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离战败这个事实,真的是令章邯难以相信。
章邯本来是和王离两支军队形成掎角之势互为策应,起初章邯认为项羽区区五万多人根本不是王离的敌手,自己无须派兵救援,可是等到楚军切断甬道,章邯再想援救王离时已经一切都晚了,王离军的覆没已成定局。章邯认为自己再去援救王离的话,自己的军队也很可能会被楚军乘势冲垮,因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离全军覆没。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章邯根本就没有时间作出反应。
章邯本以为定陶一战大败项梁,楚军已再无勇将,没想到项羽比他的叔父项梁更加厉害不知多少倍。
接下来,秦帝国的第一名将和义军的第一勇将将一决雌雄,无数人都在关注这场生死较量,因为这一战将直接关乎天下将由谁主宰。此时,章邯犹有二十余万兵力,都是常胜之军,向来没有敌手,而项羽仍将以他的楚军与其决战。
没等章邯想出对策,项羽已经率军向他这边杀来,楚军依然以一当十,忘死冲锋,章邯大败。项羽看出章邯带兵有道,虽然大败,但却败而不乱,因此下令不准追击。
章邯战败后,引兵屯驻棘原(巨鹿之南),项羽驻军于漳水南岸,两军进入相峙阶段。
秦二世听说章邯屡战屡败,派人前来怪罪章邯。章邯大为恐惧,急忙派长史司马欣回咸阳替自己作解释并请求援军。
司马欣快马加鞭回到咸阳求见大权在握的赵高。赵高深知章邯忠于秦二世,因此不见司马欣。司马欣在军门外等候了三日,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于是他立刻动身离开咸阳返回军中。为了避免赵高追杀自己,司马欣没有走回咸阳时的官道,而是走两外一条路回到军中。赵高果然派人沿路追杀司马欣,多亏司马欣改变路线才没有被杀手追到。
司马欣一身风尘地回到军中后,喝了点儿水就向章邯禀告道:“将军,如今朝政已经被赵高把持,除了赵高无人能见到皇帝。末将在军门外等了三日,赵高始终不肯见我,回来的路上他还派杀手前来追杀。将军,就算我们打了胜仗,也会遭到赵高的嫉妒,你我难逃一死;若是继续打败仗,那赵高更有理由杀我们。何去何从,愿将军熟虑。”
章邯愤恨道:“赵高这个无耻阉人,国家就要亡在他的手上了!”
这一晚,章邯几乎一夜未眠。
章邯这边的情形早有细作报知项羽。陈馀毛遂自荐称愿写一封劝降书给章邯,项羽同意了。
陈馀在给章邯的劝降书中说,白起和蒙恬都是有大功于秦国的名将,最终却落得赐死的下场,如今将军为将三年,率军攻打诸侯,亡兵十数万众,诸侯的声势却越来越强。那个赵高以谄媚得宠,奸诈卑鄙,如今秦军屡败,秦国处于危亡之中,赵高怕秦二世责怪自己办事不力诛杀了他,一定会以秦法诛杀将军来推卸责任,然后再找个人取代将军的地位。将军居外日久,秦廷对将军疑心日重,将军是有功受诛,无功也会受诛。天欲灭秦,天下皆知。为将军计,莫如与诸侯议和,而后联兵西进灭秦,裂秦地而南面称孤。
章邯看了这封信后踌躇起来,找来长史司马欣和都尉董翳商议。董翳道:“哎!我秦国无道,已经遭到上天厌弃,离灭亡不远了。如今秦二世昏庸无道,我等没必要为其殉葬,董翳以为还是和项羽约降吧。”
章邯愁闷道:“定陶一战,项羽的叔父死在我的手上,投降的话,项羽岂能容我,一样是死路一条,还背上了叛臣的骂名。”
司马欣道:“将军过虑了,项羽是个成大事的人,不会计较私仇的,况且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又不是为私怨相斗,项羽明白这一点。况且末将曾和项羽叔侄也有些私交,当年项梁杀人,是末将助其叔侄逃走的,相信有末将在,项羽也不会难为将军。”
章邯沉默了半天,终于说道:“那明天就派人过去谈谈投降的条件吧。”
项羽见了章邯派来的使者后,看出章邯对投降一事仍然犹豫不决。于是一边好吃好喝招待章邯的使者,一边密令蒲将军率领本部兵马向棘原附近挺进。接着项羽下令蒲将军进攻秦军,秦军再次战败。接到捷报后,项羽亲率大军追击秦军,两军又在污水河岸边大战一场,秦军又一次战败,项羽终于打没了秦军的战心。
章邯一败再败,算是彻底服了项羽,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投降项羽这一条路是活路了。章邯这次下定了决心投降,又派人来约降。项羽召集众将商议道:“如今我军粮少食乏,而且连番恶战,士卒也需要修整一下,我欲准其投降,众将以为如何?”
众将皆道:“好!”于是项羽回复章邯的使者,约章邯在洹水南岸殷墟上相见。
章邯准时赴约来到殷墟上见项羽,两人签订降约,然后歃血盟誓。盟誓已毕,项羽设宴款待章邯、司马欣及董翳等秦将。进得大帐后,章邯抑制不住激动,边流涕边向项羽诉说赵高的罪恶,项羽安慰章邯一番,然后封章邯为雍王,暂留在楚军。又任命司马欣为归降的秦军上将军,负责统领秦国降军。
大秦帝国的精锐部队和支撑大秦帝国的最后一根擎天柱,如今都被项羽扫平,拔掉,秦帝国已名存实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