果然,那些干山药和五味子少得可怜,像几片草叶一样悬浮在锅中,任兆兴煮上一天一夜,恐怕也炼不出一粒药丸吧。
兆兴使劲摇了摇头,拍了拍脑袋,小心翼翼的估算着锅里的水量,又试探着往里加了一些干山药和五味子,这一次,正好煮到两味药刚刚呈现出粘稠的状态时,兆兴赶紧将其捞出,加入几滴蜂蜜,然后加火炖烧。
果不其然,在烧了又大半个时辰之后,那粘稠越来越明显,甚至微微有黑色药丸成型的状态,兆兴见此,大喜过望,直接将火加到最大。
突然,‘轰隆’一声爆响,那里面的粘稠物体竟然直接飞溅而出,喷了兆兴整整一脸,铁锅一个侧翻,将火打倒在地,那火势瞬间往四周蔓延开来。
兆兴一见此,赶紧手忙脚乱的拿水来浇,刚把火扑灭,兆兴突然又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顺着那个味道一看,顿时面色苍白,心中重重的一沉,暗道:“完了,全完了。”
只见那粘稠之物大半浇在了外面那些草药之上,整个化成了一团,连兆兴的脸上不自觉一摸,也是一股润滑的草药味,“这,这又失败了?”
一脸茫然的看着乱作一团的地面,兆兴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处,脸上的粘稠物还在一滴滴往下滴着,整个屋子一股焦糊熏草的味道四散而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远处很快传来一声嘈杂的吆喝声,随着那声吆喝越来越近,半纸方跟破阵子两个老头子也赤着脚跑了过来,一看一片狼籍的屋子,外加一个一脸狼狈的兆兴,破阵子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小子,这是弄啥呢?应该不会是炼制药丸吧?”
“臭小子,那些草药你自己去找,下次再炼滚远点,别打扰了我老方的美梦。”
半纸方一脸阴沉的训斥着兆兴,白了破阵子一眼后,竟然没多说一句话,转身又回自己屋去了,剩下破阵子又是哈哈笑着不停:“小子,好好弄,慢慢收拾,俺老破等着吃你的药丸哈。”
破阵子嘲弄着兆兴,也回身离开了兆兴的屋子,只剩下兆兴看着乱做一团屋子,喃喃自语道:“这炼药丸,怎么这么麻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