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两袖清风——于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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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瓦剌南侵

邝埜看到大事无可挽回,在退朝之时,紧握着于谦的手说:『御驾亲征,凶多吉少,国家大事就要败坏在王振手里了。皇帝既要亲征,我是兵部尚书,职责所在,不能不去。老弟高才,将来一定是国家的栋梁。我走之后,请老弟承担重任,担负起保卫京师的职责。有老弟在,我就完全放心,但愿将来有相见之日!』话未说完,已经潸然泪下。

瓦剌逐渐强大,渐渐内逼,预示着可能内犯。特别是正统十二年(1447),它降服了朵颜等卫后,这种形势更加明显。这年春天,兵部尚书邝埜(音野)就指出,也先自降服兀良哈三卫之后,“北漠东西万里无敢与之抗者”,现在又“远离巢穴,来边窥探,烟火不绝”。巡抚宣大都御史罗享信也指出:也先“专候衅端,以图人寇,宜预于直北要害增置城、卫为备”。明廷官员根据也先的行动,对其欲内犯的判断是正确的。这点从后来鞑靼方面来的阿儿脱台的叙述中,可以得到证实。这年十一月,也先帐下的阿儿脱台因与平章克来苦出有矛盾,怕被迫害,逃归明廷。他对朝廷讲:“也先谋南侵,强其主脱脱不花王。王止之曰:‘吾侪服用多资大明,役何负于汝,而忍为此。’也先不听,言:‘王不为,我将自为,纵不得其大城地,使其田不得耕,民不得息,多所剽掠,亦足以逞。’”但正统十二年瓦剌并没有内犯。这年九月,遣使皮儿马黑麻率二千一百四十九人的庞大代表团,向明廷贡马四千一百七十二匹,貂鼠、青鼠皮一万二千三百张。明廷又是宴请代表团,又是给以丰厚的赏赐,走时还派指挥马政携带赏赐给脱脱不花和也先的大量物资,前往瓦剌,双方似乎较融洽。但在这种表面和平友好的背后,也先时时在寻找衅端。

正统十四年(1449),也先等待的衅端出现了。从正统初年开始,瓦剌朝贡的使者回去时,明廷总是派遣使者相送,到瓦剌再派使者朝贡时同来。明廷的使者在瓦剌,也先等头目向他们索取(当然是通过他们向朝廷索取)财物年年增加。使者为讨好也先,往往有求必应,实际上朝廷也难以满足。因此,也先等所得到的不过是所求的十之四五,本不满意。另外,原先瓦剌一次朝贡人数不到一百人,正统十三年(1448)秋,也先等派二千五百二十四名,但谎报为三千五百九十八名,以求获得更多的赏赐。但这次明廷较为认真,会同馆实际查点了人数,礼部按实际人数给赏,虚报数一律不给,且“所请又仅得五之一”。正统十四年春,贡使和明廷的使者回到了瓦剌。这使寻找衅端的也先大为恼火,拘留了明廷的使者,“胁诱群胡,大举入寇”。

瓦剌觊觎中原,大明也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一直在忍。这一天终究要来,躲也躲不过,明廷便早早做好防卫措施,增加兵力、马匹、武器,加强训练,以待强敌。

但明廷这些措施还没落实时,瓦剌于七月八日就开始了进攻。

其部署如下:也先亲率所部向大同进攻;知院(相当枢密使,掌管军事)阿剌率所部进攻宣府,围赤城(今河北赤城);可汗脱脱不花率所部及兀良哈部进攻辽东;另以骑兵一部进攻甘肃。

瓦剌虽四路大军,但主要的是进攻大同方向的也先一路,其他各路并不积极。这主要是因为脱脱不花和阿剌并不想进攻朝廷。他们对朝廷是比较“恭顺”的,这和也先不一样。对也先来说,此次进攻不是要夺取中原政权,他当时还没有那样的力量,也没有那样的雄心,他只不过是进行一场报复性的袭扰和掠夺战争。

面对也先在关外叫骂,七月十一日,大同右参将吴浩率兵出关与也先激战猫儿庄,出塞明军全部战死。消息传来,英宗命大同总督宋瑛、驸马都尉井源、大同总兵朱冕、左参将石亨各领万人在长城边沿的阳和口(山西阳高境内长城隘口)抵御瓦剌骑兵,阳和口是瓦剌人进入关内的必经之路,皇帝与王振试图以此四万人的兵力暂时挡住瓦剌人的进入。

七月十五日,也先率兵进攻。明军诸将与之战于阳和后口。当时王振党羽太监郭敬监军,诸将均受其节制,军队漫无纪律,结果全军覆没。宋瑛、朱冕战死;郭敬伏于草丛中,得免一死;石亨逃回大同。大同以北城堡相继失陷。

由阿剌率领的北路军自独石口(今河北赤城北)南下,围攻独石、马营(今河北赤城西北),独石、马营守备杨俊弃堡逃走。阿剌军进攻云州(在今河北赤城北),永宁守备孙纲和宦官谷春率兵支援,战不利,退入城中缢死,同时死者有九十人。只是由于阿剌知院意欲讲和,只“伤了几处小边城”,没有更深入。

东路脱脱不花于七月中旬包围了镇静堡(今辽宁黑山西北),守将赵忠坚决抵抗,经两昼夜激战,瓦剌军撤围而去。接着,于七月二十日,以三万余兵力直接进攻广宁城(今辽宁北镇县治)。当时辽东提督军务左都御史王翱正聚兵于教场,敌突然到来,士兵溃散。王翱进入城内,收集散卒,闭门自守。广宁虽然保住了,但瓦剌军“攻破驿堡屯庄八十处,虏(掳)去官员军旗男妇一万三千二百八十余口,马六千余匹,牛羊二万余只,盔甲二千余副”。辽东军民遭到重大损失。

在肃州(今甘肃酒泉),镇守任礼派裨将抵御瓦剌军,接连失败,“失士马万计”。

从肃州到辽东,瓦剌的进犯处处得手,明军则处处败北,城池一丢再丢,敌军步步深入。究其原因:一是太监监军误事。太监郭敬,平时秉承王振旨意,资敌箭镞,战时又控制将领,使他们不能施展指挥才干,使阳和口之战全军覆没。二是将领无能。有的缺乏指挥才干,有的贪生怕死,遇敌弃城而逃。三是军队素质差,漫无纪律,遇敌不受约束,四处溃散。四是战争准备不足。明廷的调兵遣将,给马给兵器均在六月的下半月,除宋瑛到达大同外,所调之兵均未到达战区;有的对瓦剌军的进犯毫无准备,如广宁。这一切说明,由于承平日久,明边防卫守军已不能抗击敌人大规模的内犯。