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刀疤男子等人捆绑在石拱桥头的一棵梨树下后,崔浩身上的手机和现金被他们洗劫一空。我身上挎着的手提包也被他们强行夺下。
刀疤男子吩咐村民们,要他们看管好我们,于是就领着那几位陌生的男子和朱万兵等人钻出了人群,行至朱洪福家屋檐下不知嘀嘀咕咕商讨着什么事情。过了近1个小时,他们才又钻进人群中,对围观的村民说,要把我们带出去。
刀疤男子于是留下了几位陌生男子看管我们,然后又把围观我们的村民叫到了朱洪福家门前院子里,不知嘀嘀咕咕向他们交待什么事情。不一会,刀疤男子向围聚在他身边的村民们挥了挥手势,就大步流星朝我们这边走过来,那些群起激愤的村民则纷纷四散。
刀疤男子走过来后,就喝令那几位陌生男人,强行把我们拖进了一辆灰黑色的面包车。车子开动后,那些家伙居然还用胶布把我们的嘴巴紧紧封死,不让我们说话,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极其害怕的感觉。我隐隐感觉这帮人可能就是穷凶恶极的人贩子。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们去哪,也不知道他们会把我们怎样。
我与崔浩的双手被他们背靠背的捆在了一起。他们强行让我们蹲坐在中间过道上。我与崔浩徒劳无功地挣扎了一个多小时后,也实在精疲力尽了,最后老老实实跌坐在过道上。
车子一路颠簸着、摇晃着。朱凤仙村渐渐远离了我们的视线。我发现,两边的风景却越来越陌生,行驶了大半个小时,我们也没有看到途经的当地乡政府。我记得乡干部开车送我们进村时,有一段路面是柏油路,而现在却一直是沙石路,且两边没有村庄和房子,尽是环山上坡路,路面较窄,一边是山坡,一边是斜坡。放眼往外望,山上全是郁郁葱葱的杂草、灌木。沙石路就像一条环形腰带蜿蜒而上。车子行驶得较缓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翻转到路边的斜坡上去。崔浩突然弯曲着手指头挠了挠我的手心,我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当然,我自然明白,在这吉凶未卜之际,他肯定也没有心思跟我玩什么暧昧花絮。我猜,他肯定是想提醒我什么问题。但他的手指在我手心里比划来比划去?我也实在弄不明白,他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于是我只好伸过食指,在他手心里写了“啥事”二字,我不知,他能估摸出我的意思么。
过了一会,崔浩又用手指头在我手心里轻轻比划了好几下,隐隐感觉有点像是“伺机而逃”四个字。
正当我迷惑不解时,车子突然“砰”的一声,陷入了一个半米深的坑道里。只听“喀嚓”声响,玻璃窗门碎裂,那帮男子都被强大的冲击力撞飞到了对面椅子上的钢管和玻璃窗门上,疼得“哎哟哎哟”的大叫起来。
因为我和崔浩是背靠背坐在中间过道上,所以,当车子呈俯冲姿势向前倾时,我们则如滑翔机似的,被强大冲击力弹飞到了面包车门边。我正待研究发生了什么事情时,跌坐在面包车门口的崔浩突然用力踹了一脚车门。车门立即被弹开。崔浩于是像滚冬瓜一样,朝车门边滚去。因为我们的双手被反捆在一起,所以,我也被带着一起滚落下去。
“砰”的一声,我们就掉进了沟渠边的斜坡草地上。由于是斜坡,又有惯性,落地后,我与崔浩背靠背接连在斜坡草地上翻滚了好多圈。好在路边这堆狗尾草丛厚实、葱绿,从车门处滚落到草地上并不见痛。落地后,崔浩就迅速挣扎着起身,我也跟着一起站起来,因为我们的手被反捆在背后,嘴巴又都被胶布封死,所以我们没法用语言交流,我只能凭借他的动作,感知他的意思。他应该是想告诉我,咱们得趁机逃跑。
“快,不要让他们逃跑了。”看到我们已远远地滚到了车门外,坐在最后一排的刀疤男子突然醒悟过来似的朝窗外探出头,大叫道。
不一会,车内那帮男子也都齐刷刷地朝车窗外探出头来。
“快,下车,抓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
我听到刀疤男子的言论,脚都吓得打软。因为我们两个人手被反捆在背后,一前一退的跑起来,很吃力,速度极慢。刀疤男子的话,加深了我的恐惧感,我的心紧张地怦怦狂跳。我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两边都是茂盛的树丛和草丛,又是山坡地,如果脚步够快,我们原本完全可以趁机而逃。但我们现在只能如蜗牛似的移步,被他们逮住是迟早的事情。妈的,难道,为了解救被拐的妇女,这次我还真得搭上自己的小命吗?我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慌作一团。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那帮家伙想冲出车门时,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浓墨的烟雾在车门处散开,将他们眼前视线全部屏蔽。车子被浓浓的黑烟包裹着。远远地,我能闻到一股浓烈的气味散发过来。
“快,我帮你们割开绳子。”身边的草丛里不知何时突然窜出一个戴着面罩,只露出黑眼珠子的男子,那名男子拿出一把镰刀,窜到我们身边,割开了捆绑我们的绳子。我晃了晃捆得发麻发酸的双臂,有一种终见天日的感觉。紧接着,我们把嘴巴上的胶布也撕扯下来。
“谢谢您,请问你是?”崔浩转过身来,刚想探问,话未完,就被那名面罩男子打断道,“别管我是谁,跟我来,逃命要紧,他们不是我们这里的村民,是人贩子。”紧接着,那个面罩男子又朝身后接连投放了几枚烟雾弹。
因为割开了绳子,我和崔浩行动自由多了。尤其是知道身后那帮家伙就是人贩子后,我脚底生风,像野鹿一样的奔跑,我可不想命丧铜山县。
“快,跟我走。”面罩男子焦急地说道。于是,我们跟在那名面罩男子身后,撒开脚丫子,拼命地从树丛里穿越奔跑。山坡树木真的很茂密,郁郁葱葱、层层叠叠,我们要不停地拨开枝繁叶茂的树枝,或俯身蹲下地穿行。
刚开始,我们还能听到他们在身后追喊声。但跑着跑着,身边那帮人离我们越来越远。也许是因为面罩男子暗熟此山地,穿行时非常娴熟。他带我们左穿右钻,终于把那帮家伙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但我们依然不敢懈怠,继续奔跑了大半个小时后,才缓缓地放慢了脚步。
以前在学校参加长跑时,常常是没跑十分钟,就累得快断气,而这次,我居然持续飞奔了近一个小时,创造了我长跑史上的奇迹,看来,人的潜能只有在特殊情景下,才能喷薄而出。
当我们来到一个阴暗水涧的峡谷处时,面罩男子才停住了脚步。
“好了,你们安全了。”面罩男子转过身子,并缓缓地撕下了戴在脸庞上的面罩。
当我们看清面罩上的男子脸庞时,我和崔浩都情不自禁的叫道:“朱三贵。怎么是你?”
“是我爸爸叫我过来的。他叫我来救你们。”朱三贵答道。
尽管那张脸庞依然丑陋,但此时,在我眼里,却变得特别可亲、可敬和可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爸爸不是骂我们是骗子吗,为什么又会想到要救我们呢?”崔浩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爸爸刚才挤在人群里骂你们一句,只是骂给那帮人贩子和村民们听的,你知道吗?我爸爸其实是一位非常善良的老人。当他在厨房里无意听到那帮人贩子私下嘀咕,说要把欧专家您贩卖到缅甸去做妓女时,要把崔专家您弄去摘卖器官给地下医院时,就感觉这帮人贩团伙有点太过火了。我爸爸一直坚信,你们是好人,也相信你们真的是郑南市的国家干部,所以他就叫我骑摩托车穿行小路来救你们。”朱三贵说着这些时,我的背部不由得渗了一身冷汗,我真没有想到这些人贩子居然敢如此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